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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间猛地一紧,窦云闭上眼,最后一幕是荆沅无悲无喜的面容。她冷冷地看着他,目光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既无爱恨,也无悲喜。像是个漠然的旁观者,看着他业火焚身,不得好死。长风吹彻,荆沅在烈风中转过身,将奄奄一息的洛宴平搀扶起来,陪着他一瘸一拐地走下城楼。她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刻,却又忽觉索然无味。窦云此后,无论生死,都要为他犯下的滔天罪孽偿还所有。他会生不如死,日日梦魇缠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至此,一代权臣窦云终于伏诛,九层高塔始于累土,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窦云遍布天下的党羽势力早已千疮百孔,窦云一死便不攻自破,各自作鸟兽四散奔逃。考虑到新帝登基,尚不稳固,不宜大刀阔斧地清肃朝野。是故或抄家,或流放了不少与窦云生前来往密切的臣子便作罢,窦云一族已无人,便是株连九族,也寻不到与其沾亲带故之人。落得这么个家破人亡,夷灭全族的下场,只能说其咎由自取。于剿灭窦贼一战中有功者,均重重有赏,轻者赏金带银,立大功者加官进爵,享无上荣光。更有甚者,居功至伟,如王秋迟,谢清尘,洛宴平等一干人,连擢至朝廷一等大员。只是洛宴平以自身罪孽深重为由,拒不赴任,自此远离朝堂,归隐凡间,作一介红尘客,逍遥仙。自此,海晏河清,天下太平。--------------------须知少日擎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题三十六计销项》(清)吴庆坻欲与天公试比高。 ——《沁园春·雪》毛**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军。 ——《老将行》王维朱元璋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 ——《不惹庵示僧》第73章 野心王秋迟入主京城,进封宰辅,统率文臣,一时震惊朝野。有窦云作为先例,今上理应吸取前车之鉴,避免重蹈覆辙,使权臣再世,生灵涂炭。虽说王秋迟于讨窦一战中居功至伟,象征性地封一封倒也罢了,却远不至于让他坐上宰相之位。大将军率天下武将,宰相便是统朝野文臣,二者相辅相生,却又相互牵制,绝不会任其一方肆意妄为。窦云便是先帝先皇一时疏忽,未设宰相加以牵制,以至于到后来一手遮天,翻天覆地。如今倒好,走了个窦云,又来了个王秋迟,二者上位既有异曲同工之妙,又不尽相同。皆是因战功显赫封侯拜相,位极人臣。而窦云野心勃勃,不甘居于人下,王秋迟却看着安分守己。有人说那些整日在朝堂上叫嚣王秋迟将步窦云后尘之人不过是杞人忧天,愚人之见。他王秋迟若是真有此野心,为何不等攻城时便挟持天子,逼皇帝禅位?“其中关窍,在于洛河清。”沧州境内,风烟俱净,天山共色。鹰隼盘旋高鸣,久久不去。荆沅向后仰倒在付祂怀中,舒服地眯起了眼。这里是沧州与匈奴交界的乌镇,有一望不到边际的宽阔草野,牛羊随处可见,清风拂过,掀起一阵阵波浪起伏。那日一战后,刘珏在城楼上认出荆沅,回去之后,他曾婉言相劝,左右不过是希望她能留下来辅佐帝王,毕竟他受荆沅之恩,才免于被窦云鱼肉的下场。更深一层的意思,却在付祂身上。世人皆知付将军声名远扬,威震四方。一把长刀牢牢钉在西北边境,寸土不让,那是令匈奴闻风丧胆的存在。付祂镇守沧州十余年,边境风平浪静,或大或小的暴动均被镇压。就算窦云处处针对,暗中排挤,欲置其于死地,付祂也从未擅离职守。朵颜曾多次趁朝堂纷乱,付祂下落不明之时攻破沧州边境,一举将大半沧州收入囊中。当朝廷之内互相推诿攻讦,炒作一团时,还是隐匿名姓的付祂冒着再度被暗杀的风险,稳定局势,收复失地。付祂此人,虽无心功名与权利争斗,对昭朝可谓是尽心尽力,犬马之心,为守卫疆土立下汗马功劳。也奈何她从不争名逐利,是故官位升迁缓慢,朝廷有心留她,也无从下手。所以只好借留住荆沅之名,希冀将与她生死相依的付祂也留下。但荆沅执意要走,刘珏也不好拦她,只好任两人远走高飞,从此山高海阔,一人高居庙堂,一人远居江湖,再无相见之时。临别之时,昏暗的大殿中,刘珏坐在冰冷辉煌的龙椅上,额上十二旒冕摇晃着垂下,串连的玉珠的阴影斜斜打在他的脸上,叫人辨不清他的神情。越来越像个真正的帝王了,荆沅想。正欲抬步离开殿堂时,却听刘珏叫住了她。“皇兄。”这是他最后一次以手足之谊叫她。“此去以后,经年累月不能再相见。只是皇弟仍有一问,还望皇兄不吝赐教。”荆沅微微顿住,转过身,抬眼看向高台之上稳坐的君主。无上威仪,尊崇无匹。“皇兄诈死窦云,扶持皇弟上位,究竟是厌倦朝堂纷争,抑或是,原本就无心皇位?”你究竟是谁?付祂后背猛地惊起一身冷汗,几乎是片刻之间,她下意识地去寻荆沅垂下的手紧紧攥住。刘珏此问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波无澜,实则旁敲侧击地拷问荆沅的身世。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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