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蒙住了,这样的事情希望有用吗?是不是她也都嫁给他了,更何况社会只把女人的贞洁看得比命还重,对男人向来是宽容到了放纵的地步。 他笑道:“你的那些鸳鸯蝴蝶派倒是没白看。” “自然没有。” 越珒笑着笑着突然脸一僵,猛地咳嗽起来,“什么叫有隐疾,咳咳……你就不能盼自己的丈夫一点儿好吗?” 他忙不迭捂住她的红唇,正色道:“你这话顶伤男人的自尊,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着反身将她压在大红喜被上头,那金绣的凤凰的硕大羽翼仿佛她的一双翅膀,一掣一掣的,像在挥动。他敢忙用四肢锁着她,生怕她拍拍翅膀飞走似的。 她却忽而露出几粒小白牙齿,欲要说些什么的样子。他鼻尖一转,她的小白牙齿便被他的嘴唇堵住,她有些窒息地推搡着他,却被他单手攫住。 他用舌头拨弄着她的榴齿,欲撬开一排坚硬的防线。 可她哪懂这些,她只是觉得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一味地反抗,竟也唤回了他的一丝理智 ,松了手,起身挪到床头点了一支烟吸,揩着额头的虚汗。 朱丹忽而抬眸覰他,拢眉撇唇,更使他生出怜爱之心,当下掐灭了香烟移到她身旁坐下,将她拦入怀里道:“或许你不知晓,你真是治好了我的一种怪病。” “你要听?” “这说起来自然要牵扯到从前许多事,我怕你听我提起某些人又要生气。” “怎么说得这样严重。”他讪讪笑道,抬手揾了揾她的嘴角,“不过是我有一种过敏病,亲女人时会气喘不止。” 他又伸手去撩她垂在耳畔的一绺头发,在手指上绕着,一面欣赏一面道:“所以才说你治好了我的病,你于我而言,是特别的。” 两人又温存了片刻,朱丹只觉眼饧骨软,身子软了下去,伏在他身上喃喃道:“你闻,哪儿飘来的奇香?” 一开门,门边放了一个景泰蓝三足香炉,想来便是这奇香的源头。又一想,这家中也只有六姨娘懂香,虽也心生疑窦,却也鬼使神差地端着香炉进了屋。 她这娇媚模样纵使无香,他也把持不住,眼下更是红了眼,脸至胸膛红烫成一块熟肉,滋滋冒烟。 而后便是一场如梦似幻的巫山云雨。 裴秋一见他掏出香炉,便捂着嘴儿笑道:“是来谢我的?” 裴秋朝桌前努着嘴儿,各式各样的香炉摆了一桌,睨着他道:“可以是我的,也可以不是我的,要看大少爷什么个意思了。” 裴秋佯装不知,也凑到他食指尖闻了闻,沉吟道:“这可是个好东西呀,该是海上香。” “人间少有,神仙可得,若焚此香,是寻常夫妻也做得了神仙眷侣,大少爷,你说我说得可是?” “我新婚燕尔,身强力壮,即使没有这炉海上香也一样做得了神仙眷侣。” “其中奥秘,待我我慢慢教她便是。” 越珒尴尬一笑,只好拣着软和话说。 裴秋哂笑着对越珒道:“别再我这儿杵着了,再不走人可寻到我这儿来了。” 小杏又把这耳坠子往小姐妹阿桃眼前一晃,乐呵道:“太太赏的。” 小杏像是没见过似的又把脸凑过去看了看,“嗳,是玉,润得很,你摸。” 阿桃噗嗤笑道:“原来如此,你是沾了大少奶奶的福,我瞧着你该把这耳坠子献给大少奶奶去。” 小杏一面说着,一面慌乱着把耳坠子用帕子包好塞回衣袖里,转身甩着辫子走了。你这是做什么?” 阿桃不解,裴秋停下手来道:“我这眼皮子跳得厉害,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直发慌。” 裴秋眨了眨眼睛,只觉红纸碍眼,左右还是由它去了,但仍是疑心,“有用吗?” “大家都这么做”似乎是极有力的说服,常见错一个的,罕见错一群的,真当一群都错了,那仿佛又不算什么错了。 半夜里,儿女妻妾齐聚一室,望着床上那精瘦嶙峋的身躯一时竟吓得忘了哭,他活着的时候叫人害怕,死了也更是恐怖,他已然是一躯干尸。 她不管他这辈子娶了多少女人,但她此生只有他一个丈夫。 十姨太翠芳忽而痛哭起来,搂着杪悦扑到床前,拍叫道:“老爷啊,你走了可叫我们孤儿寡母如何活啊。” 二太太眉头一皱,厌恶道:“你当着孩子面混说什么,难不成老爷去了,家里头连个孩子都容不下吗,王妈,把六小姐抱下去哄一哄,她这点年纪,哪知道死人的事。” “打了,一挂电话就往这儿赶呢,不过外头雨大,估计得有一会子功夫。” 与她一比,六姨太的戏则假了,那面庞上的泪水,是口水塌上去充数的,撇着细黑的八字眉,一副哭相,眼底却是漠然的。 烟塌上一卧,烟膏一食,霎时金蝉脱壳,魂升离恨天,再说那四百四十病,五百五十债,爱恨嗔痴,功名利禄,父母兄弟,且都化作甜麻的烟香散去。 二太太虽知他性子野,但不过是行事不着调些,倒也不会做些违法乱纪的事情。想他三十的人了,事业婚事皆是夭折,现在又抽上了鸦片,连自己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未能见着。如此想着当下吐了一口鲜血在帕子上。 二太太听他念叨的头疼,敷衍道:“知道了,小杏,跟着唐纳医生拿药去。” 接着又差人喊来大少爷,同他商议如何料理老爷子的后事。 越珒担忧道:“母亲务必保重身体。” 朱丹一连半月食欲不振,整日懒得不想起床,从前还能晚起些,老爷子一走,家里人人自危,又怕姨娘们说她这个节骨眼上偷懒,也日日强撑着起来帮忙。 越珒这才慌了,暂撂下手边的活陪在她身边半日,叫医生来看,唐纳医生眉头一紧,而后舒展开来,高兴道:“恭喜大少爷,恭喜大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