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妈担忧道：“太太，少喝些酒吧，对身体不好的。” 而陈治桦闻着她满嘴的酒气也只是一声叹息，背对着她道：“你现在太不像话，别教坏了孩子！” 菲菲是翠芳的表妹，看上去很是娇小，永远的幼态的身体，贫的乳，走在路上各自挎着包，也不牵手，一挽胳膊整个人便要被对方吊起来走，赶鸭子上架似的，着实难看。 思琪心不在焉道：“谁啊。” 是他！思琪突然来了兴趣，追着问：“在哪儿看见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他哪里有什么女朋友？女性朋友还是女朋友？” “怎么可能。”思琪不信。 思琪脸色大变，不安的撕咬着嘴唇上的死皮，忐忑问她：“陈什么？” 思琪悻悻道：“不必了！” 她沉默着走了一条街，突然柔声道：“菲菲，约你表姐来我家玩吧。” 思琪憋着一肚子的怨气回了家。 她酒喝得太多，脖子上起了许多小红疹子。 “你老了，该重返青春， 不禁落泪。 思琪蹬掉脚上的高跟鞋，不耐烦道：“别念了别念了。” 念之耸肩道：“谁又惹你生气了？” 念之哑言。 思琪挨着母亲坐下，半个屁股悬着，弯着身子道：“妈妈，明日让厨子做点好吃的，还有一早让佣人去买凯司令的蛋糕回来，唔，还有……” “菲菲的表姐。” 思琪道：“姨太太和姨太太是不一样的，她可是顾家的姨娘。”又贴过去挽着她的胳膊道：“还有啊，明日还要让人去茶园里花钱请个说书的来唱一曲。” “还不是你跟我说，公寓那边的从前就是个书寓先生。” 思琪看向念之，揶揄道：“我明日还要请林妹妹来家里做客呢。” “我自然有我的原因，妈你或许不知道，她啊现在勾搭上了顾家大少爷了！真是不要脸！” “她说自己是陈家的小姐呢。” 第二日陈家司机特意去小公馆接人，朱丹本不愿去，奈何姆妈逼着她去，说无论如何也不能驳了那边的面子，更何况她本就是陈家的孩子，理应找机会跟他们亲近亲近才是。 她们盼不得她销声匿迹才好！ 思琪见她清汤寡水的站在门口微微一怔，她是压根不拿她当回事，她将朱丹的行为理解为对她的蔑视和宣战！ 思琪忽而笑着说：“我最近啊听爵士乐交响乐听腻了，喜欢听点新鲜的东西。” 思琪对季妈道：“去请先生出来。” 翠芳道：“这就是陈小姐的新鲜东西呀，这都是老掉牙的东西了。” 这一声妹妹唤得极甜腻，听得朱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朱丹咽了咽口水，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狡黠一笑，也不敢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翠芳震惊道：“那不就是堂子——” 菲菲朝表姐使了个眼色，叉起一小块蛋糕放进碟子里，冷不丁道：“对了表姐，这位陈小姐说起来跟你也算是一家人了。” 朱丹同样惊愕。 “你们还不认识呢？思琪你怎么不介绍介绍，这位陈朱丹小姐就是顾大少爷的女朋友啊。”又对朱丹笑着介绍道：“我表姐呀是顾公馆的十姨太，你要是有幸嫁进了顾家，还得喊她一声姨娘嘞。” 王妈手抄在围裙里，一双小脚走起路来没有声响，走近道：“小姐，太太喊你上去一趟。” 朱丹回忆道：“我们是在医院认识的。” 朱丹一怔，不由得将她细细端相了一遍，巴掌大的脸上两片唇瓣尤其厚实，像是吃辣椒辣肿了嘴，牙齿白是白，但略有些不齐，笑起来不大美观。钻发卡嵌入惊涛骇浪般的云鬓，上挑的眉毛描得乌黑，睫毛应当是用火柴烫过，长而疏的睫毛刻意的向上卷翘着。穿一身墨绿色香云纱旗袍，缀着金镯子，玉耳坠，手指上的翡翠戒指映到杯内，棕色汤液里荡出一道绿光来。 花、果、女人，烟火。 人的一生大约有两次成熟，一次是生理上的成熟，一次是心理上的成熟。男人又最容易被这两个时期的女人吸引，一个像孩子一个像母亲。他们的一生似乎都在扮演父亲和儿子的角色，至于丈夫，只是父亲和儿子的另一个名称罢了。 菲菲连忙用手肘捣了捣她。 翠芳尴尬一笑，转移话题道：“陈小姐，不知道我们家越珒有没有和你提过他迟迟没有结婚的原因？” 翠芳笑道：“他没骗你，我作证，是只有一段正式的恋爱。” 可谁又能骗谁一辈子呢？ “等她？” 翠芳迅速睨了她一眼，翘着小拇指捏起咖啡杯悠哉地抿了一口，抽出手绢擦了擦嘴角继续说道：“说起来倒要谢谢陈小姐，把他从苦海中捞了出来，只是也不知他心里面还有没有那位泠小姐了？” “喔？放下就好，放下就好。” 思琪刚好下楼听见她们的谈话，心里也是堵了一块石头，连忙坐下问：“你们在说什么林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