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睡梦中,林可叮听到阿布又哭又闹,发生什么事情了?她好奇,可是,她实在太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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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可叮第二天醒来,天已经大亮,身边不见额吉,倒是小哥挨着她睡得香,小呼噜打得跟开火车一样。
明亮的阳光透过包顶的木格照进来,映照在一道高大的人影上,那人笑眯眯地站在床头看着她。
林可叮坐起来,揉着眼睛喊了声阿布。
巴图尔点点头,目光一转,落到她旁边格日乐的身上,嘴角的笑容深了三分。
林可叮去推格日乐,“小哥,醒醒。”
格日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他阿布正父爱深深地看着他,吓得他睡意全无,蹭着脚丫子往后退。
巴图尔眼疾手快,掀开蚊帐,一只手抓住他的脚踝,同时另一只手也伸过来。
格日乐闭上眼睛,做好挨揍的准备,巴掌却没落下来,格日乐掀开一条眼缝。
看到他阿布手心里赫然躺着五六颗羊肉粒,巴图尔笑眯眯地招呼他:“儿子,吃吧。”
格日乐不敢相信,更不敢动。
巴图尔挤出眼泪,跟他道歉:“昨晚是阿布不对,你额吉今早也说我,都是自家孩子,不该这么偏心,一定是阿布伤了你的心,你才会把羊肉粒换成羊屎疙瘩对不对?”
林可叮刚醒,没来得及梳小揪揪,头顶立着一小撮小呆毛,她歪着脑袋把它摁下去,原来阿布夜里又哭又骂,是因为吃了小哥换的羊屎疙瘩。
阿布什么时候对他这么宽容过?羊肉粒一定有猫腻,说不定也是羊屎疙瘩,格日乐捂住嘴,“唔唔唔……我才不吃屎……”
巴图尔自证清白地捡了一颗放嘴里,“嚼嚼嚼……阿布知道错了,你就原谅阿布这次……”
格日乐这才放下戒心,拿走剩下的羊肉粒,分了一半给妹妹,往自己嘴里扔了两颗,确实是肉,只是越嚼越不对劲……
第10章
有点臭?
且,臭得好熟悉啊!
“呕~”巴图尔先忍不住地冲出蒙古包,离开前,不忘拿走林可叮分到羊肉粒,告诉她,为报复格日乐,他用羊粪水泡了肉粒大半个夜。
得知真相的格日乐紧跟冲出去。
将羊群赶到蒙古包附近吃草回来的林静秋,看到父子俩跪在包前空地上哇哇干呕,林可叮站在他们身后,一只小手拍着一人的后背。
别说,怪温馨的。
吃了早饭,巴图尔给家里的母牛喂草,林可叮申请到喂水的活儿,提着小桶跟在巴图尔屁股后面,灿灿跟在她的屁股后面。
灿灿是林可叮给小狗崽取的名字,全名叫金灿灿。
到了牛棚,林可叮停下来,灿灿一脑门撞她小腿上,啪叽一下,仰面摔地上。
四脚朝天,像一只翻壳的小乌龟,手短脚短悬空划拉,爬不起来。
林可叮忙将它抱起来,灿灿顺势扒住她的手臂,不肯撒开,哈哈——小主人终于抱我了。
“媳妇,看见没有?这狗真有心机啊。”巴图尔咬牙切齿,跟林静秋抱怨。
林静秋没理他,狗的味儿,你都吃,闺女以后长大,看你怎么办。
羊群还在山坡上吃草,一时半会儿走不远,林静秋不着急离开,喂完家里的大尾羊,跟丈夫商量起母牛配、种的事情。
满都拉图总共两头牤牛,是额善草原最好的牛种,平时全大队好吃好喝伺候,就为了每年夏初,牵回来跟自家的母牛交……配。
牤牛是集体财产,先要顾及大队的牛群,才轮得到各家的自留牛,所以也要去组长家做登记,要是去晚了,排到最后,运气不好,牤牛今年不给力,家里的母牛就怀不上牛犊,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家里的牛粪烧得剩的已经不多,巴图尔打算今天去翻晒牛粪,但和这事比起来,当然是母牛配种更重要,于是把格日乐叫过来,“我等下去趟组长家,你先带妹妹去捡牛粪。”
“不去!”格日乐拒绝得干脆利落,但不是因为生气,只是单纯不想在夏天捡牛粪。
因为夏天的牛粪又稀又软,不能直接捡回家里,需要进行翻晒晾成粪饼。
翻晒牛粪不光无趣,还有大头苍蝇围着转,一天下来,脑袋都能大一圈。
巴图尔知道儿子不怕自己,把林静秋往前一推,“不去,我让我媳妇揍你!”
格日乐翻白眼,“为啥自己不去?”
“不说了,我得去组长家登记借用牤牛,”巴图尔说,“完事,我就去,我又不是你,就知道偷懒。”
“牤牛——”格日乐拖长尾音,挑起他的眉毛,扭头问林可叮:“妹妹,你知道牤牛是啥牛不?”
正在和灿灿玩耍的林可叮,一脸懵懂地抬起头。
格日乐大声解释:“牤牛就是……”
“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巴图尔捂住他的嘴。
格日乐从他胳肢窝里钻出来,热情邀请,“牤牛牵回来,我们一块看它和母牛交……配……”
巴图尔:“……”
天气不错,营盘周围的草地上到处可见,翻晒牛粪的主妇和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