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拉皮卡离开後,盼的日常仍持续运转。 「盼,抱歉啊!妈妈突然有事要我帮忙,我们明天再一起玩!」派罗大口喘着气,他向树下的nv孩致歉,不等对方回话又急急忙忙离开。 几个礼拜的时间,老旧的书页上又添了不少注解,依靠酷拉皮卡留下的笔记,盼不仅是窟卢塔族语,通用语言也不在话下。 「盼,你也得通过三个测验才可以出村,不然就老老实实等自己长大吧。」 听着nv孩的发言,爬满岁月痕迹的面上闪过一丝错愕。 那是几天前盼与长老的谈话,她想不明白,派罗也猜不透大人的想法。盼想起了酷拉皮卡,如果是聪明的他一定会知道答案,也能想出解决办法。 她的思绪飘向架上的传记,里面的内容早滚瓜烂熟,不过一直有个情节让她莫名在意。 某日正午,猎人在森林探险时发现一条奇怪的小径,沿路探去,盎然的树木逐渐枯h,而在尽头迎接他的是一尊孩童石像,以及一朵像被供奉般的白花。 与其他跌宕起伏的冒险相b,这一段并不算什麽,甚至稍嫌平淡,但每每读这段时盼总是会多看几眼。 「嗯!交给我吧!」盼迅速收拾桌面,乖巧地接过递来的竹篮,这反应反倒让nv子更为愧疚。 「就算小酷在我也还是会跟去的呀,所以阿姨不要有负担!」盼轻摇了头,笑应道。 盼心头一颤。 但想归想,她还是收下了小瓶子。 满脑子祈祷别发作的盼并不知道,就在她离开後的没多久,一群「客人」到访了窟卢塔村。 「这麽说来,年底又要转移了,这次可能是最後一次来了……。」盼喃喃自语,略有不舍地环顾这片绿意。 「哇,得赶紧回去了!」 夏末秋初,仍是盎然的时节。 她记不清自己为何受了重伤,又为何会倒在河边,只知道是外出采买的族人发现了她。而活下来的代价便是间歇x的头痛与记忆,自己是谁又来自哪里,一概不知。 想来窟卢塔族世代隐居深山,一个外人的出现并不是好消息,更像是对他们的警告,因为她的出现,族人们决定提前转移居住地。 无奈即便是孩子,来历不明的身分还是让大部分人抱有警戒,尤其是老一辈的,从长老那了解情况後的盼虽是理解,但视线带来的难受仍难以忽视。 若当初酷拉皮卡和派罗没有主动与她交好,自己会不会在某个夜里一个人偷偷离开? 「哇——!」 「……别乱跑。」恰是此时,耳畔响起一道声音。 「太危险了。」 冷静下来的她一手撑地,一手紧握武器,屏息等待声音的第三次呼唤。 这一次不只制止,甚至连名带姓,可呼唤的不是她,而是一个极为陌生的名字,但最奇怪的并非这个,而是声音的源头正是自己。 想起刚才的告诫,无论是不是自己的妄想,盼决定在原地等上一段时间,直到仅存的日光被黑夜吞噬,她都没再听见那个声音。 村子的轮廓逐渐清晰,盼大口喘着粗气,步伐随着t力的消耗放缓,抵达村口时不祥的预感尤为强烈。 森林的气息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gu难以言喻的气味,不自然摆放的器具与翻倒的物品,地上还有数道极其诡异的拖行痕迹,一路向着中央广场延伸。 派罗他们都去哪了……? 遇到危险绝对不能慌张,这是叔叔和d.猎人都说过的。 「不要啊——!」 盼抑制住想一探究竟的冲动,转身躲入林里。她爬上一棵视野足够辽阔的大树,刚平复的心绪被眼前的景象扰乱,她差点从树上摔下。於何物。 被无尽血se侵染的灰蓝瞳眸,最终滞在一柄带血的长枪。 光被针扎到手就让盼难以忍受,她实在难以想像那究竟该有多痛。 一位瘦高的男人把玩掌上的物t,摆弄一会儿後,似乎是腻了的他举起刀刃,顺着弧度划了一圈,完好无损地取出球t。 你这傻孩子,还不快点逃。那对眼睛是这麽跟她说的。 理智在脑内拼命叫嚣,可四肢就是不为所动。 难以表述的情绪交织着,那种感受紧勒着她的x口,彷佛下一秒心脏就会爆裂而亡。 明明,不久前她还与那抹光相望。 除了那对男nv外,还有好几个穿着异服的人正对残存的族民下手,手法像是事先计画好的一致。无论老幼,一律先折磨其中一方,只要眼睛变红就一刀挥下,头身分离,而本被nve待的那方也会迎来同样的结局。 一幕幕惨忍的景象让盼难以承受,滚烫的泪水早已布满脸庞,她si命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放开我的儿子——」 「妈妈——!」 是派罗和他的母亲。 nv子对面挣扎的身影就是派罗。 短短的褐发被壮硕的男人扯着,双腿以扭曲的姿态瘫软在地,整个人简直像破碎的布娃娃,若不是还连接着,几乎快看不出那是属於派罗的肢t。 派罗的眼眸被yan红吞没。 一道凝练的白光划下,少了支撑的身t应声倒地,殷红汩汩而开,每个画面无一不在刺激盼的感官。 她忍住了,没有叫出他的名字。 世界彻底模糊了。 盼终於没稳住身子直直摔下,尽管底下有草丛作缓冲,落地的右半身还是传来剧痛,但这些远不及头痛强烈,此时此刻,宛如有千百个锥子刺向自己的脑袋。 盼咬牙翻出那罐瓶子,将瓶中的糖果全数吞下,苦涩的味道在口中挥散开,经过半晌的挣扎,疼痛和情绪终於有所缓和。 她想起酷拉皮卡他们在第三次测验前往的南茶市,但派罗说过,即便是乘着地走鸟,去程也得耗费六小时,而现在连取得地走鸟都是个问题,跑过去更是一点也不现实。 盼搜索过去所学的知识,然而,每个方案对重伤的她来说可行x极低,面对那群惨忍的大人,身为孩子的她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她忍受得了那种痛吗? 不可以输给这点困难,要努力活下去! 下秒,乍然而生的预感促使她向旁倒卧。 「要是我没来得及闪开……。」 恰是此时,急促的步伐由远至近,显然是方才的动静暴露了踪迹,现在的她视野不再广阔,伫在原地无疑是si路。 「——那家伙逃走了。」 「哈哈,谁让他昨晚喝这麽多,虽然这什麽卢塔的人确实是挺有能耐的,不过嘛……也就那样吧。」矮小的男人嗤笑出声。 y影笼罩青年的左半脸,他不疾不徐地抬起手中的标本罐,yet里的红瞳恰好与深邃的眸光重叠。 「你认为那个孩子会是威胁吗?」他的嗓音幽静,犹如安魂曲的前奏。 青年挑起眉,不发一语。 「嗯……暂时先别管了,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青年沉y片晌,紧接话锋一转,语气中夹带难掩的愉悦:「如果真的活下来的话,到时也不迟。」 夜晚是天然的遮蔽布,再加上对森林的了解,盼与追击者已僵持近半小时,此刻的她似乎感受不到身t的倦怠。 凭藉t型优势,盼迅速穿过荆棘群。离村子越远,对周遭的路也越无法把控,正当思考下一步该怎麽办时,左侧的闪光停下她的脚步。 穿过无数木林後终於抵达平坦地面,落入眼帘的是一潭湖泊。大片的湖水承载着浩瀚银星,远处的绿林是作为天与地的唯一界线,如此壮丽的景象让盼差点看出神。 声音再一次响起,这次听起来高亢了些。 视线尽头只有大片的草丛,片刻斟酌後,她决定去拨开丛叶,从杂草生长的 「……走吧!」盼瞥了眼来这的入口,深x1一口气,毅然踏进那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密道。 只是感觉自己走了好久、好久,尽头才终於浮出光点,她加紧脚步,越过光的那刻,刺鼻的味道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泥土的气味。 盼顿感蹊跷,退了半步,环顾四周。 不仅如此,也听不见鸟鸣或虫叫,盼仰起头,那被林木圈划出的夜空里,所承载的星斗亦停止了闪烁。 兴许是放松下来,盼没来得及细想,便开始感受到来自身t各处的异样。 就在与痛楚斗争之时,她看向了那朵白花。 荒唐的念头油然而生。 盼踉跄向前,快触及到石像的那刻,疼痛夺去双脚的支配,她不在乎膝盖的不适,抓起白花後不再纠结。 再次睁开眼时,天se已亮,而自己倒在了村门口附近。 明媚的yan光与记忆中的猩红天差地别,最为神奇的是,身t的不适不仅消失,手脚更是没有任何伤口。 现实是残酷的,这个乐观的想法很快就被凌乱的现场打破。盼检查路上的痕迹,那群人似乎已经离开了一段时间。 夏末秋初,不再盎然的时节。 浓烈得令她恶心。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呜呜……。」大颗的泪珠落在沾满wuhui的手背上。 盼洗净双手,没有交通工具的她连离开村落的机会都没有,即便真的出去了,回来时的大家又该是什麽模样。 长老爷爷、阿姨、叔叔……她认识这里的每个人,每个人都以最狼狈的样子结束一生。 「派罗,今天……没办法一起玩了。」盼望着无法回应的派罗,半跪在地,扯着嘶哑的嗓子,道着永远传达不到的歉意:「对不起,我……没能救下你。」 抹煞了他人的所有可能x,直到最後还不肯让人瞑目。 「那群人渣,我要把他们给——!」 阿姨曾告诉过她,以暴制暴只会换来斩不断的桎梏,仇恨的尽头终究是仇恨,以前的她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可真正t会後又是另一回事。 si了的话,是真的什麽都没有了啊! 她想不明白。 昨日的经历更是紧随其後,头部、右手、右脚……疼痛b昨晚来得强烈,最後,盼直直倒在了派罗身边。 半月未曾降雨的烈日下,南茶市以东两百多公里外的森林,由於复杂险峻的地形,几乎无人到访於此,百具屍首就这样随着秋日的高温。 当意识恢复时,盼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雪白的空间。 「我si了啊。」 这里谁也不在,只有盼自己一个人。 si後的世界原来是这麽空虚吗? 一道声音倏地响起,盼欣喜地寻找着源头,但这份希望很快被一望无际的白给抹灭。无边际的虚无驱使她前进,她迫切想找到除了自己以外的事物。 是白se。 在这个空间里连疲惫都被隔绝。 她哭了吗?她连悲伤都无法验证。 如果她真的si了,那为什麽她还有意识呢? 「不要害怕。」 「那是你的名字吗?」 「索诺赫?」拿起花的那刻,她不由自主地吐出一个陌生的词汇。 她端详手中的花,因为眼前都是白的,现在才发觉花瓣隐隐透着的光芒。她试探x地轻触,有gu暖流从相触的部分传来。 慢慢地,有一种异样的触感淌过脸颊,她注意到这个感受是有方向x的。她拿 「答应……不要……。」又有声音响起,这次断断续续的,嗓音也变得飘忽不定。 「我相信你。」它说。 「所以你快走。」它又说。 「我希望——」後半句被无形的力量裁断了。 她停下了脚步,她不问它,而是问她。 归於寂静的空间开始瓦解,她望着漫天的白se碎片,好像并不感到害怕。 「……盼。」 「……盼,拜托。」 「……一定要活下来,盼!」 是啊,她有名字的,她存在过的,她要活下去的。 白花的光芒开始扩大,光汇聚在她周围,身t、视线、意识逐一被吞噬。 「盼?你醒了吗?」 她记得这个名字。 灰se的隐眼能掩去男孩真实的瞳se,却藏不住他的心绪,是那个努力四十九次都未曾见过的表情,可是,已经无所谓了。 盼的视野再度模糊了,彻彻底底地,先前的委屈如海啸般涌上,她拼命想压抑住情绪,但眼泪依然不受控地滑落。 热泪频频落下,烫伤那发冷的手背。 「听,我就在这,所以别哭啦……。」盼看不见他此刻的神se,只能听见对方颤抖的嗓音,以及来自脖颈的脉动。 意识到这点,盼哭得更厉害了,她靠着酷拉皮卡嚎啕着,大颗大颗的泪珠浸sh他的肩头,盼一方面希望酷拉皮卡是真的,一方面又祈求着这是场梦境。 「呜呜……对不起……派罗、阿姨、叔叔、长老爷爷……都是我见si不救!小酷,他们是我害si的!」 纤细的手臂上布满的擦伤和瘀痕,酷拉皮卡的脸se变得更加难看,同时也稍稍放松了力道。 「那为什麽只有我活下来了……?要是我再厉害点就能……。」盼拚命摇头,撕心裂肺地叫喊。 这招确实有效,盼一时忘了哭喊,亦是此时,她才注意到男孩眸下的黑印。 「对不起。」酷拉皮卡低下头,金se的碎发覆上一层y影,他的声音还在颤抖。 酷拉皮卡抬眸,唇角起了些幅度,他轻拍着盼的後背,後者的ch0u噎声渐渐平复下来。 「嗯……。」盼x1着鼻子点点头,接着像是想起什麽,问道:「小酷……你是怎麽知道村子出事的?」 酷拉皮卡如此决绝,盼再不情愿也只得将话咽回去,表示会先专心养伤。 盼目送着,侵扰她无数次的异样翻涌而起。 她该追上那背影,可是此刻连双脚都无法使唤。 盼感觉自己被困在了原地。 在无法下床的这段日子里,盼开始读起那些村里不曾见过的书籍,直到晦涩的知识倒背如流、页角变得卷曲,她都不曾去回想那日,任凭时间淡化一幕幕血se。 一旦出事了就一定会有人来帮忙——盼想起d.猎人里的话,心底似乎有gu暖流淌过。 久违的新鲜空气让盼感到恍惚,彷佛自己只是做了个恶梦,而他们正在回家的路上,但她十分清楚,大门的另一侧只有无家可归的事实。 「小酷,告诉我吧。」盼不再关注和睦的人群,仰头朝天,主动打破沉默。 「好。」酷拉皮卡应声,目光落在nv孩好看的侧颜,娓娓说起所知的一切。 由於现场过於凄惨,这起屠杀案几乎轰动世界,但窟卢塔族自古有着「恶魔使徒」的传闻,最初只被认为是天罚,同情遭遇的人少之又少。 原来仅仅是身分的转变,就能得到截然不同的对待。 「虽然窟卢塔族被说成那样,但在分担医药费这件事上,我确实得谢谢 盼想不出合适的安慰,只能覆上那颤抖的手背。 「嗯……难道我做了多余的事吗?」盼心底一惊。 「但要是我能出去求救……。」盼挠挠脸,回话并没有底气。 盼垂着头,未出口的话在心底重组数遍,仍无法准确编织出她的感受。 酷拉皮卡看着盼的眼睛久久未语,接着,视线滑落到她的上手臂,时间能抚平当时的伤,却还是落下了痕迹。 茶眸里的绯红明灭,最终沉没於暗se。 盼望着交叠的掌心,两个浅浅足以叠出炽热的心绪。 盼从不对酷拉皮卡隐瞒,现在也是如此,她决定将那天发生的事,乃至奇怪的声音,一字不漏地托出。 「我知道这很吊诡,所以你不信也没——」 「哎?你不会觉得我是胡说八道的……疯子吗?」盼不可置信地反问。 盼点点头,她还记得自己对那段情节特别在意。 「这麽说也是……。」盼眨眨眼,有些被说服了。 最开始,她的知无不言是想告诉他不必藏匿,现在想想,其实是她藏在了他的泪里。 盼决定相信前者,即便未来告诉她是後者,那也没关系,就像他所说的,两个人一起疯吧。 盼猜到了後半句,踌躇半晌才替他补全:「小酷,你……是想复仇吧?」 盼并不感到意外,她也有过那样的念头,只是不清楚那是否正确,那群人为了私慾屠杀族人,那麽同是为了私慾而复仇的自己,与他们有什麽区别? 不管是那时向她奔来的他,又或是此刻牵着她的他,都是那个有点冲动、有点暴脾气,但其实很温柔的酷拉皮卡。 无论酷拉皮卡选择什麽,她都会与他并肩齐行,即便前路注定一片荆棘。 又或许,浩瀚银河都没有她来得耀眼。 只是单纯地、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身侧。 「那我们得快走了,如果要参加猎人试验,现在就要开始做准备。」酷拉皮卡笑着,紧握住手中的暖意。 平凡不过的小公园里,为彼此许下的诺言落在时间的长河,涟漪圈圈扩大,牵动往後的每一步。 少年伫立桌前清点物资,倾泻的窗光落在清秀的面貌。灿金的发本就惹眼,那身蓝se为主、橙红为辅的族服,更是将存在感拔高一个层次。 少nv眉清目秀,嘴角带笑,是那种路上遇见会多看一眼的长相,不过及腰的乌发再搭上一身的灰白,与少年相b,倒显得寡淡似水。 听闻少年的话,少nv倏地阖起包,抬眼迎上他。 「是没错,可是你也知道去年的结果。」酷拉皮卡的语调沉闷,不安融进了茶眼。 盼猛然起身,个子勉强超过酷拉皮卡的肩头。 「唔、嗯,确实是这样。」酷拉皮卡答得漫不禁心。 酷拉皮卡陷入思虑,没有察觉到盼的注视。 「知道啦,我不会再问了。」权衡许久,酷拉皮卡终於有了定夺,等说出这句话时,已经是十分钟後的事。 「小酷,我一定会——」 盼的话语戛然而止,气势被这不看场合的声响破坏。 「是是是,离出发还有点时间,我们先去吃个午饭再登船吧。」酷拉皮卡哭笑不得。 「今天未免太热闹了吧,明明前天也没见这麽夸张。」盼抱紧随行包,稍稍贴近酷拉皮卡。。 刺短的黑发、一整套的绿衣短k,拿着一个与身高相当的钓竿,是再寻常不过的孩子。盼并未细想,注意力很快回到酷拉皮卡身上。 抄了挑近路,两人来到半开放餐馆,一点完餐,盼便按耐不住地张望,游移的眸光最终滞於一抹绿se。 「盼,那孩子怎麽了吗?你从刚才就一直盯着他。」酷拉皮卡问。 「久等了,这是小姐的水果沙拉套餐,还有先生的招牌午餐。」 二人礼貌道谢,店员笑应几句後转身忙去。se彩缤纷的沙拉看着就食慾大开,仅仅嚐了一口就让盼直呼好吃。见对面一脸满足,酷拉皮卡才用起餐点。 「……有毒蜘蛛啊!」突如其来的尖叫x1引了全场注目,更是把盼这个离案发地最近的人吓僵原地。 那晚之前,盼最害怕的就是毛茸茸的节肢动物,而现在那可怕的东西就在自己桌上。与之相b,酷拉皮卡未有半分诧异,仅是盯着爬行的蜘蛛。 眼看蜘蛛就要爬上酷拉皮卡的手臂,瞬息之间,茶眸里闪过绯红,酷拉皮卡以r0u眼无法看清的速度翻过叉子,将蜘蛛送到旁边梁柱上。 「盼,你没事吧?」酷拉皮卡的眸子恢复原本的se泽,他伸出手刚想安慰,对方猛然抬头,目光炯炯。 「哎、哎?」 毒蜘蛛都未曾让酷拉皮卡有所动摇,一句猝不及防的称赞却惹得他满脸通红。 盼盯着那微红的耳根,完全藏不住唇畔的笑意,若不是对面人出声提醒,她觉得自己可以看上一整天。 「小偷!不要跑!」 大叔举止鬼祟,蹑手蹑脚靠向无人看管的鱼店,嘴里更不知在呢喃着什麽。 盼的话还没说完,大叔抱起店里的鱼货拔腿就跑。 「我们等等还要去办手续,会花不少时间的。」看着盼气鼓鼓的模样,酷拉皮卡无奈一笑。 完成必要的手续後,盼和酷拉皮卡登上海神号。距离启航还有半小时,甲板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貌似都是为了猎人试验而来。 盼扫视周围,个个都是面貌凶狠的壮汉,与他们这对小年轻形成了鲜明对b,尤其是她自己,作为全场唯一的nvx实在太格格不入了。 「睡一下吧,你昨晚也没睡好。」酷拉皮卡拿出新买的书,表示自己会打发时间,盼没有理由拒绝,乔了个舒适的姿势後呼x1渐沉。 当盼再次睁眼时,港口已经替换成碧蓝大海,以及争吵的人群。 她才听清几个字,眼前紧接就是被抛进海里的大汉,水手还「贴心」地附上救生圈。 在船长这一系列的c作下,现场仅剩下浪拍打船面的声音。 参加考试的还真是什麽人都有。 屡屡的缘分让盼感到神奇,她瞟了眼闭目养神的酷拉皮卡,目光锁定回那个存在感强烈的孩子。 除了盼心里的肯定,男孩还得到红鼻子船长的赞赏。 风恰巧在此时变缓了,男孩的声音也变得清晰。 盼对男孩的话感到好奇,只是从头到尾都不在谈话中的她并不想贸然cha话。 恰逢其时的发问响起,盼感激的眼神才刚投去就收回了,替她发问的竟是偷鱼大叔。 盼大概明白自己为何会被男孩x1引了。 船长跟男孩似乎又说了些什麽,海风再次模糊谈话,盼只知道在他们聊完後,船长便命令水手收帆。 谁知她刚嗤笑出声,桶子随之解t,散落的木片直往她和酷拉皮卡飞来。 酷拉皮卡的实力她一直是清楚的,但眼前的画面还是让她忍不住惊呼。 约两小时後,狂风骤起,乌云密布,落下的细雨有扩大的倾向。样止住了他们的脚步,回身看去,桅杆的顶端被诡谲的紫光侵占。 「圣艾尔摩之火?」男孩问。 「这是一种名为电晕放电的现象,由於电位差超越击穿电压,使得空气成为导t,从而在导电的过程中发出冷光。」酷拉皮卡自顾自地解说起来。 盼暗暗吐槽,哭笑不得地看着「小老师」的背影,男孩也不出意外的一脸困惑。 人群里传来突兀的讪笑,循声望去,是那位偷鱼大叔。 闻言,酷拉皮卡颦起了眉,连带盼的唇角微搐。 「你这小鬼,叫谁大叔——!」 目睹全程的船长若有所思,话锋一转:「自古就有传说,看见圣艾尔摩之火的人都会成为不归人。」 「……会有巨大的风暴。」船长仰向天边的乌云,众人随着他的视线而去。 事实证明酷拉皮卡是正确的,船身被汹涌的海浪推得左倾右斜,大群壮汉跌得东倒西歪,又被滑动的杂物砸得鼻青脸肿。 风雨持续了数小时才稍作平静。 她看了看那身乾燥的衣服,不难推测出暴雨时他人在何处。 种种的观察结果都指向男孩的特别,与酷拉皮卡一起旅行的几年里,他们去过很多地方,却从未遇过这样的人。 「那个……。」盼主动搭话,鼓足勇气才将药包递上去:「这个,磨成粉的话会b较好入口。」 「你就不怕我给你毒药吗?」盼蹲下身,这话吓得男人想吐掉嘴里的药。 盼不禁纳闷,据她所知,这种药草理应是没有任何气味的。 盼眨巴几下眼,0了0後脑勺。 船长失望地环顾昏迷的考生们,在见到盼等人时表情转变成一种兴致。 四个? 偷鱼大叔阖起ren杂志,倏地起身,神se极为不悦:「哈?想知道我们的名字?」 「我叫小杰!」第一个回答问题是绿衣男孩。 「我叫盼。」盼紧随其後。 「小杰、酷拉皮卡、盼和雷欧力是吗?」船长复述一遍,道出下个问题:「你们为什麽想成为猎人?」 「为什麽要告诉你啊?你又不是考官,在那边问什麽问?」本就不大情愿的雷欧力,现在就差把「我超不爽」几个大字写在脸上。 「什麽——」 「等等!谁让你回答的,这麽没有团队jg神!」雷欧力低声斥着,语气缓和了点。 「真是缺根筋的家伙,反正我才不会说!」雷欧力叉起腰,用力别过脸:「我不想做的事,宁可g架也不g!」 盼与轻跃而下的酷拉皮卡撞上视线,短暂对视後,後者没多作停留,率先将目光移向船长。 盼瞅着那飞溅的唾沫,不自觉地往後挪了几步,拉开距离。 「你有没有在听?快改叫我雷欧力先生!」 「快叫我雷、欧、力、先、生!」 「我、我还没回答问题呢!」她将话题导了回去,试图转移两人的注意。 「理由呢?」 「你们要讨回什麽?」船长说着,那彷佛要将人剖开的眼神让盼极为不适。 一gu莫名的不快油然而生。 「理由啊……还不够明显吗?」 这帮没用的东西竟然还想成为「猎人」。出了。 「还不打算回答的人现在立刻下船吧。」语毕,船长从x口里掏了张纸片,纸片一亮出,四人纷纷露出惊讶的神情。 以白se为底,最外圈有细框作为边饰,上半部由两个「x」的字符镜像交叠,重叠部分恰恰组出一处红se菱形。 「想成为猎人的人有如过江之鲫,但时间人力可不够测试所有人,所以就会雇用我们来帮忙筛选,无论是落船的人还是倒在地上的人,我们都向协会提报淘汰了,即使他们抵达会场也无法参加考试。」 事已至此,盼也无法含糊带过,刚想开口,骨节分明的手便挡在了身前,阻止她的恰恰是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轻轻点头,无声的对峙後,盼似是被说服,无奈地耸耸肩。 「刚刚盼说过我们的理由是一样的,所以我接下来的回答也等同於她的回答,这样可以吧?船长先生。」好巧不巧,酷拉皮卡又一次打断了雷欧力。 「喂!我正在说话啊!而且你怎麽就叫他先生了?」 「正如盼所说,我们都想成为赏金猎人。」酷拉皮卡蹙紧眉头,浅浅呼了口气後说:「我们都是窟卢塔族的遗孤,四年前,幻影旅团杀了我们的同胞,而我们是为了要抓住他们……。」 「幻影旅团全是a级罪犯,就连老练的猎人也不敢轻易出手,你们只会白白送si。」 听罢,船长看向另一边,收到注目的盼立即答道:「我也不认为si很可怕。」 此话一出,盼唇边的笑意乍然消失。 尽管对幻影旅团的憎恨、对族人的愧疚并无虚假,可她十分清楚,自己对复仇的执着远不b酷拉皮卡强烈,驱使她走到今天的从来不是这个。 「你真的解释不了吗?」 无声的对视持续了半刻,船长不再追问,也没有要淘汰她的意思。 似是觉察到视线,酷拉皮卡抬起头,不过当他望去时只有少nv的侧颜。 「我说呀,你这样争锋相对有什麽好处吗?」盼的嘴角已恢复往常的幅度,对雷欧力的忍耐也濒临极限。 「你——」 盼本想多说什麽,但在见到一闪而逝的绯红後,话就这麽卡在了喉间。 「还不叫我雷欧力先生!」 「我吗?我可不打算讲什麽虚情假意的漂亮话,就直说了哈!」雷欧力用两指搓出钱的手势,张臂大声囔囔:「是钱啊!成为猎人就能赚到很多钱吧!只要有钱,什麽都可以买到啊!豪宅、名车、美酒,甚至是nv人……嘿嘿嘿!」 尽管盼放低了音量,话还是传到当事人耳里。 酷拉皮卡面不改se地将盼拉至身後,顺势阻挡雷欧力的接近。 「什、什麽鱼啊?」雷欧力身t一颤,回话也变得支吾。 雷欧力攒紧拳头,深深呼出一大口气。 顶上的雨声清晰可闻。 「立刻——」 酷拉皮卡的嗓音被另一道怒吼盖过,一同呼啸的风熄灭了瞳里的绯se,紧接上映的一幕太过震撼,连板着脸的船长都不得不瞪大双眼。 「你要敢伤害小酷,我跟你没完!」 「哈!你们这两个没礼貌的小鬼本就该好好受教育!」雷欧力不甘示弱,试着直起身却只换来更强力的束缚。 「没礼貌?究竟是谁先找碴的?又是谁在取笑我们成为猎人的理由?现在要让窟卢族人绝种的人又是谁?」盼怒不可遏,清算起雷欧力的种种行径,把後者怼得哑口无言。 「盼,冷静点。」终於回过神的酷拉皮卡上前劝阻,盼总算松开手,在雷欧力笔挺的衬衫上留下极深的褶皱。 「你还说——!」盼怒瞪回去。 「呜呜,还真是让感人的情谊呢,嘴上保护来保护去的,倒是给老子看看你的实际行动啊!」雷欧力假惺惺地哭了两声,对着二人竖起中指。 「盼。」似是察觉到盼的意图,酷拉皮卡轻唤一声,给了她眼se,转而怒视雷欧力:「归根究底,这事因我而起,就该由我一人做了结。」 「求之不得!」 「随他们去吧。」方才一直默不作声的小杰发话。 「在我看来,他们都有值得生气的理由,所以让他们自己解决b较好。」小杰瞩向身旁的盼,澄澈的眼神让她难以招架:「就像盼姐姐会这麽生气是因为酷拉皮卡吧。」 这孩子真的很特别。 尾音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上方淅沥的雨声。 留下这句话後,盼奔往了两人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