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啦小说网 > 科幻灵异 > 聊斋新介 > 第214章 玉镜招炎

第214章 玉镜招炎(1 / 1)

金万年拍卖行顶楼大厅,空气粘稠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水晶吊灯泼洒下的光芒,明晃晃地砸在深红丝绒地毯上,又被一双双锃亮的皮鞋无声地踩踏、吸收。西装革履的男人们和珠光宝气的女人们,像一群精心打扮的深海鱼,在巨大的落地鱼缸里无声游弋。空调冷气开得很足,可那股子由昂贵香水、雪茄烟丝和隐秘的金钱渴望混合成的热力,依旧固执地盘旋在每个人的头顶。 我,陈默,缩在靠近角落的一张丝绒椅子里,像个误入盛宴的穷亲戚,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旁边坐着林玥,我那在古物研究所工作的女友,镜片后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像探照灯似的,紧紧粘在展台上那三件被猩红天鹅绒覆盖的拍品上。她手里攥着一本翻得卷了边的拍卖图录,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看见没,陈默?”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压不住那股子研究狂人的兴奋劲儿,热乎乎地喷在我耳朵上,“就那三块红布底下!这次真开眼了!波斯来的铜兽,龟兹的金盘,还有…压轴的,昆仑山深处挖出来的玉镜!图录上写的语焉不详,可我们内部流出的分析报告…啧啧,邪乎得很!”她的手指在图录上“昆仑玉镜”那页用力点了点,留下一个小小的汗渍印子。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三块红布勾勒出模糊的轮廓,中间那块最高,似乎是个方方正正的东西,隐隐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凉气,隔着老远,皮肤上都能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刺痒。这感觉,不太对劲。我下意识地搓了搓胳膊,想驱散那点莫名的不安。 “咚!” 一声沉闷的槌响,像砸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大厅里嗡嗡的交谈声瞬间被抽空,几百道目光齐刷刷投向展台中央。金万年,拍卖行的老板,一个矮胖得像尊弥勒佛、偏偏穿着紧绷绷阿玛尼西装的男人,像颗精心打磨的油亮鹅卵石,滚到了聚光灯下。他脸上堆满了职业化的笑容,眼睛眯成两条缝,扫视全场,那目光带着钩子,仿佛要把每个人的钱包从西装内袋里直接钩出来。 “各位尊贵的来宾!晚上好!”金万年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带着点刻意营造的亢奋回荡开来,“欢迎莅临金万年‘丝路秘藏’专场!今晚,注定将载入拍卖史册!废话不多说,直接请出今晚的第一件——来自波斯古国的神物,‘天象灵犀’铜兽!” 猩红天鹅绒被戴着白手套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揭开。 聚光灯下,一只青铜铸造的异兽静静蹲踞在乌木底座上。它约莫一只成年猫大小,形貌奇特,似狮非狮,似犬非犬,头上生着两支小小的弯角,背脊弓起,仿佛随时准备扑击。铜兽通体覆盖着细密繁复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星图或气象符号,在强光下流淌着幽暗的金属光泽。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眼睛,两枚打磨得圆润光滑的深蓝色宝石,此刻正幽幽地反射着灯光,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起拍价,五百万!”金万年声音洪亮。 台下一片寂静,带着审视和犹疑。几秒钟的死寂后,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在后方响起:“五百五十万。” 是那个以精明着称的女矿业大亨。她刚报完价,一个穿着考究、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立刻举牌:“六百万!” 竞价声稀稀拉拉地响起,气氛有些温吞。就在这时,林玥猛地扯了一下我的袖子,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快看!那铜兽的眼睛!看它的颜色!”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铜兽的双眼上。只见那两枚原本是深邃幽蓝的宝石眼珠,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极其缓慢却又无比清晰地转变了颜色!从中心开始,一丝丝如蛛网般的灰白色纹路迅速蔓延开来,如同墨水在清水中晕染扩散,几个呼吸间,整颗眼珠就变成了浑浊的、令人压抑的铅灰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前排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老者失声问道,他下意识地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傍晚六点三十分的晴朗天气预报。 金万年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大的热情:“诸位!诸位看到了吗?这就是‘天象灵犀’的神奇之处!它感应到了!感应到了即将到来的天气变化!这是何等精密的古代智慧!”他挥舞着手臂,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前排人的脸上。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落地窗外,城市西边的天际,一片浓重如墨的乌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滚着、堆积着,迅速吞噬着残余的晚霞。仅仅几分钟,黑沉沉的云层就压到了城市上空,天色骤然暗了下来,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巨大的玻璃幕墙上,留下蜿蜒的水痕。 大厅里一片哗然!所有人都被这不可思议的同步变化惊呆了。刚才还在犹豫的买家们瞬间红了眼。 “七百万!” “八百!” “一千万!” “一千两百万!” 竞价声此起彼伏,像烧开的滚水。最终,那只沉默的铜兽被一位满头银发、眼神锐利的老者以两千三百万的天价收入囊中。老者起身时,朝那铜兽微微颔首,仿佛在向一位智者致敬。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金万年脸上的笑容几乎要裂到耳根,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变调:“接下来,第二件——龟兹古国,‘流光驻颜’金盘!”红布再次掀开。 展台上,一只纯金打造的圆盘静静躺卧。它并不大,直径约一尺,厚度均匀,边缘光滑流畅。盘面没有任何繁复的雕刻,只有一圈圈极其细密、肉眼几乎难以分辨的同心圆纹路,从中心向外辐射。这些纹路在灯光下并不反射刺目的金光,反而奇异地吸收着光线,使得整个盘面呈现出一种温润、内敛的哑光质感,仿佛凝固的液态阳光,深邃而神秘。 “起拍价,八百万!”金万年声音高亢。 这一次,竞价毫无预热,瞬间进入了白热化。那些妆容精致、保养得宜的贵妇名媛们,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眼神变得炽热而贪婪。保养品、医美针剂带来的短暂效果,如何能与这传说中来自西域佛国的驻颜神物相比? “九百万!” “一千一百万!” “一千五百万!”一位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年轻女士直接跳价,声音尖锐。 “一千八百万!”她旁边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眼皮都没抬,淡淡加价,手上硕大的鸽血红戒指闪着冷光。 “两千万!” “两千三百万!” “两千五百万!” 价格像坐了火箭般飙升。空气中充满了浓烈的香水味和更浓烈的金钱欲望。金万年站在台上,胖脸上的红光几乎盖过了聚光灯,他像个最成功的指挥家,每一次槌声的间隙都恰到好处地煽动着更激烈的争夺。 “三千万!”一位始终沉默、坐在最前排的女士举起了号牌。她戴着宽檐帽,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威势的眼睛。这个价格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沸水,大厅里的喧嚣瞬间被压下去一大截。几个刚才还志在必得的贵妇不甘地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泄了气,放下了号牌。 金万年环视全场,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三千万!一次!……两次!……成交!恭喜这位尊贵的女士!”槌声落定,带着点意犹未尽的余音。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将金盘装入特制的保险箱。那位戴面纱的女士在随从的簇拥下离席,走向后台交接处。经过我们座位附近时,林玥轻轻“咦”了一声,用手肘撞了撞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难以置信:“陈默,你看她的手!” 我定睛看去。那女士戴着黑色丝绒手套的手,正随意地搭在随从的手臂上。就在刚才激烈竞价时,她大概是太过用力,右手手套的食指指尖处,被指甲顶破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小洞!一小片皮肤暴露在外——那绝不是一位至少五六十岁贵妇应有的皮肤!那片肌肤光洁细腻,透着年轻人才有的饱满弹性,与她戴着面纱、笼罩在宽大服饰下的整体形象,形成了一种诡异而强烈的反差!仿佛时光在那片小小的破损处,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我和林玥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那金盘的神秘力量,竟已如此真实地显现! 金万年清了清嗓子,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微妙,混合着极度兴奋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他走到最后一块、也是最大的一块猩红天鹅绒前,却没有立刻揭开,反而停顿了片刻,像是在酝酿情绪,又像是在给全场施加无形的压力。灯光似乎也配合地暗了几分,聚焦在他身上。 “诸位,”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磁性,“接下来,就是今晚的压轴重器!它来自比丝绸之路更遥远、更神秘的所在——昆仑神山腹地!传说中,西王母曾临水梳妆的,‘玄穹照影’玉镜!” “哗啦——”红布被猛地扯下。 一股无形的寒气瞬间扩散开来,前排几个人甚至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展台上,一面巨大的方形玉镜静静矗立。镜身呈现出一种深邃到极致的墨绿色,仿佛凝固了千万年的寒潭之水,又像是蕴藏了整片幽暗森林的精魂。镜框是某种不知名的乌黑金属,非金非木,上面蚀刻着繁复到令人头晕目眩的飞禽走兽图案,那些鸟兽的形态奇特而狰狞,透着一股原始的洪荒气息。镜面并非光洁如水的玻璃,而是异常光滑的玉石打磨而成,像一块最纯净的墨色水晶。它没有清晰地映照出大厅的灯火辉煌,反而像一片深不见底的夜空,光线投入其中,如同被黑洞吞噬,只在最深处留下几点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遥远星河的幽光,微微闪烁,诡异莫名。 整个大厅陷入一种奇异的死寂。刚才拍卖铜兽和金盘时的狂热、惊叹、贪婪,此刻仿佛被那玉镜散发的寒气瞬间冻结了。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一种源自本能的敬畏和恐惧,像冰冷的水蛇,悄然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 金万年似乎很满意这种效果,他脸上那弥勒佛般的笑容收敛了,换上了一副凝重而神秘的表情:“此镜,神异非凡。古籍有载,‘玄穹照影,重明降世’。重明鸟者,上古神禽,其形若鸡,其鸣如凤,目生重瞳,能搏逐猛兽,辟除妖邪……”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众人惊疑不定的脸,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危险的诱惑,“然,神物自有其性。传说,唯有心怀至诚、无惧无畏者,方能引动神鸟降临,得其庇佑。反之……”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意味深长地留下一个令人不安的省略号。大厅里的寒意似乎更重了。那些先前为金盘争得面红耳赤的贵妇们,此刻都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披肩,眼神躲闪着,不敢再看那墨玉镜面深处闪烁的幽光。 “起拍价,一亿!”金万年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却像投入冰湖的石子,只激起一片更深的寒意。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无人举牌。刚才还挥金如土的富豪们,此刻仿佛变成了泥塑木雕。有人低头研究自己的鞋尖,有人端起早已凉透的咖啡掩饰尴尬,还有人干脆闭上了眼睛,仿佛多看那玉镜一眼都会招来灾祸。 金万年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他试图用更加激昂的语气调动气氛:“一亿!诸位!这可是昆仑神物!千载难逢的机缘!一亿一次!”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显得格外空洞。 依旧无人应答。只有空调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 “一亿……两次!”金万年的声音带上了不易察觉的焦躁,目光扫过几个他事先打过招呼、表示过浓厚兴趣的大买家。那几人接触到他的目光,都迅速避开了。 死一样的寂静持续着。尴尬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在空气中弥漫。金万年脸上的红光彻底褪去,只剩下一种被当众拂了面子的铁青。他握着拍卖槌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一亿三次!”他的声音干涩,带着一股压抑的怒气,槌子重重落下,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流拍!”他几乎是咬着牙宣布。 工作人员迅速上前,用红布重新盖住了那面散发着不祥寒意的墨玉古镜。林玥在我耳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低声道:“还好,没人碰它……这东西给我的感觉太不好了,那镜框上的纹饰,研究所里残存的古籍拓片上好像有类似的,跟一些很古老的‘召唤’和‘献祭’仪轨有关……” 我点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被遮盖的玉镜,直到它被工作人员推下展台。经过金万年身边时,我看到那个矮胖的身影,那双被肥肉挤得只剩下两条缝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那红布覆盖的轮廓,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不是恐惧,而是被压抑到极致的、混合着不甘、贪婪和某种病态占有欲的赤红火焰。那眼神,粘稠得如同融化的黄金,牢牢地粘在红布上,仿佛要把它烧穿。 散场的喧嚣很快淹没了这无声的一幕。我和林玥随着人流走出金碧辉煌的大厅,城市的夜风带着雨后的湿冷扑面而来。身后,拍卖行巨大的玻璃幕墙内,灯火通明,如同一个虚幻的黄金梦。我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金万年那肥胖的身影,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外面璀璨的霓虹,面朝那片被红布覆盖的幽暗方向,一动不动,像一尊凝固的、充满欲望的雕像。 “这老金,怕是魔怔了。”林玥也回头看了一眼,摇摇头,镜片后的眼神充满忧虑,“我总觉得要出事。那玉镜……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夜渐渐深了。雨停了,但乌云并未散去,沉甸甸地压在摩天大楼的头顶,城市被笼罩在一片湿漉漉的昏暗中。我和林玥挤在我的小出租屋里,对着电脑屏幕上一堆模糊不清的古籍扫描件和符号分析图,试图找出更多关于“玄穹照影”玉镜的线索。空气闷热,只有老式风扇在头顶吱呀作响,吹出的风也是温吞的。 “你看这里,”林玥指着屏幕上一条断断续续的铭文拓片,眉头紧锁,“‘玄穹启,重明现;赤炎起,焚城阙’……这‘赤炎’指的什么?总不会真是火灾吧?”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还有这个‘重明’鸟的符号,旁边这个扭曲的火焰纹,跟镜框边缘的图案几乎一模一样!这绝不是吉祥的寓意!” 她的话音刚落,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极其尖锐、极其凄厉的鸣叫! 那声音划破沉寂的夜空,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钢针同时刺穿耳膜!根本不像任何已知的鸟类,更像某种来自熔岩地狱的金属怪物在疯狂嘶吼! “啊!”林玥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鼠标差点扔出去。 我也猛地站起身冲到窗边。外面,金万年拍卖行所在的摩天大楼方向,夜空被映得一片血红! 不是晚霞,不是霓虹,是真正的、熊熊燃烧的火焰!浓烟如同狰狞的黑色巨蟒,翻滚着直冲天际。在那翻滚的浓烟和冲天的火光之中,一个巨大的、无法形容的影子在盘旋、俯冲! 它有着流畅而庞大的轮廓,双翼展开,投下的阴影几乎覆盖了小半个街区。每一次振翅,都带起一片呼啸的狂风,卷动着烈焰。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头部的位置,两点炽白到无法直视的光团在烈焰和浓烟中闪烁、移动,如同两颗缩小了无数倍的、燃烧着的太阳!那光团并非浑圆,隐隐能看出是两对重叠的瞳孔!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重明鸟……是重明鸟!”林玥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震惊而变了调,她扑到窗边,死死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那镜子!金万年!他一定是动了那面镜子!” 那燃烧的神禽,双瞳迸射出毁灭性的白光,每一次俯冲,都像投下了一枚凝固汽油弹!它掠过之处,钢筋混凝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玻璃幕墙瞬间熔化成赤红的液体瀑布般淌下。巨大的广告牌被它的翼尖扫中,如同纸片般扭曲、燃烧、坠落,砸在下方堵塞的汽车长龙上,引发一连串沉闷的爆炸和更猛烈的火球。空气被高温炙烤得扭曲变形,焦糊味、塑料燃烧的刺鼻恶臭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羽毛烧焦般的奇异腥气混合在一起,令人窒息。 哭喊声、尖叫声、警报声、建筑物倒塌的轰鸣声……整个城市的心脏仿佛被这只从神话中降临的凶鸟利爪攫住,在烈焰中疯狂抽搐。 “快!去拍卖行!”我一把抓住还在发愣的林玥的手腕,冰凉一片。她的眼睛死死盯着窗外那末日般的景象,瞳孔里跳动着血红的火光。“必须找到那三件东西!铜兽!金盘!尤其是那面该死的镜子!它们是关键!”我几乎是吼出来的,盖过窗外恐怖的喧嚣。 林玥猛地回过神,脸上瞬间褪尽了血色,但眼神却陡然变得无比锐利,像淬了火的刀子。“对!古籍记载,神物相生相克!铜兽主天象!金盘蕴生机!走!”她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动作快得带风。 我的小破车在混乱的街道上像一叶随时会被巨浪掀翻的小舟。燃烧的碎片不断从高空坠落,砸在车顶发出骇人的巨响。路面开裂,火舌从地缝中窜出。消防车刺耳的警笛声被淹没在更巨大的灾难轰鸣里。我们几乎是凭着本能和一股疯狂的念头在横冲直撞,朝着那栋已经化为巨大火炬的拍卖行大楼冲去。 大楼入口已经是一片火海地狱。高温热浪扑面而来,几乎瞬间就能灼伤呼吸道。浓烟滚滚,能见度极低。几个浑身是火的人影惨叫着从里面冲出来,没跑几步就倒在地上翻滚,很快不动了。大楼的结构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大块的燃烧物带着呼啸声砸落。 “走货梯!地下保险库!”林玥指着侧面一条相对火势稍弱、但浓烟更重的通道大喊。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两条湿漉漉的、散发着霉味的毛巾,一条塞给我:“捂住口鼻!低头!” 我们弯着腰,顶着令人窒息的热浪和浓烟,冲向那条通往地下深处的通道。通道里弥漫着呛人的焦糊味和塑料燃烧的恶臭,应急灯闪烁着昏黄诡异的光,忽明忽灭,映照着墙壁上焦黑的痕迹和流淌下来的、冷却后又凝固的黑色粘稠物。头顶的消防喷淋系统似乎坏掉了,只有几根水管在无力地滴着水。 通往核心保险库的最后一道厚重的合金门,被某种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从内部撕裂、扭曲,像一块被揉烂的锡纸。门内,是一个如同被龙卷风肆虐过的空间。昂贵的红木家具化为焦炭,保险柜东倒西歪,里面的珠宝字画散落一地,大多成了灰烬。 金万年,那个几个小时前还在台上意气风发的胖子,此刻蜷缩在房间最里面的角落。他昂贵的西装变成了挂在焦黑躯体上的破布条,露出的皮肤呈现出可怕的炭化龟裂。他怀里死死抱着一个打开的、同样被熏黑的乌木匣子,匣子里,那面墨绿色的昆仑玉镜静静地躺着,镜面完好无损,依旧深邃如寒潭,只是此刻,镜框上那些狰狞的飞禽走兽纹路,正流淌着一种不祥的、熔岩般的暗红色光芒! 镜面里,清晰地映照出窗外夜空中那只疯狂肆虐的燃烧巨鸟!每一次巨鸟喷吐烈焰俯冲,镜框上的红光就猛地炽盛一分,仿佛在为那毁灭的火焰提供着邪恶的能量通道! “镜…镜子…”金万年听到动静,艰难地抬起头,脸上焦黑的皮肤下,露出一个混合着极致痛苦和疯狂执念的扭曲表情,声音嘶哑如同破风箱,“我的…宝贝儿…招来了…神鸟…”他浑浊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被欲望彻底焚烧后的空洞和狂热。 “你疯了!”林玥冲到他面前,声音因愤怒和眼前的惨状而颤抖,“看看外面!看看你干了什么!” 金万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目光死死黏在怀中的玉镜上,对林玥的斥责充耳不闻,仿佛那镜子是他全部的世界:“神鸟…我的…是我的…”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嘹亮、都要暴戾的尖啸!那只燃烧的重明鸟,似乎被下方混乱的能量所吸引,庞大的身躯猛地一个盘旋,那双如同燃烧太阳般的重瞳,瞬间锁定了这扇破窗!毁灭性的炽白光芒在它眼中急剧凝聚! “躲开!”我头皮瞬间炸开,用尽全身力气将林玥扑倒在地,同时狠狠一脚踹在金万年抱着的乌木匣子上! “哐当!” 匣子连同里面的玉镜被踹得翻滚出去。几乎就在同一刹那,两道炽白的光柱如同神罚之矛,穿透破碎的窗户,带着焚毁一切的高温,狠狠轰击在金万年刚才所在的位置!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轰——!!!” 无法形容的爆炸和气浪。整个房间的地面如同被巨人踩了一脚,猛地向上拱起又塌陷。灼热的气流裹挟着碎石、灰烬和金属碎片横扫而过,打在身上生疼。金万年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他那蜷缩的身影在炽白光芒爆发的瞬间,如同烈日下的蜡像,直接汽化、消失,只在地板上留下一个焦黑扭曲的、人形的浅坑,边缘还冒着丝丝缕缕的青烟。 巨大的爆炸冲击波将我和林玥狠狠掀飞,重重撞在后面的金属保险柜上,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烟尘弥漫,口鼻里全是焦糊和血腥味。 “咳咳…陈默!”林玥挣扎着爬起,顾不上疼痛,焦急地寻找我的位置。 “我没事!”我吐掉嘴里的灰,忍着剧痛撑起身子。目光急切地扫过一片狼藉的房间。那只被踹飞的乌木匣子翻倒在墙角,玉镜滑落出来,墨绿的镜面朝上,竟依然完好无损!镜框上熔岩般的红光黯淡了一些,但依旧在缓缓流转。镜面深处,那只重明鸟的影像似乎变得更加清晰、更加狂暴! “镜子还在!”我指着角落嘶喊。 林玥也看到了,她脸色惨白,但眼神异常坚定:“找另外两件!快!铜兽和金盘!它们一定也在这里!分开找!” 我们像疯了一样在浓烟弥漫、高温炙烤、随时可能再次崩塌的废墟里翻找。踢开烧焦的文件柜,推开扭曲变形的金属支架,不顾灼热的灰烬烫伤手掌。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伴随着窗外重明鸟毁灭性的尖啸和城市燃烧的悲鸣。 “在这里!”林玥的声音带着狂喜的哭腔!她从一个被炸开一半的合金保险箱里,拖出了那个装着龟兹金盘的特制箱子!箱子一角有些焦黑变形,但主体完好。她颤抖着打开卡扣——温润内敛的哑光金盘安然躺在特制的软垫上,盘面那细密的同心圆纹路,在火光映照下似乎流转着一层极其微弱的、温润的辉光。 几乎同时,我在一堆被冲击波掀翻的瓦砾下,看到了那个装着波斯铜兽的乌木底座!铜兽被震落在地,侧翻着,但那只奇特的兽身依旧完整,它背脊弓起的姿态,在跳动的火光中仿佛蓄势待发。而它那两只曾变幻过颜色的宝石眼珠,此刻正死死盯着房间顶部的某个方向,呈现出一种极其刺目的、不断闪烁的血红色! “铜兽眼睛!”我冲过去一把抓起那冰冷的青铜异兽,它的眼珠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我顺着它“目光”的方向猛地抬头—— 天花板!一根粗大的主承重梁,在刚才的爆炸和持续的烈焰焚烧下,已经严重扭曲变形,裂开了巨大的缝隙,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无数细小的水泥碎屑正簌簌落下!整片天花板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彻底崩塌,将我们和那面邪异的玉镜一同埋葬! “要塌了!拿着金盘!走!”我朝林玥嘶吼,同时将手中的铜兽死死抱在怀里,那冰冷坚硬的触感仿佛给了我一丝奇异的力量。我瞥了一眼墙角那面依旧散发着不祥红光的玉镜,一咬牙,冲过去将它也抓了起来!入手一片刺骨的冰寒,镜框上的红光仿佛毒蛇般缠绕上我的手臂,带来一阵诡异的灼痛感。 我们抱着三件沉重冰冷的古物,跌跌撞撞地冲出即将崩塌的核心保险库,沿着来时的通道拼命向外奔逃。身后,传来承重梁彻底断裂的恐怖巨响,伴随着大块混凝土和钢筋砸落地面的轰鸣!烟尘如同海啸般从通道深处涌出! 终于冲出了拍卖行大楼!外面的景象如同炼狱。街道变成了火河,燃烧的汽车残骸如同篝火堆。空气滚烫,吸进肺里如同吞下烧红的刀子。那只巨大的重明鸟依旧在低空盘旋,双翼扇动带起阵阵裹挟着火星的狂风,每一次尖啸都伴随着一片区域的爆燃!它似乎被某种力量激怒了,又或者感应到了下方那三件古物的存在,那双燃烧的重瞳,再次锁定了我们刚刚逃出的位置! “不能让它再烧下去了!”林玥看着四周的惨状,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古籍!铜兽主天象!试试它!陈默!” 我低头看向怀中那只冰冷的铜兽。它那双血红色的宝石眼珠,此刻正对着天空中那只盘旋的毁灭巨鸟,红得几乎要燃烧起来!铜兽身体表面那些繁复的星图气象纹路,不知何时竟亮起了极其微弱的、近乎透明的幽蓝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闪烁! 怎么试?拿在手里对着天喊吗?这念头荒谬得可笑,但在这种绝境下,任何一根稻草都要抓住! “妈的!死马当活马医!”我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将怀中的波斯铜兽高高举起,双臂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朝着天空中那只带来无尽毁灭的火焰巨禽,朝着那片被浓烟和烈火染成暗红的厚重乌云! “来啊!不是能号令风雨吗?!来啊——!!!”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声音在火场的喧嚣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怀里的铜兽猛地一震!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并非物理上的震动,而是一种无形的、强烈的能量脉冲,瞬间从冰冷的青铜兽身中爆发出来!它表面那些幽蓝的纹路光芒大盛,如同瞬间被注入了狂暴的电流!那两枚血红的宝石眼珠,光芒暴涨,射出一道凝练的、肉眼几乎无法直视的红色光柱,直刺苍穹! 这道血红色的光柱,并非攻击,更像一道穿透了空间界限的指令,一道古老契约被强行唤醒的号角! 光柱刺入厚重的、充满燃烧灰烬的乌云深处。 “轰隆隆——!!!” 一声前所未有的、仿佛天穹炸裂的恐怖雷鸣,毫无征兆地炸响!那声音如此之近,如此狂暴,震得脚下的大地都在呻吟,震得人耳膜欲裂,心脏都几乎要跳出胸腔! 紧接着,不是雨点。 是瀑布!是倾泻的天河! 毫无缓冲,天空仿佛被那声巨雷彻底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冰冷、狂暴、密集到完全看不清雨线的巨大水柱,如同亿万条愤怒的银色蛟龙,从漆黑的天穹之上,朝着下方这片燃烧的炼狱,朝着那只盘旋的火焰巨鸟,朝着那面被我死死抓在手中、镜框红光疯狂闪烁的昆仑玉镜,狠狠地、狠狠地砸了下来! “哗——!!!” 那不是下雨,是天河的堤坝彻底崩溃!密集到极致的雨水砸在滚烫的地面、燃烧的建筑、汽车的残骸上,瞬间腾起大片大片白色的、灼人的水蒸气,发出嗤嗤啦啦如同热油煎炸般的巨响!能见度瞬间降到了最低,眼前只有一片白茫茫翻滚的蒸汽幕墙。 “嗷——!!!” 那只正在俯冲的火焰重明鸟,首当其冲!狂暴的、冰冷的天河之水狠狠砸在它燃烧的身躯上!那并非普通的雨水,其中蕴含着被铜兽引动的、沛然莫御的天地之力!火焰与冰冷的雨水激烈交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大团大团的白气瞬间将它庞大的身躯包裹!它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惊天动地的尖啸!那啸声中充满了被冒犯的暴怒和被克制的狂躁! 它燃烧的双翼疯狂扇动,试图驱散这冰冷的天罚之水,甩掉身上的重负。每一次扇动都卷起巨大的水龙卷和炽热蒸汽。它那双如同燃烧太阳般的重瞳,死死地穿透重重水雾和蒸汽,锁定了下方——锁定了那个将它召唤至此,此刻又被我抓在手中的墨绿色玉镜!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攫住了我!那目光中蕴含的毁灭意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狂暴!它放弃了攻击其他目标,庞大的身躯在暴雨和蒸汽中艰难地调整方向,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朝着我的位置,如同坠落的火焰流星,狠狠冲撞而来!速度之快,在雨幕中拉出一道赤红的水汽轨迹! 死亡的气息瞬间将我淹没!我甚至能感觉到它双翼扇动的灼热狂风和那毁灭性目光带来的灵魂灼痛!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 “陈默!金盘!”千钧一发之际,林玥嘶哑的尖叫穿透了雷鸣雨啸! 我几乎是凭着本能,将一直死死抱在怀中的龟兹金盘猛地举起,挡在身前!温润内敛的哑光金盘,盘面上那细密的同心圆纹路,在狂暴雨水的冲刷下,竟然亮起了一层柔和却无比坚韧的金色光晕! 就在金盘举起的同时,那只燃烧的重明鸟,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已经撞到了眼前!它没有直接撞击我的身体,而是将全部的力量、全部的怒火、全部燃烧的神性,凝聚成一道粗大无比、炽白到足以瞬间汽化钢铁的毁灭光柱,从那双重瞳之中,如同神罚之矛,狠狠地轰击在我手中的龟兹金盘之上!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一道难以想象的、肉眼可见的炽白色能量洪流,如同决堤的银河,狠狠地撞在金盘那层看似薄弱的金色光晕之上!撞击点爆发出比太阳还要刺目亿万倍的光芒!那光芒瞬间吞噬了一切!视线里只剩下纯粹的白!耳朵里只剩下一种高频的、仿佛空间被撕裂的嗡鸣! 我整个人如同被万吨巨锤正面轰中!双臂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骨头仿佛寸寸碎裂!恐怖的力量透过金盘传递到全身,五脏六腑都像是被震成了碎片!双脚再也无法站稳,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被那股沛然莫御的能量洪流狠狠轰飞出去! 身体在空中不受控制地翻滚,后背重重砸在远处一辆被烧得只剩下框架的汽车残骸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剧痛瞬间传遍全身,喉咙一甜,腥热的液体涌了上来。手中的龟兹金盘早已脱手飞出,摔落在几步外积满雨水的坑洼里。 然而,那面昆仑玉镜,却依旧被我死死抓在左手中!镜框上那熔岩般的红光,在承受了重明鸟倾力一击、又被狂暴雨水不断冲刷的此刻,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爆发出最后一股妖异刺目的红芒!仿佛一个垂死的邪灵发出了最后的诅咒! 这骤然爆发的邪异红光,似乎彻底激怒了那只被暴雨暂时压制的重明神鸟!它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和极致暴怒的尖啸,庞大的身躯在雨幕中猛地一挣,竟暂时摆脱了天河之水的压制!它放弃了被击飞的我,燃烧的双翼卷起炽热的狂风,庞大的身躯一个灵巧到不可思议的盘旋,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化作一道撕裂雨幕的赤红流光,狠狠地撞向那面依旧闪烁着妖异红光的昆仑玉镜!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它的目标不是镜子!是镜子后面,那个正挣扎着想要爬起,想要去捡地上金盘的纤细身影——林玥! “林玥——!!!”我的嘶吼被淹没在雷声雨啸和神鸟的尖鸣中。身体剧痛,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毁灭的赤红流光,如同死神的镰刀,斩向她的后背! 就在这电光火石、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奇异的、带着金属震颤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响起! 声音的源头,赫然是林玥脚边不远处,静静躺在浑浊雨水中的那只龟兹金盘! 它盘面上那层柔和的金色光晕,在重明鸟即将撞上林玥的瞬间,猛地向内一缩!紧接着,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弹簧骤然释放,一层更加凝练、更加厚重、如同实质般的金色光罩,以金盘为中心,瞬间膨胀开来!光罩上流淌着无数细密的、古老而玄奥的符文! 这层突然出现的金色光罩,恰好挡在了重明鸟冲击的路径上! “咚!” 一声沉闷到让人心脏停跳的巨响! 赤红的毁灭流光狠狠撞在突然出现的金色光罩上!没有爆炸,没有穿透。那层看似薄薄的金色光罩,竟然坚韧得超乎想象!炽白的毁灭性能量和古老的金色守护之光猛烈地挤压、碰撞、湮灭!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混合着赤金两色的能量涟漪,如同水波般急速扩散开来! 所过之处,地面上的雨水瞬间被蒸发殆尽!停泊的汽车残骸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揉捏,扭曲变形!旁边一栋本已摇摇欲坠的矮墙,在这狂暴的能量涟漪冲击下,如同沙子堆砌般无声地垮塌、化为齑粉! 金色光罩剧烈地波动、闪烁着,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仿佛随时会破碎。但它终究是挡住了!将那只燃烧的重明鸟连同它毁灭性的冲击,死死地挡在了外面! 被光罩保护在中心的林玥,被这近在咫尺的能量碰撞震得再次摔倒在地,但她奇迹般地没有被那毁灭性的能量波及分毫!她抬起头,惊魂未定地看着光罩外那只近在咫尺、疯狂冲击的火焰巨鸟,看着它那双燃烧着暴怒和一丝愕然的炽白重瞳! 而那只燃烧的重明鸟,在全力一击被这突如其来的金色光罩挡下之后,似乎也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又或者被这源自龟兹佛国的守护之力所震慑。它庞大的身躯在空中猛地一滞,发出一声不甘、疲惫却又带着某种奇异解脱意味的长长哀鸣。那鸣叫声穿透雨幕,回荡在燃烧的城市上空。 它身上熊熊燃烧的火焰,在狂暴的暴雨冲刷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缩小。巨大的身影变得有些模糊,仿佛随时会融入这倾盆的雨幕之中。那双如同燃烧太阳般的重瞳,光芒也急剧收敛,只剩下两团微弱的、跳动的白炽光点,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一眼被林玥护在身后、那面依旧闪烁着妖异红光的昆仑玉镜。 那一眼,复杂难明,有愤怒,有疲惫,有被强行唤醒又被强行克制的屈辱,似乎还有一丝……源自古老血脉的、对那面镜子的深深忌惮? 就在这时,被我紧紧抓在左手中的昆仑玉镜,镜框上那妖异的红光在暴雨的冲刷和重明鸟的注视下,如同风中残烛,猛地剧烈闪烁了几下,发出几声如同玻璃碎裂般的轻微“咔嚓”声。紧接着,那令人不安的红光,如同被掐灭的烛火,骤然彻底熄灭了! 镜框恢复了原本的乌黑冰冷,镜面也重新变得深邃沉寂,如同亘古不变的寒潭,再也映照不出任何东西,包括那只即将消散的重明鸟。 与此同时,护在林玥身前的金色光罩,在玉镜红光熄灭的瞬间,也如同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般的嗡鸣,彻底消散在雨幕之中。那面龟兹金盘静静地躺在泥水里,盘面黯淡,仿佛耗尽了所有的神异,又变回了一件普通的、温润的古物。 那只火焰重明鸟庞大的身影,在暴雨中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透明。它最后发出一声悠长而苍凉的鸣叫,带着远古的回音,仿佛告别,又仿佛叹息。巨大的火焰双翼最后一次扇动,卷起一片混合着水汽和火星的风。随即,那庞大的、燃烧的轮廓,如同被雨水彻底洗去的墨迹,无声无息地消散在茫茫的雨夜之中,只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羽毛烧焦般的奇异腥气,很快也被冰冷的雨水冲刷干净。 雷声渐渐隐去。只剩下天河倒灌般的暴雨,依旧疯狂地冲刷着这片饱受蹂躏的大地。火焰在雨水中挣扎、熄灭,发出滋滋的哀鸣。浓烟被压向地面,又被水流带走。城市的悲鸣渐渐被哗哗的雨声取代。 我和林玥瘫坐在冰冷的雨水和泥泞里,背靠着那辆扭曲的汽车残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雨水顺着头发、脸颊流淌,混合着汗水、泪水和嘴角的血迹。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将我们淹没。 林玥挣扎着爬过来,冰凉的手指颤抖着抚上我的脸,检查我的伤势,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和后怕:“陈默…你怎么样?手…你的手…”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我低头看向自己依旧死死抓着昆仑玉镜的左手。五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僵硬发白,指关节处一片乌青,手臂上被镜框红光缠绕过的地方,留下了一圈焦黑的、如同烙印般的痕迹,传来火辣辣的剧痛。胸口更是闷痛得厉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疼痛。 “死不了…”我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镜子…铜兽…”我看向滚落在不远处的铜兽。它安静地躺在泥水里,那双曾射出过血色光柱的宝石眼珠,此刻完全黯淡下去,变成了毫无生气的灰白色石头。表面的幽蓝纹路也彻底熄灭,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量,变成了一件真正的、冰冷的青铜古物。 林玥的目光扫过黯淡的铜兽,落在泥水中那面温润的金盘上,最后定格在我手中那面沉寂、冰冷、仿佛蕴含着无尽寒意的墨玉古镜上。她眼中的恐惧和后怕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神色——有敬畏,有明悟,更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决然。 “我们…”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声音不大,却在哗哗的雨声中异常清晰,“得把它们送回去。”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手中那面仿佛能将灵魂都吸进去的墨玉古镜。镜面深邃,映不出我的脸,只有一片冰冷的、永恒的幽暗。镜框上那些狰狞的飞禽走兽纹路,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愈发阴森诡异。金万年触碰它时的贪婪眼神,重明鸟毁灭性的火焰,还有那瞬间汽化的恐怖景象…碎片般闪过脑海。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窜上天灵盖。这东西,根本不属于人间。 “对,”我重重地点头,声音因激动和疼痛而发颤,“送回去!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一件不留!”每一个字都像砸在冰冷的雨地上。 我们相互搀扶着,在依旧磅礴的雨幕和满目疮痍的街道上艰难跋涉。城市的创伤触目惊心,断裂的高架桥如同巨兽的残骸,扭曲的钢筋刺向铅灰色的天空,燃烧后的焦黑废墟在暴雨中沉默地哭泣。空气里弥漫着雨水、灰烬和淡淡的焦糊味。救护车和消防车刺耳的笛声由远及近,红蓝的光芒在雨帘中闪烁,如同城市劫后余生、微弱跳动的心脏。 回到我那间被震得一片狼藉、窗户玻璃全碎的小出租屋,已是后半夜。暴雨渐渐停歇,只剩下屋檐滴水的单调声响。我们疲惫不堪,浑身湿透,沾满泥泞,但谁也不敢有丝毫耽搁。 林玥迅速打开她的专业工具箱,动作麻利地开始处理我们身上的伤口。消毒水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酒精棉球擦过皮肤带来尖锐的刺痛。我左臂上那圈被玉镜灼伤的焦黑烙印尤为狰狞,皮肉翻卷,边缘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林玥小心翼翼地清理着,眉头紧锁,镜片后的眼神凝重:“这伤…很邪门,不像普通烧伤。回去后得用研究所的特殊药水处理,古籍里有记载类似的东西…” 我咬着牙,冷汗顺着鬓角滑落,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桌上那三件静静摆放的古物:黯淡无光的铜兽,温润却沉寂的金盘,还有那面散发着无形寒意的墨玉古镜。它们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只是三件精美的艺术品,谁能想到就在几个小时前,它们搅动了整个城市,几乎带来灭顶之灾?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林玥包扎好我手臂上最后一道伤口,语气斩钉截铁,“金万年死了,拍卖行毁了,但这么大的动静,官方力量很快就会全面介入,封锁消息,彻查一切!到时候这三件东西一旦落入某些人手里…”她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忧虑如同化不开的浓墨。金万年那双被贪婪烧红的眼睛,仿佛还在眼前晃动。 “我知道。”我深吸一口气,胸口的闷痛提醒着我时间的紧迫。目光再次扫过那面昆仑玉镜,它的冰冷沉寂之下,仿佛蛰伏着随时会苏醒的凶灵。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昆仑山!只有那里!古籍上记载的源头!”这念头带着一种宿命般的直觉。 林玥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同样的光芒:“对!玉镜来自昆仑!铜兽和金盘虽来自西域,但它们的‘根’,它们力量最终指向的源头,很可能也在那里!神物归位,或许才能真正平息这一切!”她迅速从背包里翻出几张皱巴巴的、打印着卫星地图和模糊地形图的纸张,“我研究过!玉镜出土点就在昆仑西段,人迹罕至的‘寒魄谷’附近!我们得想办法过去!越快越好!”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如同行走在刀锋之上。利用林玥在研究所的特殊渠道和人脉,我们避开官方初步设立的封锁线,躲开可能的追踪目光,像幽灵一样在城市边缘活动。她弄来了必要的野外装备、压缩食品、药品,甚至搞到了两张去往西部边陲小城的火车票,用的是几乎无法追查的渠道。我的手臂伤处敷上了她带来的、散发着奇异草药味的黑色膏药,那灼痛感被一股奇异的冰凉所取代,伤口边缘的暗红色也似乎淡了些许,但那股源自玉镜的阴冷感,依旧如同跗骨之蛆,时不时在骨髓深处带来一阵刺痛。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三天后,我们踏上了西行的列车。硬座车厢里弥漫着汗味、泡面味和长途跋涉的疲惫。我和林玥挤在靠窗的位置,装着三件古物的沉重背包就放在脚下,用破旧的外套盖着。窗外,城市的轮廓迅速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连绵起伏的黄土高原,沟壑纵横,苍凉而沉默。车厢的摇晃,窗外掠过的荒凉景象,还有脚下背包里散发出的无形压力,都让人神经紧绷。 对面座位上,一个穿着褪色工装、满脸风霜的老汉,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浑浊的眼睛不时瞟向我们脚下的包裹,带着一点好奇。他吐出一口浓烟,操着浓重的西北口音搭话:“后生,带的东西挺沉啊?看你们细皮嫩肉的,不像跑货的,倒像是…搞学问的?”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用脚将背包往座位底下又踢了踢。林玥反应极快,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个略显疲惫但温和的笑容:“是啊,大爷,我们是地质勘探队的实习生,去昆仑那边做点野外考察采样。”她指了指背包,“都是些仪器和样本,死沉死沉的。” “哦?昆仑啊…”老汉咂咂嘴,眼神飘向窗外遥远的、被云雾笼罩的山脉轮廓,带着一丝敬畏,“那地方,神着呢!老辈子人说,山里头有神仙,也有吃人的妖怪!可得小心点!”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前些天,听说昆仑西头那片,大半夜的,天上红彤彤的,还有怪叫!邪乎得很!你们这些小年轻,可得当心!” 我和林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老汉说的“红彤彤”和“怪叫”,难道是指重明鸟出现时的异象?消息竟然这么快就传到这偏远的火车上了?还是说,昆仑山深处,真的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异动? “谢谢大爷提醒,我们会注意的。”林玥不动声色地应道,手指却悄悄在桌下捏紧了我的手,冰凉一片。 老汉似乎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地讲起昆仑山古老的传说:西王母的瑶池、守护神山的白泽、深谷里迷惑人心的妖雾……他的讲述带着浓重的乡野色彩和朴素的敬畏。这些荒诞不经的传说,此刻听在耳中,却莫名地与那三件冰冷古物的气息产生了一丝诡异的共鸣。尤其是他提到“寒魄谷”时,说那里终年冰封,寒气刺骨,是昆仑山最“不干净”的地方之一,连最有经验的猎户都不敢深入。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仿佛预感到前路的艰险远超想象。 经过漫长的辗转——火车换汽车,汽车换拖拉机,最后只能靠双脚——我们终于踏入了昆仑山脉西段那苍莽、原始、充满压迫感的怀抱。空气稀薄而清冽,带着冰雪和岩石的味道。巨大的山体沉默地矗立,覆盖着终年不化的积雪,在稀薄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寒光。深谷幽暗,风声在其中呼啸,如同远古巨兽的低语。 按照地图和林玥利用卫星定位仪的指引,我们朝着传说中的“寒魄谷”方向跋涉。山路崎岖陡峭,碎石遍布,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稀薄的空气让每一次呼吸都像拉风箱,胸口如同压着巨石。我的左臂伤口在寒冷和高强度的跋涉下,那被草药压下的阴冷刺痛感又开始隐隐发作。 傍晚时分,我们终于抵达了一片地势相对平缓的山坳。远处,两座刀劈斧削般的巨大雪峰如同沉默的巨人,拱卫着一个幽深、黑暗、仿佛直通地心的巨大峡谷入口。谷口弥漫着终年不散的乳白色寒雾,即使隔着老远,也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结。 “就是那里了!”林玥指着那幽深的谷口,声音带着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寒魄谷!地图和传说都对上了!玉镜的感应…也指向那里!”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背包里那面冰冷的镜子。 我们在山坳背风处找到一块相对平坦的巨石,决定在此扎营过夜,恢复体力,明早再进入那传说中的险地。点燃一小堆篝火,橘黄的火苗跳跃着,勉强驱散着四周浸入骨髓的寒意。我们围着火堆,默默地啃着冰冷的压缩饼干,喝着保温壶里所剩无几的热水。背包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寂静笼罩着营地。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远处寒魄谷方向传来的、永不停歇的、如同鬼哭般的风声。那风声钻进耳朵,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和渺小感。头顶是城市里永远无法看到的、璀璨到令人窒息的浩瀚星河,银河如同流淌的钻石长河横贯天际。在这无垠的星空和沉默的巨山之下,人类渺小得如同尘埃。 “陈默,”林玥的声音很轻,打破了沉寂,她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睛映着跳动的火光,“你说…我们把它们送回去,真的就能结束这一切吗?”她的目光投向背包,带着一丝迷茫,“那面镜子…它招来的东西…太可怕了。古籍里说的‘归位’,真的存在吗?” 我看着跳动的火焰,火光在瞳孔里明明灭灭。金万年在炽白光柱中汽化的瞬间,重明鸟燃烧的巨翼撕裂夜空的景象,城市在烈焰中崩塌的轰鸣…如同梦魇般在眼前闪过。手臂伤处的阴冷刺痛感似乎又加重了几分。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道,”我实话实说,声音干涩,“但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选择。留在人间,它们就是祸根。送回源头,或许…是给它们,也是给我们自己,一个交代。”我拿起一根枯枝,拨弄了一下篝火,几点火星飘向深邃的夜空,“总得试试。为了外面那个还在冒烟的城市,也为了…我们还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林玥沉默了片刻,轻轻“嗯”了一声,将身体朝我这边靠了靠,似乎想汲取一点温暖和力量。篝火映照着她疲惫却依然清秀的侧脸,也映照着旁边背包里那三件沉默的古物。铜兽冰冷的轮廓,金盘温润的反光,还有那面玉镜——即使在黑暗中,也仿佛能感觉到它散发出的、无声的寒意。 夜,越来越深。寒意越来越重。篝火似乎也抵挡不住从寒魄谷方向弥漫过来的那股子深入骨髓的阴冷。我们蜷缩在睡袋里,背靠着背,互相取暖,却谁也无法真正入睡。神经如同绷紧的弓弦,警惕着黑暗中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那呼啸的风声,仿佛夹杂着某种低沉的、非人的呓语。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意识在半睡半醒间沉浮时—— 一股极其微弱、却冰冷刺骨的波动,毫无征兆地穿透了背包的帆布,如同无形的冰针,瞬间刺入我的感知! 我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 几乎是同时,旁边的林玥也身体一僵,倏地坐了起来,睡意全无!她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得大大的,死死盯着旁边的背包,声音带着惊悸的颤抖:“镜子…是那面镜子!它…它好像在动!” 不是物理上的震动!是一种无形的、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寒气,在背包里无声地弥漫、汇聚!那感觉,就像一块万年玄冰被投入了滚油之中,即将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冰寒冲击! 我们几乎是同时扑向那个背包! 然而,就在我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背包拉链的瞬间—— “嗡——!!!” 一声沉闷而诡异的巨响,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在我们脑海中炸开!如同冰山崩裂,又似寒潭沸腾! 伴随着这声巨响,一道肉眼可见的、纯粹由极寒之气构成的惨白色光柱,毫无征兆地从背包内部爆发出来!厚重的帆布背包如同纸糊般被瞬间撕裂、粉碎! 那面昆仑玉镜悬浮在半空中!它不再是沉寂的墨绿,整个镜身变得晶莹剔透,如同最纯净的寒冰雕琢而成!镜框上那些狰狞的飞禽走兽纹路,此刻流淌着刺目的、冰蓝色的光芒!镜面不再幽暗,反而变成了一片急速旋转的、冰晶构成的漩涡! 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绝对零度的恐怖吸力,从那冰晶漩涡的中心爆发出来!目标不是我们,而是旁边静静躺着的波斯铜兽和龟兹金盘! “嗖!嗖!” 两声轻微的破空声! 铜兽和金盘仿佛被无形的寒冰锁链捆缚、拖拽,化作两道流光——一道是幽暗的青铜色,一道是温润的金黄色——瞬间就被吸入了那面疯狂旋转的冰晶玉镜之中!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吞噬了两件古物的玉镜,镜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冰蓝强光!那光芒冰冷刺骨,将整个小小的营地映照得一片幽蓝,如同置身于万载玄冰的核心!镜框上的光芒剧烈地扭曲、变形,那些飞禽走兽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冰蓝色的光流中痛苦地挣扎、咆哮!镜面中心的冰晶漩涡旋转得越来越快,发出尖锐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嘶鸣! “不好!它要失控!”林玥失声尖叫,声音被那恐怖的寒气冻得几乎碎裂! 那面悬浮的、散发着毁灭性寒气的玉镜,在吞噬了铜兽和金盘后,镜框上冰蓝色的光芒骤然变得极其不稳定,剧烈地扭曲、闪烁、膨胀!镜面中心的冰晶漩涡旋转速度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发出刺耳欲聋的、仿佛空间都要被撕裂的尖啸!一股更加狂暴、更加恐怖的极寒能量在其中疯狂酝酿,如同被压缩到极限的冰川,下一秒就要彻底爆发,将周围的一切,包括我们,连同这片山坳,彻底冻结、粉碎! 就在这千钧一发、思维几乎被冻结的瞬间! “唳——!!!” 一声穿金裂石、充满了无上威严与神圣气息的嘹亮凤鸣,毫无征兆地,从寒魄谷那幽深黑暗的入口深处,穿透了呼啸的寒风和弥漫的寒雾,清晰地传入了我们的耳中! 这声凤鸣,仿佛带着某种号令天地的古老力量! 那面即将爆发的冰晶玉镜,在听到这声凤鸣的刹那,如同被施了定身咒!镜框上狂暴闪烁、即将崩溃的冰蓝色光芒猛地一滞!镜面中心那疯狂旋转、即将喷发的冰晶漩涡,旋转速度也骤然减缓!那股毁灭性的、冻结一切的恐怖吸力和即将爆发的能量,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紧接着,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玉镜通体晶莹剔透的冰蓝色光芒,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抚平,迅速变得温顺、柔和,并且开始缓缓地、自发地朝着寒魄谷入口的方向飘去!不是被吸走,更像是被召唤,像一个离家的孩子听到了母亲的呼唤!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它飘行的速度并不快,通体散发着柔和的冰蓝光晕,如同黑夜中一盏引路的冰灯,静静地悬浮在离地一米多的空中,朝着那幽深黑暗、寒气弥漫的谷口稳稳飞去。那姿态,充满了回归的宁静与神圣。 我和林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依旧被刚才那恐怖的寒意冻得僵硬麻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面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玉镜,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缓缓飞入寒魄谷那终年不散的乳白色寒雾之中,最终消失在视线尽头,只留下一片冰冷的死寂。 玉镜消失的方向,寒魄谷深处那乳白色的浓雾剧烈地翻涌起来,如同煮沸的牛奶。雾气深处,一点金红色的光芒骤然亮起!那光芒迅速放大,带着一种驱散一切阴寒的温暖力量! “唳——!” 又一声更加清越、更加威严的凤鸣响彻山谷!伴随着这声鸣叫,一只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华美与神圣的巨鸟,猛地破开翻涌的寒雾,冲天而起! 它的体型远比那只带来毁灭的火焰重明鸟更加庞大、更加优雅!通体覆盖着如同最纯净黄金和熔融赤金交织而成的羽毛,在稀薄的晨光下流淌着神圣的光辉。长长的尾羽拖曳在身后,如同燃烧的晚霞,又似流动的熔金,在空气中划过璀璨的轨迹。最令人震撼的是它的头部,并非重明鸟那模糊的燃烧轮廓,而是清晰而华美,头顶生着如同水晶王冠般的翎羽,一双眼睛——是纯净的、燃烧着金色火焰的重瞳!威严、神圣、悲悯,仿佛能洞穿万古时空! 正是传说中的神鸟——重明! 它展开那足以遮天蔽日的华美双翼,卷起温暖而强劲的气流,瞬间驱散了山谷入口弥漫的刺骨寒气!它悬停在半空中,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重瞳,如同两颗温暖的太阳,深深地、深深地凝视了我和林玥一眼。 那目光中,没有毁灭的暴戾,没有愤怒的火焰,只有一种源自古老血脉的、洞悉一切的深邃,以及一丝淡淡的、仿佛跨越了漫长时光的……赞许?或者说,是对我们完成了某种古老仪式的认可? 仅仅是一瞬的凝视,却仿佛永恒。随即,重明神鸟发出一声悠长而满足的清鸣,巨大的双翼优雅而有力地一振!它化作一道金红色的神圣流光,朝着昆仑山脉最高、最圣洁的雪峰之巅——那传说中西王母居住的瑶池方向,扶摇直上!速度之快,只在湛蓝的苍穹中留下一道久久不散的、温暖而璀璨的光痕。 东方天际,第一缕金色的晨曦,终于挣脱了群山的束缚,如同熔化的金液,泼洒在巍峨的昆仑群峰之上。雪峰之巅被染成一片辉煌的金红,神圣而壮丽。寒魄谷入口弥漫的乳白色寒雾,在晨曦的照耀和重明神鸟留下的温暖气息中,如同畏惧阳光的幽灵,迅速地消散、退却,露出了谷口嶙峋的黑色岩石。 一缕初升的阳光,如同温柔的手指,轻轻拂过我们冰冷僵硬的脸颊。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目睹神迹的震撼,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我和林玥依旧站在原地,像两尊被冻僵的雕像,仰望着重明鸟消失的苍穹,望着那被朝阳点燃的圣洁雪峰,久久无法言语。 就在这时,一片闪烁着金红色光芒、温暖如春日阳光的羽毛,如同被轻风托着,从高高的天空,悠悠荡荡地飘落下来。它正好落在我的脚边。 我下意识地弯腰,小心翼翼地捡起这片羽毛。它触手温暖,仿佛蕴含着阳光的生命力,散发着淡淡的、神圣的光晕。羽毛根部,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冰凉气息——那是玉镜最后留下的、已被净化的印记。 我将这片温暖的羽毛,轻轻放在林玥冰凉的手心。她低头看着掌心的羽毛,又抬头看向我,脸上还残留着震惊的痕迹,但嘴角却慢慢地、慢慢地向上弯起一个如释重负的弧度。阳光落在她的镜片上,反射出温暖的光点。 “结束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 我深吸了一口昆仑清晨冰冷而纯净的空气,胸腔里那积压已久的沉重感和手臂伤处的阴冷刺痛,仿佛真的随着重明鸟的离去而消散了大半。我握紧了她的手,感受着那片羽毛带来的温暖,目光再次投向那沐浴在金色朝阳中的巍峨雪山。 “嗯,”我点点头,声音平静而笃定,“都回去了。” 我们转身,背对着那片刚刚经历了神迹、此刻沐浴在圣洁晨光中的山谷和雪峰,踏上了归途。脚下的碎石小路在朝阳下延伸,指向山外那个正在艰难复苏的人间。喜欢聊斋新介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聊斋新介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最新小说: 末日之封神演义 我有99种变态人格 捡到一个异世界 怀蛇胎,嫁狐仙 直播种田养猫崽[星际] 斩龙 无限之穿越异类生命 重生之最强剑神 暗影秘情:罪与爱的迷局 镇圈太太竟是正主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