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安梁王府前总是有官员上门拜访。 果然内朝官和外朝官不一样,内朝官就爱抱团玩脏的,哪像他们外朝官,只管打杀便好。 “哎你这人,还没给钱你就吃,先付钱!”糖葫芦摊主大叫。 江展听着耳熟,好像很久之前有人也这么说过他,略略怀念,“你再说一遍?” 他把吃剩的糖葫芦扔给周苍,百无聊赖地在附近乱转。周苍抱着江展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终于还是道,“殿下,要不咱进去看看吧。” 周苍努了努嘴,“梁王府呗。” “……您这两天老来这转,总是往梁王府看,不就是想看看里头的人吗。” 周苍收声,“是是,我不懂。” “……天子知道这事吗,这话您能对着我说也就罢了,可千万别真的在人前说,督查根本不是您干的活,瞎摆……”周苍低声嘟囔。 周苍不说话了。 江展霍然转身。 “看,还说不是来看梁王的。”周苍得意道。 周苍这下真不敢说话了,低着头不吱声了。 “啊!” 这次江展没有生气,手负在身后,笑意慢慢涌上眼眸,“这次,你是真的不懂了。” “走吧,回去。” “哎,殿下,殿下,梁王出来了。” 江展顺着他指的方向去看,果然梁王府门打开,陆玉出门送拜访的人。 两人在府门口告别互揖,中郎将离开后,陆玉正要回身进府,却听见孩童哭喊声。 循着声音望去,却是许久未见的江展,在一侧扣住了一孩童。 “啊啊呜呜救命……有坏人……” 孩童恐惧至极,拉扯着自己的身体不肯跟着江展走,看到府前的陆玉,大喊,“殿下救我!呜呜……” “且慢。”陆玉上前几步,“这是怎么了,淮安王怎么和一个孩子过不去?”孩童拼命想扯开江展的手,想要躲到陆玉那里去,被江展抓着动弹不得。 后面,孩子的父母小跑着过来,脸色恐惧,“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孩子太小了不懂事,快,快给殿下道歉……” “安王殿下卖我一个人情如何?幼童无知,冲撞一下也没什么的,放回家让父母好好教育吧。” 江展慢慢松了手,“既是安梁王求情,那便如此吧。” 江展心情不错,示意了下周苍,周苍将怀里的大包小包塞到了孩童父母怀里,“殿下心善,这次口头教训略做小诫,这些拿回家给孩子压压惊吧。” 孩子父母惊魂未定,不敢收也不得不收,既然已经允许离开了也不多说什么,一边感激着一边拿着东西抱着孩子远远跑开了。 江展作势理了理袖子,“随便走走而已。”他示意周苍,“咱走吧。” 陆玉适时道,“已经到这了,安王不若来府上饮一盏茶再走。” 走出一段距离,周苍跟上来凑近了问,“殿下,你怎么不进去,我都给你创造机会了你还推了,想什么呢……” 周苍怪异地看向江展,他笑意堆在眼中,不知何来的喜悦。而后又低下头,踢着路边的石子,哼了两声小曲。 ———— 南越闽越一战尘埃落定,大魏军队协助南越军大获全胜,俘闽越军两千,闽越军后撤,退回国境内。南越不曾乘胜追击,以立国主为要事,三皇子赵子婴登基为南越王,永世与大魏交好。 女帝甚喜之。 朝堂上下喜不自胜,南越版图收于大魏,大魏声望又添一层。 暮春袚禊。 袚禊原为商周时期流传下来的去灾、涤身、驱邪的仪式 而袚禊仪式并没有断绝,近十年左右,百姓远离战争稍有富足,袚禊继续在民间流传起来。 因是世家大族的祈福活动,王亲贵胄不在邀请之列。 累世公卿,家族荣耀比天大,几代的荣光绵延百年,于乱世屹立,于盛世壮大。 东水之岸,白帷帐如云雾,岸上围了猎场,供宾客骑马射猎。 陆玉来得晚,等到前面的人聊完了才上前。 苏云淮端着清朗笑意,“安梁王,久见。梁王肯拨冗前来,苏某甚是感怀。” 香炉中噼啪作响,一股透着清鲜的香气缭绕过来。 苏云淮打开香炉铜盖,拿竹篾拨了拨里头烧得焦黑的碎皮,“是南越进贡的荔枝,以荔枝果皮辅以乳香,香气清透而浓郁。”他又往里添了一铜勺乳香粉,“安梁王也可一试。” “今日天气甚好,苏相不策马一游吗?” “多谢。” 陆玉凛然,岿然不动,骏马冲驰带起风,扬起她鬓边碎发。直到长长的一声马鸣,马蹄高举,骑马之人勒紧了马嚼,“吁——” “啊,原是梁王殿下啊,久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