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久没有参加草根系的活动了。」 「你怎麽知道?现在还常去帮忙带队吗?」 「我以为你b较常住在山上。」 病房的天花板像是有一头巨大的鲸鱼缓缓游过,落下沉沉的y影。刚才身t太不舒服了,他走进来之後,我才注意到他脸上的胡髭没有刮乾净,衣服松垮垮的,整个人好像消瘦了一些。 想不到会轮到我来关心他。他看着我,温和的笑容还没消失,眼睛里却少了一点明亮的光采。 我愣了愣,轻声说了谢谢。 「我在这里会打扰到你休息吗?」 「你真的是来探望朋友的吗?身t不舒服的不是你吧?」 「对了,你有收到我寄的明信片吗?」 用明信片带开的话题化作另一头鲸鱼,把我的臆想和病房门口徘徊的高挑身影一起,神秘地乘着透明的海流洄游。 他的叙事方式太过轻描淡写,反而给人另有隐情的想像。但我没有机会往下问,他看了一下手表,将身t的重心向前移,准备向我告别了。 「好,路上小心。」 生命的轨道无时无刻都可能改变,横掠而过的彗星可以震动整颗行星,也可以被行星捕捉,下一秒会发生什麽没人料得准。望远镜的视野永远只能扫描小小的角度,专注凝望同一颗星就可能耗尽一生所有。 接通电话,老爸疲惫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我有不好的预感,胃痛隐隐约约,又开始躁动了。胃酸由内而外刺激着脆弱的胃壁,像是把这个器官当成煲汤的锅,re1a辣地熬煮着所有的坏事。我的眼睛闭上再张开,病房里明亮到炫目的白光让视觉暂时失能,只留下听觉。 阿森已经走到门口,听见对话不由得停下脚步,回头盯着我。门帘被掀开了。我越过他,越过门帘边缘,终究瞥见了我避而不见的那个人。他穿着一身洁白的医师袍,外袍底下是直条纹的浅蓝se衬衫,跟我曾经买给他的那一件很像。他的穿搭还是一如既往的整齐,那件衬衫就算不熨平也不会轻易起皱。 我一手握着手机,一手隔着衣服按住肚皮底下不安份的胃。充斥在耳朵旁边嘈杂的车声令我jg神更加紧绷。 阿森折回病房,站在床尾等我讲完电话。我希望他能把外面的人完全挡住,但是不管我的眼睛重新对焦到什麽地方,那个人还是残留在背景里。 是因为今天天气太冷,才会有这麽多坏事跟毛线一样纠结成团吗?还真暖心,我得调度一些有用的激素让身t听话。待办事件叠起的牌组全数倾塌了,没有一件事可以被归类到「已完成」栏位。今天不是我的日子,从里到外都不是,从早到晚都不是。 「我等一下就搭车回去。你先回家等消息,不要太担心。」 「现在路上监视器这麽多,有警察帮忙找,一定很快就会找到阿公了。」 「回家吧,老爸。你晚上看不清楚,b阿公还危险。」 挂断电话,我稍微调整呼x1,试着冷静下来,厘清待办事项的先後顺序。 同一句话以零点几秒的微小差距穿越李靖森和张焕东的喉咙,震入我的耳膜。 「张医师,我可以提前出院吗?」 阿森的名字长满了树,有着盘根错节的细腻感知和深沉智慧,只是扫掠一眼,就觉察出这种客气的疏离源自过度熟稔。其实他不必留下来共感这种凝滞的尴尬,我已经婉谢了他的好意。但他真的像树,一棵无畏去接近天空的树。哪怕这片天空正乌云密布,闷雷yu雨。 「我有开车,可以送你一程。你身t不舒服,不要一个人行动b较好。」 他不再是她的伴侣了,现在也不是她的主治医师。对她来说,他什麽也不是。 「你不能决定的话,帮我问问叶医师吧!」我用毫无波澜的口吻说道。张焕东和叶莳蕴这两个名字在 「这次是突发意外,以後我不会再来这里挂号了。我保证。」 阿森一边打方向盘变换车道,一边注意後方跟车。那辆车从几个路口前就一直跟在後面,车前的大灯有点亮过头了,开在他前面的感觉不是很舒服。 「不是。」 「他是我前男友。」我盯着行车导航,指引阿森在下一个路口转弯。 品宁发现自己误踩雷区,赶紧换一个话题,把焦点转移到阿森身上。她就像是第一次在高山上发动「十万个为什麽」攻势的我,对阿森的工作和生活充满好奇,但阿森专注在路况,没办法仔细回答每个问题,乍听之下有些心不在焉。 停等红灯的时候,阿森又看了後照镜一眼。越过几个路口,那辆车已经不在後面。或许是他多心了,但张医师看他的眼神就跟那辆车的大灯一样锐利,让他想不多心都难。 「嗯?没事。不好意思,这麽晚了还麻烦你送我们。」 「对啊,朋友不就是要在需要的时候互相帮助吗?你不要老是在意一些有的没的啦!还有,我是认真的,你看有哪些事情b较急的先交代给我,我明天有空可以帮你处理。」 品宁说过不是她的责任她绝不会往自己身上揽,我不想成为让她破例的人。但她今天表现得莫名积极,b平时更加热心。 阿森不经意跟後座的品宁视线交会,她的眼睛灵动含笑,很热情的样子。 「进公司才认识的。我b咏青晚两年入职,她教我很多,是我的好榜样。」 「看是aiga0事的jiy还是有g0u通障碍的ror明天通通交给我,我帮你摆平!」 「没关系啦,真的不用了。谢谢你。」 「好像到了,是这里对吗?」阿森适时打断我们之间的无穷回圈,搭在我肩上的手指总算泄力放开。 阿森把车停在便利超商前,方便品宁下车。 「没关系,我还不饿。谢谢你。」 「好啦,知道了。」我对她挥挥手,像是被训诫的小学生,对她的管束说一不二。 「阿森,其实你一点都不顺路吧?」 这人承认得十分乾脆,令我备感意外。品宁家在市中心附近,从医院开过来不算太远,但我老家连蛋白区都算不上,要横越整座城市才能抵达,根本完全反方向。 「谢谢,我今天的心情糟透了,你是天使。」 我往驾驶座的方向看了他一眼。他英挺的侧脸在夜se的剪辑下褪去白昼的爽朗,睫毛如落叶,彷佛正在扫荡北半球的空寂。 「下次吧,你先把自己照顾好。」 或许是我多事了,信任双方的ai情不需要把每件小事都摊开来说也能坦坦荡荡。望向车窗外流动的街景,我心中牵挂万千。逃避现实的心理早已大於这份无处安放的罪恶感,此时我甚至私心希望身旁这个人tgps可以暂时迷航,带我多绕一小段远路,不要太快抵达目的地。 「巷口那里有人,是你爸爸吗?」 「不客气,你快过去吧!他应该等你很久了。」 他难受了很久。带过一届又一届良莠不齐的学生,本以为自己阅人无数,选好男人的眼光不会错,谁知终究还是看走眼了。他非但没有在nv儿的感情路上扮演好踢开脏东西的角se,还误把那个脏东西当成钻石捧在手心炫耀好多年。 「老爸!」 李靖森马上就注意到这辆车,亮晃晃的大灯让他心存警惕。挡风玻璃後面的脸孔他看不清,但对方迟迟没有下车,不知道在打什麽主意。 「他 「哎,找到了。我刚去警察局接他回来。他跑去港口看人家钓鱼,看到天黑等不到公车回来,就想用走的回家,结果迷路了。」 「伯父、咏青。」阿森忽然把车开到我们旁边,低声叫我们上车。 「後面那辆白se的车好像是跟着我们来的,我觉得很可疑,你们先回家吧!我怕有危险。」 「等等,那不是脏东西的车吗?」老爸用鹰眼捕捉到熟悉的车t特徵,整个人火气都上来了。 「他在说张医师。」我叹息。「老爸,你不要乱认啦,只是长得很像而已。」 都过这麽久了,老爸还是余怒未消,每次提起张焕东就张牙舞爪,把我隐藏在心底的悲伤大肆泼洒成他的愤怒,好像受了b我更重的情伤。 「脏东西为什麽会跟着你?你去医院找他了?」 「脏东西不叫脏东西要叫什麽?怕难听就不要在外面乱ga0啊!ga0得我看到他就来气!」 「等一下,不要转移话题。你是不是去医院找他了?」 「你没事去医院g什麽?生病了吗?」 阿森眉头皱了一下,向我投以一个「这样不可取」的眼神,还好老爸没发现。 「工作上认识的朋友啦,你不认识。」我草率带过医院的话题,老爸半信半疑,我赶紧拉着他跟阿森面对面。 「伯父你好。」阿森礼貌问候。 「谢谢。」阿森垂下眼眸,谦虚地接受老爸的赞美。 「今天不太方便招待你,下次再邀请你来我们家作客。谢谢你带小青回来,回程路上小心。」 「晚安。」 「走吧,回家了。」 何况那辆车起步加速的样子那麽鲁莽,一点都不符合他过往小心谨慎的行车风格。 假如真的是我误会了什麽,当初为什麽不好好解释清楚?身为专业医师的他怎会不明白,错失h金时间的救援,再怎麽积极都难以挽回。 阿公早上六点就起床了,厨房里先是传来电锅窜出蒸气的滋滋声,接着又有锅碗瓢盆互相碰撞的哐啷声,冰箱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听觉已经醒透的我不得已,只能裹着棉被坐起身,甩甩头去浴室盥洗。 咦,今天阿公认得我。我呆呆地看着神清气爽的阿公,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咬下一口,我眉头一皱,包子里r0u馅冰冷,根本还没蒸好。 我赶紧没收阿公手上的包子,匆匆拿回厨房重新放进电锅。 「阿公,咱先去坐着看电视,炊好我再来拿。」 她像幽灵似的,却把我们当成幽灵,对我和阿公视而不见。 老爸打着呵欠走出自己的房间,跟怡文阿姨擦肩而过。他们两人之间的互动也很冷淡,昨天下午怡文阿姨明明在家,却不晓得阿公一个人出门,让老爸久违地动了肝火,两个人疑似吵了一架,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种氛围。 「不会。」 「不用啦,我真的不会冷。」我没有伸手去接,老爸无奈,默默把羊毛衫挂到沙发椅背上。 「我是真的勇啦。」我露齿笑,老爸摇头坐下,深深叹了口气。 我怔了怔,想不到老爸看不清夜路,回到室内眼力就变这麽好。拉链半开的包包晾在角落,只是稍微露出处方笺一角,如此低调还是躲不过他的鹰眼。看来我去医院看病的事是瞒不住了,我一边回答他,一边想着要如何避重就轻。 「我听张主任说你最近很忙,连周末都要加班,你工作压力是不是很大?」 「过年後本来就会b较忙啦,胃痛的问题控制饮食就会好转了。」 老爸丰富的想像力堪b帮星座连线的天文学家,我不知道他是打哪儿来的灵感,竟然可以光凭一辆车和一包药, 「老爸,你最近不看古装剧,改看偶像剧了吗?」换我眉心陷落一道g0u壑。 「好啦,你说是他的就是他的,反正我不会再去那家医院了。」 「没事啦,这只是很常见的胃病,很多人都有。」 啪! 「老爸,暂停。」我如获大赦,趁着脸se还没起变化前赶紧起身。「包子好了,我去拿。」 「看起来那麽英俊搁有才情,怎会做彼款乎人切心的代志?哎,真正袂晓想。」 他们出门後不久,门铃就响了。 「嗨,姊。」何海浩放下提袋,排在姑姑後面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嗯,我排休,最近累惨了。你呢?今天请假?」 我帮忙把东西提到饭厅的餐桌上放。何海浩换上室内拖鞋,直奔客厅问候阿公,明明嘴上说着累惨了,还是表现得很有jg神,一登场就用流利的台语分享最近发生的趣事,讲得生动,演得活泼,逗得阿公乐开怀,本来只有电视声音回荡的客厅凭他一己之力就热闹起来。 放完东西,我跟着姑姑走进厨房。她眼角的鱼尾纹跟老爸的抬头纹一样,有日复一日增加的趋势。好不容易孩子们都长大了,家里的长辈却又开始逆龄成长,他们这一代能够喘息的时间不长,好像注定要c劳到老。 「我会待到你爸下班回来那时候。浩浩下午有事,等一下会先走。」 「哎,你们家怡文阿姨,都来这麽久了,拜托她帮忙照看一下阿公也不行,只会白吃白住。昨天明明就在家,还让阿公跑不见,我听到之後真的很火大。」 「姑,你不要生气啦。我爸昨天有跟怡文阿姨谈过了,她有答应以後会帮忙注意。」 身为晚辈,我不好表达立场,处境有些尴尬。 「姊,来我这边,我保护你。」 阿公看着吵吵闹闹的家人打了个哈欠,自始至终都没有把目光从电视萤幕上移开。重播的乡土剧不知演到哪了,千篇一律的妻离子散和破镜重圆,仍有办法让老人家看得目不转睛。 「不过我也觉得怡文阿姨很像乡土剧里面的心机nv。」何海浩哈哈一笑,故意用姑姑听得到的音量说道。大家都说童言无忌,何海浩的童言到了二十多岁的年纪还没有消停下来的迹象,但这话姑姑ai听,所以倒是没有回怼,恶评如同天秤上的砝码,掂起来还算公平。 「有啊。」 「借过,谢谢。」 我跟怡文阿姨确实很生疏。因为生下我的妈妈也叫怡文,所以我没办法对另一个怡文敞开心扉。正好这个怡文也没打算跟我亲近,不知不觉就成了这种不和谐的家庭关系。 「反正我住在外面,平常也没有什麽交集。我爸跟她处得来就好。」 看见姑姑跨出厨房的长腿,我连忙伸手摀住何海浩的嘴,向他使了个别多嘴的眼se。他秒懂真相,趁姑姑还没看到我们俩的小动作,默默扯下我的手腕,一脸同情地拍拍我肩膀。 我不能正常饮食,只能用鼻子闻香,充满歉意的把j汤转给何海浩。 姑姑闻言一惊,赶紧坐下来追问我病况。她跟老爸不愧是姊弟,忧心忡忡的发言每说五句就有四句相似。请了一天假的我算是ga0砸了一切,本想默默撑到痊癒的,现在全家人都知道了。 何海浩是新手驾驶,驾照到手刚过两个月,却b哥哥何瀚洋更有老手上路的底气,变换车道不成问题,开长途也无所畏惧,跟着导航很快就把我载回车水马龙的市区。 「白吐司就好了,没关系。」 「还好啦,反正也没什麽食慾。送我到这里就好,谢啦!」 「少r0u麻啦,你不是还有约吗?小心开车。」空飘起了绵绵细雨,我迈开步伐往回家的路走,走着走着,心里又记挂起今明两天预定的会议。 难得不是跟我讨价还价工作上的事,我眉头一松,回他一句谢谢,稍微放下心中的大石头。 凌晨五点,我再次被胃痛唤醒。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叠高枕头改成半躺姿势才稍微好一些。 挂完号,我闭上眼睛等黎明来临。 不知道他还要继续滞留在我的潜意识多久。清醒的时候,我只记得他在一家缀满灯饰的餐酒馆外跟叶莳蕴紧紧相拥,重叠的身影宛若玫瑰一般美丽又刺人。 半年前的某个闷热夏夜。 隔着几家店的距离,一对男nv在骑楼下拉拉扯扯,似是起了争执。nv孩子带着七分醉意,摇摇晃晃想再回头推开玻璃门,男孩子抓着她的手臂,坚持不让她进去。 聚餐刚结束,我帮你买了一份炸j丁,现在拿去给你方便吗? 看一眼,愣了愣。 我往前走,想弄清楚发生了什麽事。几个同事怕我太靠近会惹祸上身,紧张地把我拦下。 你喝醉了,等你清醒的时候我们再谈。先跟我回去!你明天还要值班,不准再喝了。 莳蕴,我从没想过伤害你。 我滞留在乌烟瘴气的大马路边,呼x1急促起来,每口都是w浊的,已经闻不到炸j丁的香气。 ??我明白了。从今以後,我去哪里跟谁有约都跟你没关系,你走。叶莳蕴失望地推搡张焕东的x膛,可是怎麽推也推不开。 这是我的事。 我执迷地盯着他们,一颗心扑通狂跳,移不开视线。这里是哪个剧组的拍摄现场吗?为何每句话听起来都像是霸道总裁努力挽回nv主角的台词? 餐酒馆的门忽然开了,里面走出一名身穿花衬衫,脚踩尖头皮鞋的男公关。他漫不经心地叼着菸,一副已经好人做到底的表情,有点挑衅又有点不耐。 我要进去了,你放手。莳蕴还在挣扎。 附近饶富兴致看热闹的人眼看形势不对,纷纷作鸟兽散,只有我还不si心地站在原地,像是躲在片场外围偷看偶像拍戏的粉丝一样,压抑着内心的狂热。 我不要,你自己回去。叶莳蕴不依不挠地甩开张焕东的手。 男公关卷起袖子,打算介入这场僵局把两人分开。张焕东态度坚定,不用言语辩解,猛然使力把叶莳蕴拉进怀里,就像把一艘破洞的船狠狠卷入避风港那般,收紧了臂弯。 叶莳蕴,看是要叫警察来把我带走,还是现在跟我回去,你选一个。 如果这出戏的男主角不是我男友,我可能会被他的台词帅到哭。男公关停住卷袖的动作,眼里亮起失敬的星火,可能也想把这句即兴发挥的台词学起来。 她的帐单给我,我来结。见她终於消停下来不再反抗,张焕东绷着脸掏出自己的皮夹。 那时的我为什麽不继续往前走,抢占nv主角的戏份呢?因为不知所措?因为不能久视张焕东附耳安抚叶莳蕴的霸道与温柔?总之我匆匆忙忙逃走了,默默掉头离开的时候b叶莳蕴还像个失魂落魄的醉鬼,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抬手招了计程车。 到家後,我机械式地脱衣洗澡,站在莲蓬头下淋浴的时间足足b平常多了二十分钟。顶着还在滴水的头发走出浴室,才看见手机萤幕上有两通未接来电和文字的浮冰在漂流。 今天刚好b较忙,你在外面等很久吗?四十四分钟前。 到家了跟我说一声,谢谢你帮我带宵夜,ai你。二十二分钟前。 该庆幸他即使怀里抱着别人,还是能够空出一只手来关心我吗?我的心情乱糟糟的,不想向他报平安,说我也ai他。 炸j丁是无辜的,丢了好浪费。 直到天亮前,我都不曾再去理会手机的震动。 胃痉挛的痛如老驴推动石磨,一圈一圈慢慢损耗元气。今天早上有例行x的进度报告,下午要 时钟显示七点四十分,是我平常去搭车的时间。我勉强吃掉一片白吐司,喝掉半杯水,草草解决早餐准备出门。 手机响了起来,我快步走下楼梯,边走边接。 不晓得是不是姑姑特别吩咐他的,平常我们各忙各的,不常联络,最近他却隔三差五就打来关心我的情况,今天电话来得特别早。 「嗯,我刚出门。」 「还可以。你今天怎麽会这麽早打来?」 「不用啦,我预约的诊所离我家很近,我下班後再自己去就可以了。」 打开一楼的旧铁门,我正寻思如何回答何瀚洋的问题,理由尚未编织齐全,映入眼帘的白se休旅车令我不自觉停下脚步。 我怔怔地看着张焕东,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如此y凑的巧合。 我没有告诉他新家地址,归还他家钥匙之後就跟他断了联系,在这个与他无关的落脚处躲得严严实实。但是现在,他却不知道用什麽门路找过来了。 「妹,出什麽事了?」 「咏青!等一下!」 何瀚洋怔了怔,这是什麽情况?缓过神来,通话已然中断,昨晚通宵排练舞台剧的睡意彻底消失。他无心回房补眠,立刻起身重拨电话,扯下墙上的车钥匙飞奔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