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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离开帐篷,赶在暴雨前把老人送回民宿,开始收拾摆放在天幕四周的桌椅和食材。风里满是厚重的尘土味道,沙石拍打在裸露的皮肤,长发狂舞,豆大的雨点砸下来,昆妲站在空地上出神,江饮拉着她在雨里跑。返回民宿,院中经过,江饮看见空地上摆放的烟花沐在雨里,全毁了。东北大哥撑伞来接她们,走到屋檐下,连连向江饮道歉,“太着急了,忙着找人点人,这事我就给忘了。”露营地点距离民宿三百多米,这雨来得突然,大家毫无准备,老人们的健康和安全更为重要,江饮摇摇头,暴烈的雨声中,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没事。”老人们大多回了房间,少数站在屋檐下看雨,外婆找来干毛巾给她们擦头发,江饮呆呆望着如帘的雨幕。旁边人说真是怪了,天气预报明明说最近几天都是晴天,怎么会突然下雨,白天还是大太阳呢。——“天气预报根本不准。”——“天气预报什么时候准过。”——“这就叫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雨越来越大,耳边人声嘈杂,渐渐模糊不清。手腕一股凶猛的力道,江饮身子随之一偏,被拽到雨里。“欸!去哪里!下这么大雨呢!”外婆在屋檐下拍着大腿喊。江饮已被拖拽着跑远。雨点小拳头似落在身上,片刻便湿透全身,从民宿到露营地的三百米,每一步都行走得异常艰难。抹一把脸上的水,江饮望向雨中踉跄奔跑的人影,白色连衣裙布料紧贴玲珑的身躯,长发湿漉垂散在肩头后背,回眸时一张沐雨的脸清丽如花。无需言明,江饮知道她要做什么,握紧她的手,快走两步与她并肩,在暴雨中行走。上一次这样淋雨是十八岁,高考结束,她们骑车外出游玩,车子坏在乡道,上坡路来的雨水淌成一条河,几乎漫过脚踝。她们蹲在雨棚下,路中间,像河里的两块石头,兴奋得大声尖叫,恨不得就此死在雨中。草地蓄满了雨水,像踩在一块巨大的海绵上,脚背陷得很深,草叶穿过凉鞋绑带钻进指缝里,痒痒的,她们终于来到河边高地的帐篷外。地钉牢固,帐篷位置也好,大雨中没有偏移分毫。昆妲摔倒在防潮垫上,江饮俯身,迅速将她翻面,解开后背连衣裙拉链。衣服湿透很难脱,她发尾摇晃,水珠滴落在心口,昆妲浑身颤粟,牙齿也兴奋得咯咯打战。天还没黑尽,微光从蓬顶渗透,昏暗环境中,昆妲脸白如纸,清晰可见。等到阻碍完全祛除,她迫不及待伸出手,江饮弯下腰,两具滚烫潮湿的身体拥抱在一起。火焰烘干了她,从唇际一路到心口,凉风拂过腿弯,身体折叠,昆妲抱住她的脑袋,手指感觉到汩汩的热流传递。帐篷里飞溅来点点冰凉的雨丝,江饮直起腰,借浑浊的天光去看,它是有生命的,呼吸、吞吐,一收一放。“来。”昆妲声音在雨中额外清晰。江饮探身够来角落的背包,从里侧夹层取出一只方形小盒,牙齿撕开包装。被刺穿时,昆妲高高抬起上身,腰肢拱出柔美的弧度,小腿挂在江饮肩膀,脚尖绷得直直。好大的雨,天和地似乎翻转了,海水倾泻,耳畔轰隆巨响,苍穹将塌,誓要把世界都沉没。昆妲高声尖叫、呐喊,水中绽放出奇异的花朵,她双目剔亮如焰。雨变小了,江饮抱膝坐在一侧,长发随意用鲨鱼夹凌乱盘在脑后,她穿上内衣和背心,体温已经把布料烘得半干。昆妲闭眼躺在她身边,身上盖一条薄毯,雪白小腿微曲,姿态脆弱。已经是晚上七点,雨停后天奇异亮起来,到处都是水流动的声音。电话响了,江饮从背包里摸出来。——“喂。”——“嗯。”——“好。”是外婆,确定她们平安无事,叮嘱她们早点回来洗澡吃饭。昆妲睁开眼睛,江饮挂断电话俯身去看她,温热的手掌落在她冰凉的脸。这感觉太好了,脸颊依恋去蹭,昆妲重新闭上眼睛。“那就再躺会儿吧。”江饮说。动动身子,昆妲凑得更近些,手掌落在江饮冰凉的大腿。淋了雨,又出了一些汗,皮肤黏腻,但并不讨厌。她存在如此鲜明,像一座风雨中永远顽强矗立的白色灯塔,指引迷航的旅人归家。不需要过多的言语来表达自己,就这么安静待在一起,在可以感受到对方心跳、体温,甚至血液流速的距离。踏实、安稳。雨后温度降下来,感觉凉爽,河面很快黑沉下来,只余四面八方绵绵不绝的水声。“要点灯吗?”江饮轻声,她知道她还醒着,她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在大腿上划。“我想要你抱抱我。”她答非所问。江饮于是躺倒,细长的手臂圈住她。雨停了,虫声细弱,遥远的山林传来悠长的噪鹃鸣啼,风送来潮湿微凉的空气,帐篷椭圆的小门外是野外夜晚一幅色彩深沉的画卷。没有烟花,但也不虚此行,想象之外的这个夜晚,似乎也挺不错。原来真正相爱的两个人,其实并不需要那些人为赋予的生硬的浪漫,顺其自然也能热泪盈眶。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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