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妲靠在江饮肩膀,窗隙里涌进来的风微微掀起额角碎发,她安静感受此刻,半晌才开口,“好像确实放松了很多。”那些痛苦的、糟糕的回忆被平等分割成三份,她不再是独自承受,长久被积压的疼痛骤减,感觉由内而外的轻快。鼻头酸酸的,昆妲把脸埋进江饮怀里,“我不想哭的,我不是难过。”手掌慢悠悠给她顺背,亲吻她额头,江饮说:“我知道。”车上大半是老年人,她们很有活力,在后座自发组织了歌曲接龙比赛,你方唱罢我登场,快乐音符在车厢内叮咚跳跃。昆妲安静缩在江饮怀抱,感恩之余,是庆幸。假如没有江饮,她该怎么办。孤零零活在这世上,毫无指望地活着,与行尸走肉何异。“我要把房子买下来。”江饮已经决定了,“凤凰路八号,我最近联系到了房主,他现在人在国外,说下月底可能会回来,到时找他聊聊,问他能不能把房子买过来,钱不够就贷款。”昆妲腾地挺身,“你要买房?”江饮笑嘻嘻,“你得帮我,我们一起还。”“为什么。”昆妲顿了顿,又补充,“为什么要买房。”“住惯了别墅,现在房子太小,感觉怎么都适应不了,施展不开手脚。”江饮伸了个夸张的懒腰,“喜欢大大大房子。”昆妲定定望着她。江饮偏脸,“所以我把钱都交给你保管了,凤凰路八号,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也是妈妈和外婆的家。房子写你名,就是你的首套房,我们现在的钱完全够首付。”小江总细细盘算着,把购置二手房所需要缴纳的税款以及装修、家具等费用都算进去。“我有店铺,贷款不成问题,二手房单价也不高……先把房子拿下,以后挣到钱,再一次性还清。”江饮信心满满,凑近顶一下昆妲额头,“以后你就有事干了,你要跟我一起存钱,一起还房贷。”“可我工资都是你发。”昆妲低声。“两码事。”江饮也学她小鸟依人,发顶在她肩窝里蹭,“那是你家房子,你可不能不管。”江饮靠在她怀里,伸出手好玩去捕风,昆妲攥住她腰际一小片衣角,久久无言。抵达露营地点是上午十点,说是露营,考虑老年人不能适应野外夜间的湿冷,老师们还是在附近民宿订了房间,当然愿意参与露营的也可以给大家搭帐篷。江饮和昆妲作为志愿者,被老师安排去搭设天幕和帐篷。以公谋私,江饮把自己和昆妲的小帐篷搭得很远,在靠近河边的草岸上。她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假如晚上不小心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也不会被人发现。思及此,江饮忍不住低笑出声,被找来帮她打地钉的男青年诧异扬眸,“你笑什么。”“我笑了吗?”江饮挺直背,手背揉揉腮帮子。“想到什么好玩的。”对方好奇。江饮笑容更大,却只是摇头,“多谢你,剩下的我来就好。”对方不再多问,把防潮垫递给她。人没走出几步,江饮又叫住他,客气喊了声哥,“我之前拜托你那事,能行吧。”“当然没问题。”他大拇指往后一戳,“东西都拉来了,就搁民宿院子里。”“好好好。”江饮双手合十,感激不尽,“下次你带朋友去我店里吃饭,报我名字,直接免单。”“那敢情好。”豪爽的东北大哥走远。“商量什么呢?”昆妲刚给外婆她们拍了大合照,举着相机走过来,“神神秘秘的。”江饮一猫眼钻进帐篷里,“就谢谢他帮我打钉。”昆妲紧随其后,相机搁在角落,里头好奇张望,“美国很多流浪汉,都住在街边的帐篷里,我一直挺好奇,但没试过。”江饮从背包里拿出张小毯子,有点不知道怎么接。“也有不住帐篷的,就睡马路上。”昆妲脱了鞋完全钻进来,目光新奇,“小小的,很有安全感,就像我们小时候睡在衣柜里。”江饮蹲在一旁看她,手里攥着书包带。“是不是以为我又要触景生情了。”昆妲回头望去。紧绷的心弦微送,江饮浅浅抿唇,摇头。身边人一声悠长叹息,完全躺倒在垫子上,长发如海藻铺散,“说出来,确实感觉舒服多了,赵鸣雁,我不生你气了,原谅你了。”单方面置气,又单方面和好。“还有人记得她,记得白芙裳,我很高兴。”昆妲由衷的。江饮两根手指在垫子上爬呀爬,揪住她一缕长发,缠绕在指尖。阳光从云里钻出来,把深蓝的篷顶照亮,昆妲伸手触碰,“你看,像不像一片倒挂的海。”江饮若有所思,没有回答。外头有人喊:“那两个小姑娘呢,说是来当志愿者,跑哪儿躲懒去了。”“叫你呢。”昆妲手举高,摸到江饮肩膀,轻拍两下,“快去干活。”江饮钻出帐篷,“你不去吗?”翻个身,昆妲两手托腮看她,“我再躺一会儿。”“那你歇着,我去干活。”江饮又探进身体,吻过她唇角。等人走远,昆妲立即翻身坐起,拽来角落背包。在背包夹层,昆妲果然找到封在塑料纸袋里的星星贴纸。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