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貌叩门三下,里头人“请进”,江饮推门而入,大腹便便的中年商务男果然就坐在办公桌后面。松开昆妲,江饮长腿迈开两三步冲上去,一手揪住男人衣领子,一手抓了桌子水性笔抵在他咽喉,“视频呢!视频在哪里!”前台惊呼一声,正要回头喊人,昆妲表情像是刚睡醒,动作却比脑子更快,扯住她肩膀用力朝里一灌,“砰”地关闭办公室门。男人不知道江饮抵在他脖子的是什么东西,他看不见,过多脂肪淹没了视线,他只觉尖锐冰冷,一时吓破胆惨叫连连。江饮扯住他发顶用力一拽,却抓了个空,不由“嗯”一嗓子。定睛一看,居然是假发。“你爷爷的。”江饮飞快甩手扔掉,按住他后脑勺撞向办公桌。所有情绪在此时到达顶峰,积攒的怒气值爆发,她嘶吼着:“我问你视频在哪里!你为什么拍她视频!”他浑身直啰嗦,小幅度跺脚,“手机里!视频在手机里!”“手机呢?!”江饮把笔尖又往里怼了怼。“桌上!桌上!”他大声喊。“手机。”江饮朝昆妲一甩下巴。昆妲扯着前台走过去,把前台往角落一搡,很像电视里劫匪控制人质。她抓起桌面手机,按亮屏幕,发现无法解锁,选择最粗暴最原始的方式,把手机扔到地毯上,两手抓起办公桌上一尊玉石摆件用力砸去。她脑子根本不需要思考,这是她身体的本能,每个动作都又狠又干脆。屏幕四分五裂,玉石细小碎片飞溅,前台抱头蹲在窗边,男人吓得瘫软。她们是武林里的一对豪情义侠,有仇必报,惩恶扬善。手机碎得不能再碎,玉石摆件也缺了好大一块,昆妲起身,呼呼喘气,用力往后撩了把头发,脸蛋绯红。江饮松开手,水性笔扔到桌面,男人惊诧投去视线,不敢置信威胁他的凶器竟是只签字笔。他直起腰,江饮看见他脖颈几道弯曲的黑线,那上面甚至连个红印子都没有。“撒泡尿照照自己,吓成这样。”江饮嘴角浓烈的讥讽。男人脸上横肉抖动起来,昆妲喊了声什么,江饮没听清,被一巴掌拍在耳边,身体倒下。江饮不防他全力一击,耳根巨响,但这下好,变互殴了,倒地时她想。昆妲尖叫着朝男人扑上去,挥舞着尖利的小猫爪子,江饮发现她竟然是有招数的,完全是练家子的感觉。少林寺学过艺?还是曾拜师武行?江饮一边耳朵暂时听不见了,只看见她四肢像一个个小球直往男人身上招呼,整个人忙成一只拨浪鼓。这回是正儿八经的互殴。她们闯进别人公司,恐吓他人,损毁他人财物,从法律角度上来说是过错方。可谁让他还手了呢,看来王经理还是欠缺一点法律常识。江饮躺在地上想。办公室大门在此时破开,几名壮年男子冲上来,将纠缠的男女分开,昆妲甩开他们手扑到江饮面前,拨开她头发检查耳朵,“你没事吧!”江饮躺地上不动,如实回答,“我一只耳朵听不见了。”前台偷偷报了警,楼下马路边防暴车里的防暴警察先上楼来。几个平均身高180以上的制服大汉,相当有气势,王经理起先还骂骂咧咧,警察一只手按在他胸口,示意他闭嘴,转而向报警人询问情况。另一名警察来到江饮面前,问她有没有大碍,江饮以不变应万变,“我动不了,他打我,我全身疼。”前台讲述完经过,证明王经理确实打了她。江饮就躺地上不动,也没个人敢去拉她,围观群众提议,那就叫救护车吧。等待救护车期间,警察继续询问事情缘由。王经理跳起来,“她们一进来就打我,还用刀比着我的脖子威胁我!”“刀在哪里?”警察问。“没有刀。”前台指一下桌面,“是水性笔。”“那她们也威胁我了,那娘们还打我了!”王经理指着昆妲,“她们还摔我手机!”他说着要学江饮躺到地上去,警察拽着他胳膊拉起来。昆妲立即反驳:“是他先拍我视频,我们才来找他要手机。”她说话间已经是水龙头开了闸,眼泪一串串往下掉,“我在楼下咖啡厅上班,很多可以帮我作证,他一直纠缠我,要我给他当小三,他性骚扰我!我朋友警告他,他怀恨在心,上门报复,泼了我几十杯咖啡,还拍了我的视频羞辱我。”昆妲瘫坐在地上,把梨花带雨的一张脸转向门外众人,“明明是他先欺负我,明明是他先欺负我!我被欺负倒成了我的错,凭什么!凭什么!”警察说“小姐请冷静一点”,有女孩上前递来纸巾,昆妲小声道谢,抽出一张,轻轻擦拭脸颊,“现在还把我朋友打成重伤。”人群“嗡嗡”起来,谁是受害者已经很清楚了。警察驱散大家,不要造成拥堵,免得待会儿担架进不来。这次肯定免不了进趟派出所,但事有轻重缓急,得先把江饮送到医院。120上楼,江饮还是不动,她发现自己心态确实好,小时候被妈骂过一次没脸没皮,那时候不觉得,现在才发现妈果然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医护问能不能走,江饮说走不了,捂着心口哼哼,眼睛只睁一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