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愉悦的好心情进入家门,打算回房间好好睡个回笼觉。 「一大早你是跑去哪?」 也是,假日没睡到中午不罢休的nv儿竟然b他们还早起,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简短说着,换来的是如预期中充满怀疑的眼神。 为避免他们多问我连忙指向桌上的袋子转移话题。 「好啦。」 说起来,爸妈往老师家送东西的频率似乎挺高的。 「对了妈,以前老师他们不是很突然地就搬家了吗?为什麽啊?」 「妈?」 「小慕,来这里坐着。」 我一头雾水地挨着妈身旁坐下,被突然严肃起来的气氛ga0得有些紧张。 感受到空气的不对,连带着我也挺直了腰杆等着妈开口。 半晌後她终於开口,带着略微沙哑的语调。 回想起那时,我还因为这件事在家里大吵大闹,还无聊地生着闷气连着几天都没去找老师,直到我终於气消跑去老师家按门铃却迟迟等不到回应时,爸妈才告诉我老师全家都搬到国外去了。 可现在的我想起来,才知道这其中大概存在着什麽原因吧?毕竟当时一切的发生都显得太过仓促而不合常理了。 妈的手握上我的手,说着我无法听明白的话。 我困惑着,等着妈接着开口,可她却一副yu言又止,片刻後却依旧未拼凑出任何字句。 未知的恐惧和妈的反应使我心头不停敲着大鼓,忍不住出声催促。 在一旁一直默不吭声的爸突然开了口,可他的神情和妈相同,严肃且带着伤感,使我明白他的话语并未完全说完。 我感觉我的心几乎被提到喉头了。 「那天……七年前的那天,因为下着大雨,路况不佳,程禹的爸妈碰上严重的车祸,当下就走了,所以……後来程禹才会跟着亲戚到国外。」 瞬间,思绪断了线,我只能听见脑中不停嗡嗡作响着。 我看着爸妈满是愧疚的神se,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遭遇诱拐事件後,拯救了我的老师成了我後续好一阵子的寄托,知道老师的离开会对当时的我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我完全可以理解他们出於这些考量而没和我说实话。 也许是七年的时间太久,我回想起的叔叔阿姨尽是模糊的身影,可心头的难过却好重好重。 突然,我脑中闪现的,是前几天去到老师家时的画面,和我当时说的话。 心头一紧,身t的反应早於思绪,我迅速站起身,提起桌上的袋子便往门外跑去。 「我没事,我现在就把东西拿去给老师。」 我为什麽不早点问起这件事,却先在老师面前说了那种话? 七年了,我想起叔叔阿姨都会难过,那老师呢? 脑中无数思绪乱窜,心头紊乱着,压得我几乎不能喘气。 难过、自责、後悔的情绪满溢着,我更是加快了脚步,直到来到老师家门口。 「老师,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叔叔和阿姨他们……对不起,那天还问了那种话,对不起、对不起……」 老师先是一脸错愕,随即似乎立刻明白了什麽,他敞开大门,向我b了b屋内。 进门後,我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情绪稍微平复了些,理智也渐拉回了线,我才突然有些後知後觉的尴尬。 且刚看着他的样子,显然是被我从梦中吵醒。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再好好认真道个歉。 「没事,你不用道歉。」 「我没怪你,你也没做错,只是我一直以为你是知道的,所以那天……才会一时没能和你解释清楚,抱歉。」 「没事啦,只是原来有些话要说出口,b想像中还要困难。」我却觉得好难过。 鼻头一酸,眼眶也有些热热的,为了加以掩饰,我拿起桌上的杯子轻啜了一口。 原为了掩盖自己的情绪,却反而因此而更陷入了回忆几分。 不能哭,至少,我不应该在老师面前哭。 突然缩短的距离使我一楞,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是更足以将我的脑袋掏空。 在琥珀清香充斥我的鼻腔那刻,我也忘记了要怎麽呼x1。 「别哭。」 我突然不知道怎麽解释我现在的心情。 原来人类的心脏能跳得这麽快。 他看向我,而我持续用着呆愣的表情望向他。 听到他这样说,我连是什麽忙也没问,便像着魔般地点了头。 一会儿後,我正坐在他的书房里。 我望向桌面上各类科的书本,突然有gu不好的预感。 他说明着,我却没听明白。 大概是看我眉头紧蹙着,他又接着说。 我心虚地不吭一声。 「就当帮我个忙吧?不然你顶着我帮你补习的名号,如果还考得一蹋糊涂,会砸了我的招牌。」 很久很久後我依旧没得到这个问题的解答,我无法拒绝他,到底是因为为了道歉而帮忙,还是如他所说的避免砸了他的招牌,又或者,只是因为他过於灿烂的微笑使我失了神。 成绩公布的那天,向来不将此当一回事的我,竟突然有一丝紧张,手心微微沁着汗。 刚领完成绩单的歆瑷回到座位,正巧将我的局促不安纳入眼底。 「唉,你不会明白的啦!」我朝她叹了口气。 「纪巧慕。」 「怎麽样?」 我吞了口口水,缓慢地掀开x前这张薄薄的纸…… 「全部……及格了?」 和以往拿到的成绩单不一样,这次的单子上不见任何刺眼的红字。 而偏偏这种怪胎,我身边就有两位。 趁着爸妈还仅存一点意识,我好说歹说才将他们劝进房里休息。 临时被爸妈邀约来家中的老师还身着着上班时的衬衫,只是领带已松至x前,钮扣也多敞开了两颗,露出一小片结实的x膛。 我僵直了身子,视线却无法从面前放大的脸孔移开。 眼皮连带睫毛轻颤了下,他半眯着睁开眼,我竟也忘了要退开,以一个极度亲密的距离和他对望着。 我一度怀疑自己也醉了。 瞬间,心跳好像漏了几拍。 心跳依旧加速着,全身似在发烫。 无论是话语、拥抱的方式,都和以前我哭泣时安慰我一样。 心中复杂的思绪依旧无法着落成话语,能得出的字句却寻觅不到解答。 在他眼里,我不想要是一个孩子。 这次的期中考试,班上的平均来到史无前例的新高。 而会有这样的结果,毫无疑问要归功於我们的班导师。 而此事件的最大功臣,还在周五的放学後自掏腰包地替我们这群受益者举办了一场小小的烤r0u庆功,学校也破例在非特殊活动时开放了场地––室内舒适的活动场,大片的落地窗外是有着屋檐的半室外烤r0u区。 难得小小放风的机会,不再是面对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和难解的公式,大家肆意呐喊着,将属於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春填补上。 言海伊被围在隔壁桌男同学的中心,整桌不时传来大笑,偶尔朝我们抛来几句话语。 老师彻头彻尾地守在烤r0u区,几名男同学轮流帮忙着,以及,一群破天荒围绕在附近的nv同学。 明明距今不过半年前的宿营活动,光是待在野炊升起的烟旁十分钟都受不了而拒绝顾火的一群人,现在竟然连续烟燻了超过一小时。 而当时为首抗议顾火的江佳倩,现在正挨在老师身边,看似尽心尽力的帮忙。 这天多数同学皆换上了轻便的上衣,她偏偏穿上一席轻飘飘的小洋装,一头大波浪卷发并未紮起,不断重复着将发丝g到耳後的举动,相较同龄的样貌看来成熟抚媚许多,燃烧的火光映着她的双颊,染上一抹浅浅的绯红se…… 「程禹老师年轻又帅,还超懂学生们的心,难怪会那麽受欢迎。」 「你不是和老师私下交情也不错吗?你说,老师有没有nv朋友啊?」她一脸藏不住的八卦。 「我不知道啦!没问过,有也不奇怪吧?」 我不自觉又往前方瞟了一眼,结果竟然看见江佳倩举起一串烤r0u,顺理成章地便凑到老师嘴边。 成何t统!简直是za0f!唯恐天下不乱! 「靠,纪巧慕,你要吓si我不成!突然是怎样?见鬼了?」 老师很自然地微微退开身子,随即空出一只手接过江佳倩递上的烤r0u串。 「咳,没事,我只是想去装个饮料。」 添完饮料回到座位上,却听见烤r0u区的方向传来一阵sao动。 眼看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互不相让,我却彷佛感受到那道目光越过人墙停留在我身上。 突然想起刚开学班长ch0u签时,我抱怨了好一阵子老天爷为何特别眷顾我,这辈子没过什麽ch0u奖运,却在这时刻用上了。 原来我是真的受到老天眷顾。 坐进副驾系上安全带後,我说着违心之论。 「饶了我吧!」 「t谅一下我这个菜鸟老师,我也还在0索和学生相处的方式。」 车子驶出了校园,没一会儿便抵达了目的地。 「下雨了,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降雨机率为零。」我看着雨滴拍打在挡风玻璃上。 雨势不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落下的水珠仍有一丝阻碍视线,可老师却迟迟未开启雨刷。 「咦?怎麽停下来了,是有什麽东西忘了买……吗……」我的音量渐低。 他紧紧蹙着眉头,发出沉重的呼x1声,左手贴在x口,将平整的衬衫捏起皱摺。 他似乎没听见我的叫唤,身子前倾,头靠上方向盘。 因误触而响起的喇叭声划破凝结的空气,连带他的身子一震,随即像是突然想起什麽,右手伸入k子口袋翻找着,却又碍於发抖的手指不够灵活而迟迟未果。 是一罐小小的药瓶。 老师依旧低着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仍不间断的紊乱呼x1,以及似乎刻意压抑着的情绪。 我一句话也没有问。 而是我再清楚不过了,那道也曾深深綑绑我的枷锁。 在诱拐事件後,起初的一阵子光是看见陌生中年男子便会使我焦虑不安,後来渐渐地剩下没办法独自走在夜晚的路上,直到现在,我几乎痊癒,唯独害怕着暗不见光的小巷子。 有时会想哭,有时想放声尖叫,想要逃离那个诱使我回想起残破回忆的地方。 或许只是我太过自以为是的猜想,但是不是,在下起雨的时候,那年的巨大痛苦就会次次反覆折磨着老师? 我想起了那天跑到老师家道歉时他说的话。 会没事吗?我想。 根本不可能没事。 心里仅有唯一的念头,我想替他做些什麽,无论多微不足道。 「没事。」我说。 「别怕,我在。」近似呢喃的话语在沉静的车厢内显得格外清晰。 在接触到我的t温时,老师的身子微微一颤,可渐渐地,原紧绷着的身躯似乎也逐渐放松下来,呼x1也趋於平稳。头,我也缓缓将手收回。 我将一直紧捏在手中的药瓶递给他,他抿抿唇,大概在想着如何和我解释刚刚的一切。 「雨不大,学校也快到了,用走的吧!」 「我这是汗!」我睁眼说瞎话。 直到活动告一段落,大家收拾完物品後纷纷离席,我仍杵在场内的一角,心中如同卡了si结般地不痛快。 「喔,你先回去吧!老师托我锁门,我晚点才走。」 「没关系,不用等我。」预料到他接下来的话语,我连忙先一步出声。 「没事啦!我早就完全好了,别担心!」 起初虽有些勉强,可我毕竟不能一辈子都依赖着谁。 一会儿後,视野范围内已不见任何人影,静谧的夜晚只听得见风儿呼啸而过的声响,连带而起的落叶滚动声,以及开始夜生活的生物们细微的鸣叫。 咔啦! 视线交会的瞬间,进门的人脚步明显一顿。 「嗯,我在等你。」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才後知後觉地意识到一切的不妥。 「担心我?」看似问句,却带着显然的玩笑语气。 「对。」我答道,不忘肯定地点点头。 「回去吧!」 雨後的空气格外清新,褪去了几分夏日的闷热。 「我以为你是有事情想问我才特地留下来的。」沉默持续了一阵子,老师微侧过头,望向走在他右後方的我。 先不说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去过问老师的过去,刚刚才发生那样的事,又怎麽能自私地去揭露别人的伤疤? 「我是说,对不起,我不问了。」话含糊地说在嘴里,连自己都听不清。 我愣愣地停下脚步,不解地望向面前好看的笑脸。 语毕,清晰可见的酒窝印上双颊,深邃地彷佛将我x1入。 庆幸着我的关心似乎并未成为他的负担,却又失落地不满足於此。 「虽然你说你没问题想问,那当作我想找人聊聊,听我说吧?」 我怀念地东张西望,长大後几乎没有来过这里,眼前熟悉的景se瞬间g起许多回忆。 「好久没来了,好怀念。」我感叹着。 似曾相似的话语,如同再次相遇那时。 「七年前的时候,走得很匆忙,什麽都没带走。」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但或许有再多的时间,对那时的我也没有什麽是想带走的吧!」 「在国外的那几年,过得还好吗?」 明知道不可能会好,但其实我想问的是,在那里也有像叔叔阿姨一样,能给予老师类似温暖的人存在吗? 「是不是挺好的?」他g起嘴角,似笑非笑,使我分不出话里的真实度,但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出来。 「本来不常了,大概是因为刚回到这里,最近太常想起以前的事……没事,我想过一阵子就会好多了。」他用着云淡风轻的口吻说着。 听来恰似让人羡煞的一切,富饶的生活,可恣意妄为的日子,可我心里却听见一道声音在呐喊着:他并不快乐。 「老师这七年来都没有回国过吗?」我问着。 我望向他的双眼,跌进他眼里的深邃,那是深的一望无际的悲伤。 自始至终,他的嘴角都浅浅g着,语气淡然。 就算是连我这个旁人听来都几乎窒息的痛,等到真正释怀後,就能在聊起这些事时坦然一笑吗? 明明是真实在我眼前的人,却好似隔层万里迷雾,转瞬就能从我眼前消失。你会……一直留在这里吗?」我遵循着内心的疑问开了口,带着一丝的惧怕。 回应我的是一片空白,漫长到好似他并未听见我的话语,我未出声催促,眼神始终盯着地面。 紧握在秋千铁链上的双手沁出了汗,期待落了空,我并未得到我想听见的肯定答案。 「好了,话题太沉重了!」老师突然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脑中的思绪翻搅着,最终停留在他说的那句话: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考虑这麽多。 「你知道吗?我一直是这样想的。」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这样就好了。 「那天有遇见你真的太好了,那天遇见的人是你真的太好了。」 「你的出现,不只是拯救了当时的我没有受到更严重的伤害,我并没有被那些痛苦的回忆困住太久,一定是因为你就陪伴在我身边。」 「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这里,至少你一定要记得,是有人在这里等你的。」 所以,请你不要失去了回到这里的理由。 早在几个礼拜前便已拍板定案的班级主题––童话故事,这几天大家正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纪、巧、慕!」 「你又做了什麽事要言海伊帮你收拾烂摊子?」歆瑷无情地往角落靠去,明摆着不淌这滩混水。 我在脑中快速回想,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言海伊将一张单子拍在我面前,我瞄了一眼,瞬间明白他的来意。 可言海伊毕竟不是傻子,他一声不吭,只是g起嘴角看着我,皮笑r0u不笑,看得我心里发毛,不出几秒便自投罗网。 我小小声地嘀咕,试图装可怜来掩盖眼前的怒火。 「反正,你就算不愿意也来不及了,况且我听说去年你没参加结果有好多废票都在上头写上你的名字,你今年如果还不参加说得过去吗!你对得起你的那些支持者吗!」 好痛! 看着鲜血微微渗出,我连忙ch0u了张卫生纸压着以免弄脏服装。 不需任何言语,他眼神里的鄙视意味却表露无遗。 反正我也听习惯了,不管你说几句我都不会受伤的! ……好样的,叫你说你就说,叫你去吃屎你怎麽不去吃! 「给我。」针头还未穿过布料,突然,一只手从我背後伸来,一把将整件服装给ch0u走。 言海伊熟稔的一针针缝下,动作迅速,却又远b我原先折腾了许多时间的成果来的整齐得多。 俗话说,上帝为你关了一扇门,就会为你开启一扇窗。 我离开教室,决定趁这个空档出去晃晃……咳,我是说,决定尽班长的职责去看看各小组的进度。 嗯,不在。 嗯,还是不在。 「怎麽了?」期盼的脸孔随着门扉敞开映入眼帘。 那天离开小公园後,我和老师间似乎有些微妙的变化。 大概是因为那天聊了很多心里话吧? 「手受伤了?」突然,老师的视线停留在我伤痕累累的掌心,刚获得的新伤口还微微渗着血。 下一秒,老师却从ch0u屉拿出消毒水和ok绷。 药水滴落伤口传来的刺痛使我忍不住缩了缩,这才注意到刚才的一阵奔波似乎不小心将伤口拉大了些。 「不……那麽痛。」我小小声地说。 不痛,真的不痛。 为期三天的悠月祭揭开序幕,因为开放校外人士参与的缘故,整个校园从c场、走廊到各班级几乎塞满了人。皆换上了童话故事角se的服装,各处装饰着话本里常见的场景,花草树木的森林、华丽梦幻的城堡,以及几张应景的木头桌椅摆放着做为客人的用餐席。 你说不过是一面墙,有什麽好拍的? 原先的规划仅是提供服装和道具让消费的人能在美美的墙面前拍张照,可演变到後来却莫名成为了“点台店员”拍照的活动。 至於nvx顾客的点台首选…… 同身为客人的点台冠军,江佳倩就像个口香糖般地一有空档便挨到老师身边,时而露出刺眼的笑容,刺地我心浮气躁。 歆瑷凑了过来,没等到我开口又像是想到什麽般地在我耳边低语。 「言海伊不在,失落的才不是我好吗?」我用下巴b了b门口聚集的人群。 而言海伊这机灵的家伙八成是早预料到现在的状况,老早就将他的值班时间都托给我了,作为交换,我身上这套服装的缝制则约八成都是由他完成。 「欸,小琪,现在轮到你们组接待客人了吧?」我连忙抓住匆匆经过的身影。 「蛤?噢,但我们那边还忙着耶!不然你再撑十分钟,等我们那边告一段落就过来,谢啦!」 她自顾自地说着,也不管我是否答应便加速离开了现场。 出了教室後我往顶楼的方向走,找到一处不会有人经过,又恰巧能眺望整个校园的一角待着。 最终我的视线停留在司令台上吉他社的表演,一名nv孩轻刷着和弦,配上乾净柔和的嗓音,正深情唱着情歌。 歌词里唱的字字句句,是不是其实都是为了想传递给某个人呢? 「大野狼。」突然,一道声音在背後响起,伴随着一gu力道将我衣服上的帽子戴上。 「逃出来了。」老师身上还挂着部份王子的配件,看来确实像是仓促逃离的样子。 奇怪,原先心头卡着的烦闷浮躁,一瞬间好像都烟飞云散了。 「很可ai不是吗?」我举起我的狼爪挥舞着。 「嗯,挺可ai。」带着笑意的眼神直落我双眼,却彷佛触动开关似的,倏地点燃了颊上的温度,使我慌乱地收回视线。 悠月祭的第二天中午,学生会在学校论坛上公布了今年校草选拔的票选结果。 我瞠目结舌的盯着萤幕上斗大的标题:加码活动!今天下午将会举办一场小小的竞赛,最後的获胜者将可以得到今年校草一个温暖的拥抱! 我敢保证,眼神如果能杀人,言海伊一定第一个杀了我。 「加码活动虽然没有对全校公开,但不是早就提醒各班班长要记得告知参赛者吗?」 和我一起被赶出来的言海伊正冷着一张脸直盯着我,脸se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我试图打哈哈来缓解气氛,可面前的人并不领情,已经够冷的脸反倒又降了几分温度。 他依旧一声不吭,但皱到快打结的眉头已经在警告我若再多说错一句……後果自行负责。 「还不简单,你去给我拿下冠军!」他压着怒火道。 不愧是向来嗜血的学生会,为了博得jg彩的拍摄画面,竞赛内容尽是些打打杀杀的桥段,所幸t力和灵活度便是本人最大的优点,一路顺顺利利过关斩将至总决赛。 我本来是这麽想的。 「纪巧慕,你之前口口声声保证你不喜欢言海伊,结果呢?」 说起来我是挺佩服她从国中一路如追星般地绕着言海伊转,而追星至少还能得到一丝的反馈,微笑也好、谈天也罢,可追言海伊这颗星根本是条荆棘坎坷之路,得不到正向回馈就算了,偶尔还得遭受他冷言冷语的攻击,叶婕琳却像只打不si的蟑螂般,越挫越勇,无论言海伊再机车她总有源源不绝的油往他身上加。伊少数认得的人,可惜却是负面印象的那种。 叶婕琳这四年多来倒是秉持她一贯的作风,举凡节日送礼、b赛组加油团、日常问候关心,无一不缺,毫不畏惧言海伊的冰天雪地冻地刺骨。 他有些畏惧她,那种对一个人莫可奈何时的畏惧。 虽然有些愚蠢,但我是不讨厌她这种一旦决定目标就拚命到底的个x。 「我有我的原因。」我将头发紮起,准备迎战这场不能输的战役。 这场b赛的规则很简单,双方背後都用魔鬼毡贴上了言海伊的相片,谁能先将对方的照片抢夺走就算赢得了胜利。 也是,毕竟和言海伊熟识的我早就习惯成为许多nv生的眼中钉了。 和叶婕琳你一来我一往的攻防战,衣物早已沾满泥土灰尘,手臂上也有几道交战时指甲划过的伤口,可双方却仍未碰触到彼此的相片。 眼看局势渐不利,倏地,一个念头闪过脑中。 「废话!」她不耐地答道。 这是骗人的,我曾经在言海伊後援会的粉丝团看过她们在上头共享有关言海伊的资讯,不只是身高t重、兴趣ai好、得过的奖项,甚至於是喜欢吃什麽讨厌吃什麽等等,这些事情我哪里会知道? 「偷偷和你说一个言海伊的秘密吧?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的事。」明明不会有任何人听见,我还是故作神秘般地压低了音量。 「言海伊他啊……」我朝她靠近了一步,语调缓慢,「喜欢,男、人。」 这不叫卑鄙,这叫做靠头脑取胜。 「怎麽样?没让你失望吧?」我来到台上,得意地看向言海伊。 站在司令台一侧的主持人正热烈炒热着气氛,台下的观众也配合着一齐鼓噪,一半来自凑热闹的人群的起哄和尖叫,一半来自言海伊的粉丝们传来的哀怨及咒骂声。 原先一直没觉得哪里不妥,可就在此刻,我却突然感到一丝尴尬。 但拥抱? 随着台下的噪动渐膨胀,言海伊却仍杵在原地不动,让我不禁怀疑难道他也和我一样後知後觉地察觉到不对劲? 「别管台下说什麽了,随便做做样子结束这场闹剧吧……」 说来神奇,满山满海的人群围观,可那道颀长的身影却仍如此轻易地撞入我的眼帘。 更神奇的是,心底莫名地有一gu抗拒油然而生,我不想让他看见这一幕。 就在下一秒,一gu力量从我背後传来,言海伊将我拉进怀里,使我猝不及防地扎实撞进面前的x膛。 全场瞬间爆起一阵尖叫,刺耳地让人难受。 「你刚做了什麽吗?」我懵住,手抚上头顶刚似被触碰过的位置,心底有一丝的猜测,可这猜测却太过荒唐。 难道他真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又不是疯了,他哪有理由做这种事? 我木然地走下台,放在口袋的手机频频传来震动,滑开萤幕,看见无数则被标记的通知,不安的念头在心中挥散不去。 果不其然,刚刚和言海伊在台上的影片很快地便被放到上头。 气si人了!气si人了! 明明主办方也只是说一个拥抱而已,他却嫌事态不够复杂还自己加码? 难道他是为了要报复我擅自替他报名b赛?但我不就已经为了将功赎罪而拚命拿下冠军了吗?还是就算这样他老兄还是不满意,所以才藉此来找我麻烦? 看完影片的当下我气愤地胡乱骂了言海伊几句便立刻跑离了现场,现在正和歆瑷两人窝在校园里没人的一角,地面上摆放着的是刚b赛时言海伊的相片,当然早已被我踩烂到面目全非。 「我想言海伊应该不是为了报复你才这样的啦……」歆瑷叹了口气,似乎有话想说,却又憋在嘴里。理由做这种事吗?」要疯了!他到底为什麽要这样! 「才不要,我现在不想看到他。」啊!今天又不是愚人节,言海伊那家伙到底在和我开什麽玩笑? 天外飞来的一笔问句使我顿了下,一时之间答不上来。 她伸了个懒腰,右手在下巴搓r0u,似在思考些什麽。 「不是因为反感他平白无故对你做了这件事,而是因为怕别人误会吗?」 对於他突然亲我这件事,我生气吗? 「真要说误会的话,言海伊那对其他nv人永远退避三舍的态度,相较於能跟你打打闹闹、替你收拾善後、特别地关心你,就算你再怎麽否认你们的关系,根本也一直都是处在被误会的状况吧?而且……」 话还未说完,猛地,一声巨响窜入耳中,吓得我俩身子一抖,都安静了下来。 「……我不……说什麽,我不认识她。」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语句,以及听来有些熟悉的冰冷语调。 「言海伊?他在这g嘛?」这里可是校园相当隐密的一角,是我偶尔翘课歇息的秘密基地,他这个资优生怎麽会知道这里? 而除了言海伊,面前还有几名显然不是悠月学生的人,各个身材高大,粗壮的手臂上还刺着些看来品味极差的图式。 我仍旧躲在墙後偷偷观察着,试图理解目前的情况。 资优生的生活绝对不会和混混们有所交集,那这群人为何面露杀气的围绕着言海伊?难道他那老是冷语冰人的态度终於踢到铁板了? 碰碰! 「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言海伊眉头紧蹙着,依旧是如往常般冷淡平静的语调。 「怎样!证据都摆在眼前了,n1taa还敢继续装蒜?」他激动地依稀可看见额上爆出的青筋。 ……靠!言海伊g嘛挑衅他?就算他顶着一颗愚蠢至极的头,但那几乎是我两倍粗的手臂看起来可不能开玩笑啊! 「老子给你求饶的机会,n1taa现在是怎样?」 我瞄了画面一眼,上头的对话框确实显示着言海伊的名字,也放着言海伊的照片,可那显然不是言海伊本人。 宝贝?想你?要乖乖喔? 尽管面对眼前的景况,言海伊依旧面不改se,只是将被跩着的领子扯开,还不忘顺手将皱褶给抚平。 言海伊的眉眼又更拧紧了些,显然不愿再和面前的人多浪费时间,脚步一跨便想绕过他们离开。 金红发男举起手,握地si紧的拳头朝着言海伊的脸上挥去,言海伊则一个反应更快地抵挡住他的攻击,随後双方你一来我一往,连带一旁的小喽喽也加入战局。 不一会儿,言海伊在挨了几记重拳後终於还是无法招架地跪倒在地。 一群人开始讪笑,我紧张地回头张望,可仍未看见歆瑷归来的身影。 言海伊的身子一震,抬起原低垂着的头,总是波澜不惊的神情多了点情绪。 几乎是下意识反应,回过神时我已经冲到言海伊面前,举头怒视着金红发男,夹在他们两人之间。 虽说是凭着一gu冲动闯了进来,心跳加速着,双脚也发颤着,甚至心里头再清楚不过这举动形同送si,可我没有後悔,再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做同样的决定。 「没本事留住自己nv友的人,少在那边怪东怪西牵拖别人!」我用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有气势,抬起头扬起下巴,直视着对方双眼。 但不管内心再怎麽害怕,至少得装模作样。 他推了我一把,我有些不稳地晃动了下身子,很快便又站稳脚步直立在他面前。 随着对方的大手挥起,我也举起自己捏得si紧的拳头。 可就在这麽一瞬间,我举起的手肘好似撞击到什麽异物,而後伴随着一记闷哼,一道身影环抱着我护在面前。 是老师。坚持我并没有受伤。 排满整天的行程,转眼天se已暗,竟已来到活动的尾声。 我们围着营火,在草地上随处而坐,虽说是自由参加的营火晚会,场地上依旧坐满了人,喧闹欢笑声不断。 活动的最後总是喜欢来点感x时间,现场播放着轻柔的音乐,主持人在人群的中心徵求愿意上前分享心情的人,部分人受到这恰到好处的气氛渲染,有人表示感谢,有人热血呐喊,甚至有人趁势直接表白心意,而演变到後来几乎成为了大型告白现场,四周满是粉se泡泡围绕,大家起哄、呐喊着,简单的言语诉说着最单纯的喜欢。 这样的念头刚浮出,脑中似有一道身影一闪而过…… 「我们又不喜欢对方,为什麽要在一起?」我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回答这个问题了,「你g嘛老ai凑合我和言海伊?」 「那你为什麽总是那麽肯定言海伊不喜欢你?」她没回答我的问题,反倒接着反问我。 「……你问过言海伊?」她神情有些错愕,语带疑惑,「什麽时候的事?」 「蛤?你问了他什麽?他又跟你说了什麽?」她不可置信般地瞪大双眼。 她沉默,话语的留白使我以为此话题已告段落,片刻後她却又开了口。 我是喜欢言海伊这个人没错,可那是ai情的喜欢吗?我没想过,甚至不曾有过怀疑的念头。 「你还真问错人了,我又没有谈过恋ai。」她顿了顿,将脸埋进双膝,声音有些闷着。 「b如说?」 「b如说……会想刻意去制造和他说话的机会,在人群中会下意识去找寻他的身影。」 「看到他笑心情就会变好,不经意的肢t碰触却会心跳加速。」 「等到有天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满脑子早已都是他。」 脑中嗡嗡作响,一切突如洪水宣泄般翻涌。 这样,就代表喜欢一个人吗? 未具名的情绪承载在船上,随着浪cha0起舞晃动,以为始终靠不了岸,却只是我不敢承认罢了。 他如一缕和煦的yan光,闪着耀眼的光芒,好似处在一个我触不可及的地方。 能再多靠近一点点,就好了,能一直在他身边,就好了,在他眼中我能b其他人更不一样,就好了。 我喜欢他,很喜欢。 顷刻间,天空开始落下细细雨丝,不足以影响活动进行的微微碎雨。 「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我离开一下。」矫捷地跨过人群,我往黑夜里奔去。 我率先来到老师的办公室,可从门缝并无看见一丝光线透出,再敲了敲门,果然无人回应。 耳边有时传来学生零星的交谈声,偶尔被窝在角落紧贴着彼此的情侣吓着,再装作没看见地尴尬撇头离去。 我到处张望、寻找着,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这场雨而担心老师,还是只是突然地很想见到他。 明明几分钟前才替这份情感赋予了意义,一切都还感到不切实际,可加速的心跳,脑中挥散不去的身影,以及不自觉上扬的嘴角却都无法再欺骗自己。 但幸好,我已经找到了想见的那个人。 看着他的状态似乎未受这场雨的影响,我将担心的话语吞下肚,转而开口想谢谢他昨天的事。 可就在我止步在他身侧时,却似乎瞥见了他的右脸颊上有一块黑紫se的瘀青。 「你脸上的伤……是不是昨天我……」串联起的一切让我有一丝紧张,偏偏处在的角度无法清楚看见老师的右脸,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想确认,却被老师举起的手阻挡住我的动作。 也是,这举动大概确实不太妥当,只是为何心还是ch0u痛了下,是因为我自以为自己和其他人b起来还是有那麽些不一样吗? 我茫然地盯着面前的景况,再抬眼看向身旁的人。 老师……在生气? 脑中一片混乱,我试图理解造成现况的原因,却只感受到手腕上那圈正发烫着的肌肤。 不在预料内的话语传来,我愣愣地听着,一时无法明白为何话题走向如此。 话说到一半,他却突然停了下来,叹了口气,随即松开我的手。 我确实没听明白,而不明白的还有明明他只是一笑,我原紧绷着的情绪却莫名跟着放松了些。 我懵然跌进他眼里一望无际的深邃,不灵活的大脑在努力拼凑着一切。 「对不起。」半晌後,我才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 「没事,不痛。」大概是我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他淡淡开了口,「知道错就好,多依赖身边的人吧。」扬起的微笑一如既往。 一齐而来的倒数声响起,我和老师也跟着望向窗外。 巨大的声响笼罩耳畔,光影映照在脸侧,我倚在窗前,悄悄地往身旁的人靠近了一小步。 当最後一丝火光燃烧殆尽时,夜幕归还给世界,而我的世界仍光芒万丈。 悠月祭结束後,势必得回归学生该有的本分。 随着时间来到秋季尾声,白昼渐短,每每出校门时总是天se已暗。 「最近你的成绩已经挺稳定的了,上课认真听讲,回家後再复习一下应该就没什麽问题。」他手里翻着课堂上小考的卷子,那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的分数。 我听出他话里的意有所指,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大概还停留在七年前那个害怕独自走夜路的我。 後来在我的极力坚持和保证下,老师才算是勉强妥协继续补习这件事。 我瑟缩着身子向前,一心只想早点回到家泡个舒服的热水澡再躺卧进棉被温暖的怀抱。 平时仰赖着路灯点亮视野的小巷如今却一片漆黑,只能看见远处闪着的灯火。 路灯大概就是坏了这几盏,只要快点通过这条路段就好了。 没事、没事、通过这里就会有光了,就在前面而已、前面而已。 突然,背後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我连忙回过头,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里根本无法看清来人,只能依稀看见晃动的身影。 「啊!」我踉跄地跌坐在地,竟说不出一句反抗或求救的话语,只是一直不住地尖叫。 下一秒,一gu力道使我的身子前倾,无预警撞进温热的不知名物t,伴随着那淡淡琥珀清香。 「是我,巧慕,我是程禹,是我,没事。」原先模糊的字句才终於得以传入我的耳中,带着温柔又难掩慌张的语气。 就这样不知道维持了多久,脑袋冷静後,理智也上了线,我缓缓抬起头,尴尬的神情藏在漆黑的夜里。 「嗯。」我先是点点头,在想起他大概看不见後才低低应了声。 原要说出口的「不怕」两字被我吞回肚里,我握住身旁的人,冰冷的手心紧贴着隔着衬衫透出的t温,温温热热的。 眼前的画面像是在提醒着自己刚用力贴在他怀里的失控举动,双颊止不住发烫着,心头的情绪难以言喻,既难为情又尴尬,可却又带着喜悦和眷恋。 「抱歉,刚吓到你了。」他右手放在颈後,视线落向他处。 我抬眼望向他,嘴角忍不住上扬。 我们并肩走着,老师突然又提起这个先前讨论过的问题。 「我的自制力很差,回家一定不会温书。」我肯定说道。 这几个月来我确实b起过去的每一天还更认真念书,但牛牵到北京还是牛,所以我并没有从此变成一个热ai学习的好学生。 他没回话,神情看来若有所思,见状,我也在脑中编织着各项理由好接招他想劝退我的念头。 …… 「没空?」他没再重覆一次,而是反问我。 我努力压抑着嘴角以掩盖心头的雀跃,却无法阻止心跳正无法抑制的加速,同时又担心自己擅自会错意而忐忑地等着对方开口。 「以前答应你的,後来没去成。」摊在他手心上的是张游乐园的门票,「去吗?」 随着老师的话语落入耳中,那时的约定片段地浮现脑海。 突然,一只大手在我眼前挥了挥,唤回了我的思绪。 「要,我要去。」 打开手机的行事历,兴高采烈地准备在上头记录下周日的行程时我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那天,是我的生日,也就是……老师爸妈的忌日。 老师说过他这些年来都不曾回来过,难道忌日那天并不打算去看看他们吗?是打算晚点去,还是会提前去祭拜? 将心头的疑问化为文字,但最终在讯息发送前,我想想後还是决定不过多追问。 转念一想,我决定暂时将这件事抛到脑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