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场唯一的法国人，用法语给出了建议。 羊毛卷给出英语总结，大致是说，如果以walkers那种浓厚口感而言，是很成功的，但评论者本人并不喜欢walkers的英式奶油酥饼，他觉得太甜腻；若摊位上不提供饮料售贩，所有顾客的喉咙都会堵塞。 话毕，七星蓝莓吐槽：拜托，别将英式奶油酥饼改成你们法国人的国王饼！walkers的厚重口感与奶香，大口吃下是最幸福的，尤其搭配红茶。 分完那盒餐前点心，随意地聊起等会儿吃什么。 分开前，一伙人先到座位区旁边的水槽，清洗指尖的饼干碎与油脂。 水流哗啦啦地响，她下意识轻哼了声，抬起头见到周知悔，愣了下，拧上水龙头。 路冬咬了下唇，又听见表哥说，已经回她的whatsapp讯息了。 路冬走到出入口时，他已经等在那儿，如那则消息所述，身旁多了个吱吱喳喳的羊毛卷。 金京见到走来的女孩，开着玩笑说，“去年我和clent一致认为，让你们和好，就是isabel最好的生日礼物。” 她略感烦躁地咬住下唇，捏了捏口袋里的手机壳边缘，想着书包底层应该还有一盒烟……长了许多，垂在肩头、微微卷起的发尾，忽然被人轻轻拨弄了下。 羊毛卷轻快地补充：“噢，还有我和clent做的蛋糕。” “当然，attie，收起你的惊讶。” 他们两个凑在一起，从前就时常卷起袖子做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金京开着车载他们去靠近杭大的旧街区。 天已经昏黄，街灯亮起。 路棠喜欢港片，尤其钟爱王家卫，因此路冬说，她决定寻找电影黑胶大碟。 有点儿出乎意料地，女孩不怎么喜欢拐拐绕绕的文艺爱情题材；接着她一本正经地告诉表哥，自己喜欢科幻片，动作片，历史片或者色情片。 风铃响了响，随机选的店，这是初次照面。 虽然她惦记着姑姑的生日礼物，但目光还是被门口摆着的thebeatles专辑《rubberul》给吸引，看了好一会儿才挪步前往‘90s华语电影原声’指示牌下方的货架。 她已经想好，要送收录《花样年华》主题曲的那张黑胶，但一时间不确定，该从哪儿开始寻找。 不知不觉，上一首歌到了尾声，电台主播说了串粤语，大概是在为下首做引言。 不由自主地停下动作，路冬抱着膝，脑袋一点一点地对着节拍，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哼旋律。 灰色的眼睛将视线落上她的唇，女孩偏过脸看他，音轨刚好驶到她也会唱的那段。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 ah因你今晚共我唱 乌泠泠的眼睛里，明亮的笑意染上一丝羞怯，倏地将脸庞埋进臂弯；等尾声的渐弱彻底退去，响起下一首beyond《海阔天空》的钢琴前奏，才缓缓抬头对上他含笑的唇。 “cantonese?” 想起那晚上，表哥问自己会不会杭川话，路冬继续解释，她不会粤语，只会某一首歌的某一小段，因为路棠喜欢，多听几次就记下了，“……但是，程凯琳，我妈妈应该会。” 路冬想了会儿，试着拆字，“你认得阕这个字吗？外面一个门，里边一个，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的癸，中文课——国学常识那边，应该有天干地支的内容。” 尽管不大确定，她还是继续说，“那个字在这儿是量词，计算诗词，就跟一首的‘首’作用一样；‘纵使’的白话文，应该可以理解成‘即使’；‘来日’则是指，未来的某一日……” 他又嗯了声，这回忽然挪开了视线，飘到对面货架的一张唱片；不知道思绪飞去了哪儿，看上去没有对焦，在走神。 男生的生物钟向来准时，即使在陌生的床上，仍旧能于恰好压线进校门的时间醒来。黑发胡乱地翘了几缕，长长的眼睫垂着，柔白的皮肤泛着层粉。 秋末的日出时分已经偏晚，外头似乎是阴天，浅灰蓝的光线落在书桌，以及那架乐高砌成的千年鹰号。所有的景象，让人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这是个午后，闭上眼，还能枕着薄荷与橙花再睡一会儿。 他只觉得，怀里的，紧紧闭着眼、仍旧在安睡的女孩，真像只猫。 猫是永远自由的，人类只能看着，在猫想要的时候，伸手抱一抱它；不然它会嫌弃，也会逃跑。 他不懂猫在想什么。 弯唇笑了下，他任由她握住手腕，更贴近了些许。 猫总是在强词夺理……他不置可否地耸肩。 低下头，鼻尖蹭过她的脸颊，瞥见那长长的睫毛蝴蝶似地扑扇了下，他有点儿想笑，却还是没多停留，拨开她颈侧的黑发，在老位置上，轻轻咬了一口。 来不及回话，那扇玻璃门又被推开，风铃哐当作响。 略微敷衍地嗯了声，他偏着头，凝视了片刻，女孩那双不知怎么，此时略带茫然的眼睛。 如果她能开心地笑，妥协就妥协，没什么好坚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