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知意以为自己这一觉会睡的很长。 “醒这么早？”陆彦生正在扣衬衫的扣子。 宿醉让薛知意头疼欲裂，昨天晚上的记忆一点点涌进大脑。 薛知意还懵着，慢慢坐起来，迷茫的看着陆彦生，“彦生哥？” 意识回笼，薛知意想起昨晚的自己那个犯蠢的样子，垂下眼睑。 “你怎么可以趁我喝醉了……”薛知意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薛知意眼泪汪汪的瞪他，“我喝醉了！” “你，趁人之危！你混蛋！你无耻！” “出去！滚出去！” 陆彦生听话的转身就走。 今天的晨跑格外冷，凉风呼呼的吹在脸上，预示着冬天快来了。 “生，是我。” “在干什么呢？” “阿妈给你打的钱为什么不用，要去受……” “阿生啊，我跟你爸爸都很想你。” “他说的是气话，阿生。” “你爸爸的脾气你一直都是知道的，你不应该和他顶嘴的。你这么多年不回家，你爸也很惦记你的。” “阿生，你……” 坐下来吃早饭的时候，陆彦生把手机拿出来给朋友发微信。 这个点大概秦辽铭还没醒，陆彦生也不着急这一会。 五楼的浴室没装浴缸，但是三楼的装了。 “你吃不吃早饭嘛，都在里面泡了半个多小时了，到底咋了嘛。” “这个天气你泡感冒了没人陪你去医院。” 昨晚沉秋秋就觉得她不对劲了，“不就是个男人，丢了就丢了呗，没了他你活不了了啊？” 本来林冬巍答应了和沉秋秋他俩一起过来找薛知意，半路人跑回去了。 沉秋秋叹了口气，拍了拍手，“得，你就嘴硬吧。简直跟你妈一个脾气。” “搞点咖啡给你喝吧，醒醒神。” “啧……”沉秋秋抱着双臂，“怎么大小姐脾气越养越娇贵了？” 沉秋秋也懒得再说，“行吧，随便你。” 其实一开始她老母亲让她搬来三楼住说不定就是正确的。 …… 等再回去已经六点多钟了，也差不多是晚饭点，他路过的时候确认了一下她舅妈还没开始做饭。 他压根不做饭，调味料什么的都是现买的，照着网上随便找的教程做的乱七八糟的，看着也就那么回事。 薛知意看着桌上奇形怪状的虾，“这什么？” “……你这能吃吗？” 他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的往外蹦，就显得很不耐烦。 “……”陆彦生不想浪费时间，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他又觉得这口气咽下不去，折返回去端起盘子，又给放下。 盘子里的虾被弹起来，有几个滚落在桌上，陆彦生很想掀翻了扔进垃圾桶。 “什么意思？我他妈让你下次不要把我当成别的男人让我操！” “哈？昨天求着操进去的人是我？爽完了你说你被强奸，怎么每次你不……” 陆彦生踉跄了几步，本能的应激反应被踹出来了，想还手，又忍住了。 “是，讨厌我还跟我睡，纯当你立牌坊了，行吗？大小姐。” 她打人没什么力度，上回恰好把他口腔黏膜打坏了才流血。但是陆彦生这种臭脾气怎么可能容忍薛知意三番五次的打。 陆彦生看着散落一地的虾，心里莫名涌上一阵不爽。 陆彦生追上去，拽着人贴在墙上，手撑着墙做了个很标准的壁咚姿势，“你还没完了是吗？” “虾是你自己要吃的，凭什么糟蹋粮食？” “那昨晚是谁哭着求我进去的？” “我他妈没完！薛知意，你是不是觉得我真能随便你折腾？”陆彦生愤怒的掐着薛知意的脖子，强迫她仰头看自己，“是你自己要吃的这玩意，你说扔就扔？是你自己求我操你的，你现在装什么？” 陆彦生用力捏着她的下巴，舌头顶了顶挨打的脸，“是不是觉得我真不会还手？” 陆彦生怒极反笑，低下头啃上薛知意的嘴唇，怒意大部分转化成深吻。 这么剑拔弩张的时候这流氓居然还调戏她！ 沉秋秋推开门的时候眼前就是两个人互相谩骂的场景，保持这么暧昧的姿势又骂的这么难听…… 陆彦生识趣的转身走开。 沉秋秋尬笑着示意薛知意别紧张，“我啥也没看到，啥也没听到，你俩继续。” “阿意，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两个人一前一后跑着下了楼，留陆彦生一个人在房间里。 本来他是想好好和薛知意聊聊，火气上来了就又跟她吵起来了。 夜里特别安静，月光从窗户照进房间里，陆彦生瘫在沙发上抽烟。 薛知意跑下去就没回来过，也不知道表姐听到了多少，薛知意又会怎么解释。 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看了一眼镜子里自己慢慢长起来的头发。 店里很热闹，几个年纪相仿的人坐在一起，薛知意干什么都是最扎眼的那个。 纸条跟随着她的动作乱飞，她时不时咧开嘴笑，然后抽出牌潇洒的扔在桌上。 有人发现他的时候，店里小桌上的气氛就被打破了。 梁璟淮大概是随母亲多一点，性子比较斯文，无框眼镜在他脸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透过镜片也只是轻飘飘的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薛知意。 薛知意笑容僵在脸上，把扑克聚拢成一沓，放在桌上，“小淮你打吧。” 赵晓堂还有点晕头转向的，“怎么了阿姐，怎么突然就……” “你拽我干啥，阿意，你拽我……”沉秋秋被迫站起来跟着薛知意走，“我住三楼的呀，你五楼我俩睡不下呀阿意，你慢点，扯我手了阿意！哎呀！” “不要，你晚上睡觉踢被子！” “你妈知道了还不把我生吃了……” 陆彦生不说话，看着她消失在自己视线里，双眼失神的低下头。 “去哪玩，玩什么。” “你们三个都去？” 两人说着话走过，完全忽略了还站在风口里的陆彦生。 …… 说起来沉秋秋大了薛知意七岁，小时候还傻乎乎的喊她妈叫姐姐，但是长大之后沉秋秋老爹只让她和薛知意玩，两个人和同龄人没多大分别。 薛知意嘴里还塞着别的，腮帮子鼓鼓的，像只仓鼠似的，“干嘛理他。” “……你为什么拿我爸妈举例子。” “我的意思是，你妈那么不待见你爸，他俩还能处这么多年……” 薛知意不敢苟同，她妈烦她爸是有原因的，但是谁敢说她父母感情不好就得挨批。 “打我？”薛知意看着手里的零食包装袋。 “怎么了？”沉秋秋看她突然走神，疑惑的摇了摇她的手臂。 沉秋秋没太在意她在问什么，“自残吧。” “我在我爸诊所里见过好多自残的，整条手臂全都是刀割的，都是很严重的病人。”沉秋秋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手腕哪里啊？” “手筋？” 沉秋秋放下零食，抓起薛知意的右手，在她手腕上比划，“这一圈都是手筋的位置，两三厘米的疤痕大概就是用刀割下去很深。这么跟你说，挑手筋你知道吗？这个位置割下去可能就是要这么干，不然直接割动脉不就行了，干嘛费劲割这里。” “那如果真的挑了的话，生活会……” “……哦。” 陆彦生坐在地上，只看背影也能认出来是他坐在那里。 “如果他是个职业运动员的话，伤到那个地方，还能继续打比赛吗？” 陆彦生随便坐在路边的台阶上，背对着三楼的窗户，也没想到薛知意会站在窗户旁边看他，只是一个人默默的抽烟。 薛知意咬着嘴唇，看着那人坐在那，觉得他不嫌地上脏。 周末的公园格外热闹，小地方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玩，人都扎堆往这里挤。 “这里三四月份的时候樱花开的巨好看，上过新闻呢还。”赵晓堂走在前面兴奋的比划着几人面前巨大的樱花树，“不过现在光秃秃的没啥好看的。” 再往前走是公园的一条河，上了桥能看到河里开败了的荷花，只剩些荷叶和光秃秃的杆子，还有些黑绿色的浮萍。 走完桥公园就没什么好走的了，沉秋秋一直在拍照，赵晓堂也不停的说话，被抓来的梁璟淮和薛知意反而安静了很多。 沉秋秋吃什么都无所谓，梁璟淮可能不太看得上这些路边的小店，所以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薛知意身上。 梁璟淮果然从兜里掏出一包湿纸巾擦手，“你们吃吧。” 梁璟淮尴尬的咳了两声，不说话。 “所以咱讨论出来吃啥了吗。”赵晓堂脑袋凑上来问。 赵晓堂雀跃的欢呼，“好耶！” 陆彦生是提前下班回去的，接到秦天宇的电话他就回去了。 妇人衣着打扮异常华贵，放下手里的装着茶叶的杯子，回头看站在门口的陆彦生。 妇人招手让陆彦生坐下，“让妈看看你。” “阿生！”妇人早料到陆彦生的态度，不悦的呵斥了一声。 “你为什么还要和我闹脾气？我跟你爸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吗？” 秦天宇拽了拽陆彦生的袖子，“陆哥，你别犟了成吗？” 眼尖的彦母发现了陆彦生穿着的衬衣第四个扣子是个粉红色花朵形状的。 陆彦生也注意到了，低下头去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粉色的东西。他伸手去抠，彦母起身走过来扣住他的手腕，抓起衣摆确认了一遍。 陆彦生叹了口气，把自己衣服拽回来，“没谁，衣服坏了随便缝的。” “……您别看我，我也不知道。”秦天宇真的啥都不知道，只想赶紧找个借口溜。 彦母眼里的那一丝斥责散去，升起一阵让陆彦生浑身不自在的精光，“随便缝的？哪个姑娘给你缝的，带来给阿妈看看。” 陆彦生无力解释。 秦天宇暗暗腹诽，要是让彦母知道是谁，估计得吃好几颗降压药才能把血压降下去。 陆彦生郁闷的“啧”了一声，拿上外套转身就出门去了。 …… 估摸着他妈不会屈尊降贵的在他那个小破房赖着不走，他准备时间差不多了再回去。 陆彦生在河边站了一会，找了个长椅坐下抽烟，顺便看看手机。 抽完烟，陆彦生收好手机，一时间不知道要干点什么。 正这么想着，陆彦生起身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薛知意。 真是想你妈来你妈什么。 沉秋秋意味深长的看着对视的两人，笑着把梁璟淮和赵晓堂拽走。 陆彦生抓住她的手腕，“你跑什么？” 路过的人都当是小情侣闹别扭，看一眼就事不关己的走过去了。 薛知意越挣扎陆彦生捏的越紧，“神经病！” 沉秋秋把他脑袋按回去，顺道扯上梁璟淮，拉着就往回走，“别管嗷，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别管。”…”薛知意眼看着那三个白眼狼越走越远，急的乱掰陆彦生的手。 薛知意突然两眼一黑，耳朵嗡嗡作响，“莫名其妙！我不回家我回哪！”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陆彦生怀里的确软乎乎的，独属于他身上的那种味道萦绕在鼻尖，薛知意感觉耳尖发烫，连反抗都忘了。 不知道被他抱着站了多久，直到陆彦生接了个电话，他才松开手。 陆彦生回头看着薛知意，叹了口气。 一坐下舅妈就开始惯例的絮絮叨叨，然后招呼着给几个人倒水，东问一句西问一句有的没的。 赵晓堂替她回答完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正要道歉也被舅妈拦住了。 舅妈突然一下蹦了好多句话，薛知意也不知道从哪接，只能“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薛知意放下水杯笑了笑，“没关系，你可以来深圳找我。” “小陆，别在门口站着啊，进来喝口水来。” 陆彦生也没应声，只是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薛知意身上。 舅妈也没多挽留，目送陆彦生离开继续和孩子们絮叨。 他刚刚听到了吧？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呢。 陆彦生没在自己房间，而是在薛知意房间里待了一会。 陆彦生默默看着，点了根烟。 眼看着冒着火星的烟头靠近易燃的纸张，薛知意连忙上前把海报抢回来拿在手里，还不忘推了陆彦生一把。 “滚出去！” 薛知意捏紧拳头，“关你什么事。”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我什么人啊！” “……”薛知意被他一句话整无语了。 “出去，你出去！滚出去！” 薛知意愣了一下，“陆彦生！” “好，好，你不走，我走。” 她走路还有点瘸，一蹦一跳的样子像个企鹅。 薛知意打了他几下，都没用什么力气，看他叼烟的样子简直和家里的老妈发火的时候一模一样，心里怕的要死，嘴上又不肯让，“你放开，放开！” “说话。” “犟？”陆彦生举起她的胳膊，顺势抱着她的腰，整个把人抱在怀里，“你犟得过我？” 陆彦生嫌她吵，扣着她的后脑勺贴住她的嘴唇，把她没什么攻击力又硬要骂出口的话全都堵在嘴里。 “接吻的时候把眼睛闭上。”陆彦生顺了顺她的后脑勺，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陆彦生伸手挠了挠她的下巴，“在你床上还是在我床上。” “薛知意，不够。” 母亲说，爱与不爱是真的可以从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出来的。 薛知意扬起手，狠狠的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别的不知道，但是抽脸这个行为薛知意绝对是从李似然身上学来的。 因为薛知意坚信，薛庭是因为爱李似然，所以会纵容李似然的一切，哪怕在家天天挨打，也不会在意这种掉自尊心的行为。 陆彦生看起来是很生气了，眉头紧紧皱着。 “你不要说这种话，明明每回你都很爽。”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