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这还教海如松“人至察”的道理,事情轮到他自己头上,也还是相当不爽的。
再往下巡视,其实看的意义也不太大了——
盖房的砖,铺盖都被动了手脚,堆积在仓库的首批粮食也必然不可能幸免于难。
回程路上姜诚始终懒言冷郁,连孙正楠都面露紧张地全然不敢搭话;
自知办坏了差事的海如松,更是把一股弦绷到了极致,对着自家女婿几番欲言又止;对比斜手撑下颌遥望窗外的姜诚,他反而更像女婿,且是那种新上门的受气包。
待一行回到四平的海府,天色彻底黑了下去;
平地寒风四起,吹得他们几人脸色更是苍白难看。
准备了几道美味佳肴的段心雨一见这情况,当下是哑然了,带着丫头出来迎接的海蕙心也懵了:“怎么了?是出啥事了?”
对上她,姜诚却露出平日里常见的温和笑容:“没呢,就是忙了一整天,一个个都是前胸贴后背了!”
“哈,心雨是给准备些好吃好喝了么?来来都入坐,赶紧吃好喝好了休息去,明儿一大早首批移民就抵达四平——大伙可都要忙起来了!”
孙正楠一听,也是赶紧殷勤地说着:“就是就是,姜爷这话有理!大家用了饭,都赶紧回去歇着吧。”
一顿饭真且算的上各怀鬼胎,姜诚还喝了点米酒助眠,拽起段心雨便回房了。
“爷,您今儿……是不高兴么?”
服侍过他洗脸洗脚,段心雨侧站在他身后,帮他脱去外套轻捏着肩膀。
抬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姜诚深吸口气道:“得了,有些事,轮不到你乱猜的。”
段心雨自知失言,连忙唯唯诺诺:“是,姜爷!妾身多嘴了……”
对她挑起下巴冷淡一笑,姜诚起身走向办公桌:“你先安置吧,我还有些公务。”
段心雨咬了咬后牙却很认真地回答:“爷不睡,妾身就陪着您——总有个端茶倒水贴身使唤的呀。”
这次姜诚倒没反感她的忤逆,由着她跟着自己到办公桌边。
睡前打算写两封电报,一是写给热河的,另一封,则是要给郑家屯的王俊山。
四平到底是出了岔子——海如松能力是有,但他那个过分清廉的致命弱点,总归是让想来“升官发财”的下属们到处钻营找钱。
好在问题毕竟提前暴露出来了,他还有点时间补救;如果等到明晨移民一到,哪儿哪儿都在显眼,那可就难受了。
为了应对这次移民,四平几乎是把老本押上了。
再掏海如松家底并不合适,而长春和首府的储备姜诚暂时不想动。
热河去年也是粮食大丰收,姜诚打算先从父亲那边调些粮油肉食什么的……而调拨这事,得让王俊山亲自跑一趟了。
报文刚写好还没落款,房门便被轻轻叩响了。
今日是冯青的班值夜,守在外间知道上司和姨奶奶还没睡,便大着胆子过来砸门了。
伶俐的段心雨马上去开门,但很快表情愕然地回头:“姜爷,是海老爷过来了!”
姜诚收好钢笔命她把人让进来,心里正嘀咕……他这漏夜前来是不是又出了啥大事,便听到海如松声音惶恐地说着:“姨奶奶您这别客气,就唤名儿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