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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道内不见天日, 也就只能靠两旁的火把照亮,依稀辨清前路。 从进入暗道始,她们已经足足走了半个时辰之久,可却还是没有寻到出口,眼前仍是一眼望不见尽头的幽长甬道。 而暗道的入口还在楚家老宅的石林内,楚司马断不会是孙文谦的同谋, 想来这暗道应当是楚司马亡故,宅邸荒废后才被人挖掘出来的, 也就是这两年。 莫说夜里,恐怕就是白日都无人敢涉足于此, 这也就方便了那些人暗中行事, 挖通了此暗道。 沈顷绾缓缓抬眸望着她的背影, 启唇淡淡道:“我们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之久, 若暗道直通城外, 我们恐怕早就走出了平凉城。” “什么?” 林思慎弯腰捡起一粒凑到眼前,盯了许久后,她敛眸低声道:“这还是新米。” 平凉城知县韩策曾说过,平凉城下发了八百石赈灾粮,可等到他去查看时,粮仓只剩下不到三百石的麸糠,原本的赈灾粮早已不翼而飞,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思慎轻捻着指尖的那粒粮食,转头看向沈顷绾,沉声道:“看来陇右的赈灾粮,都是如此偷梁换柱被人运走。” 林思慎被自己的猜想惊了惊,面上神色几经变化,不过她很快就稳住了心神,若有所思的望着沈顷绾。 说完,她便跟着黎洛径直往暗道深处走去,而林思慎则落在了最后头。 林思慎落在了最后头,她站在原地迟疑了半晌,目光始终跟随着沈顷绾的背影,直至被甩开了许远,这才快步跟了上去。 沈顷绾还未回京时,朝堂上的势力很是明朗。皇帝纵容太子,文武百官也大多都倒向身为嫡长子的太子。虽说皇帝也暗中扶持二皇子,让其与太子分庭抗礼,以免太子一家独大。 太子和二皇子向来水火不容,皇帝在世一日,他们表面上还能保持和睦。可一旦皇帝驾崩太子登基,新皇一定会先对二皇子下手,等到了那时,二皇子似乎就只有死路一条。 原本所有人,甚至连林思慎都理所当然的以为,太子最后一定会顺理成章的继位。可让人没想到的是,从沈顷绾回京与林思慎成婚始,朝堂上原本明朗的态势,突然变得难以捉摸起来。 照理来说,太子应当更加的高枕无忧。 之后,便是四皇子被从岭南召回京城,与此前一样,疑心甚重贪恋权势的皇帝不允许二皇子在朝中只手遮天,又将四皇子扶持了起来,让他在京城的势力快速涨大,以此来制衡二皇子。 时至今日,她是被迫来到陇右,又再机缘巧合之下撞破了不少蛛丝马迹,这才知晓了二皇子在陇右的部署。 正是因为如此,她当初才会选择与二皇子联手将太子拉下马。 那么接下来呢,下一个四皇子又是谁,难不成就是四皇子膝下那个毫不起眼的世子,沈灵儿? 林思慎神情恍惚的望着沈顷绾的背影,也不知是不是幻觉,她突然觉着眼前沈顷绾那原本清晰的身影,突然像是笼罩在一层雾气中似的,飘渺不定。 走在前头的黎洛和沈顷绾哪里知晓林思慎此时在想些什么,当她们停下脚步后,林思慎却还在神游天外的一步一步往前走。 沈顷绾黛眉轻蹙,神色稍显疑惑的转身望了她一眼,轻声嗔道:“这可不是什么安全之所,我们还不知前路有何机关陷阱,你应当打起精神万分小心。” 说完,她便越过了沈顷绾,走到了黎洛身旁,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了前路。 黎洛之所以停下,是因暗道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个天然溶洞,约有两间屋子大小,头顶的石壁上,长满了大小长度不一的石笋。 黎洛目光扫过那三个洞口,偏头望着林思慎问道:“三条暗道入口,我们可是要分头行动?” 沈顷绾没开口,清冽的眸子缓缓扫过林思慎的面庞,而后风轻云淡的抬手一指,白皙的指尖指向了她们正对面的入口。 ------------------------------------- 平凉城内的死士数目,超乎了孟雁歌的预计,无论她藏匿在何处,还不等喘上一口气,身后就必定有人跟来,且一言不发的对她下死手。 孟雁歌已经不忌讳会惊动其他人了,她堂而皇之的在屋檐之上纵跃,一边躲避这四周袭来的暗器,一边找寻着可以避开他们的路径。 城内四处都是死士,可城外地处开阔,哪怕他们追了出来,孟雁歌都能轻易逃脱。 只望了那老者一眼,孟雁歌心中便暗道了一声不好,当即转身欲再度回到城内。 穿着黑衣的死士和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老者,就这么将孟雁歌堵在了城墙之上。 孟雁歌眼前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从沈顷绾手下逃走,意图行刺林思慎的刺客,也是润竹的师父。 孟雁歌身后的一个死士上前一步,对着老者毕恭毕敬的拱手道:“严老,就是这个女子。” 孟雁歌听着他们的对话,眸中闪过一道狡黠的亮光,抚掌轻笑一声,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们认错了人,既然如此,本姑娘就宽宏大量饶过你们,你们且让开一条路来,让本姑娘离开。” 孟雁歌漫不经心的勾弄着指尖的青丝,反问道:“在这陇右境内,何人权势最为滔天?” 老者皱眉狠狠瞪了那人一眼,怒其不争的咬牙骂道:“蠢货。” 这倒是合了孟雁歌的意,这老者虽然看起来难对付,可若旁人不插手,只对付他一人,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老者知道孟雁歌是在刻意激怒自己,却也满不在乎的冷冷一笑,偏头望着那群站在孟雁歌身后的死士,沉声道:“退开,你们不必插手。” 孟雁歌笑意逐渐敛去,她看似在认真的打量着老者,可眼角余光却瞥向了城墙外。 孟雁歌虽然轻功独步天下,可功力却远不及沈顷绾,她自知自己不是这老者的对手,压根就不想与他交手,而是想伺机逃跑。 孟雁歌身姿曼妙容貌娇媚,雪白的肌肤在光的映照下,仿佛流转着温润的白辉。她定定的望着眼前的老者,一双狭长漂亮的桃花眼噙着戏谑笑意,红艳的薄唇微微上挑,勾起了一抹诱惑至极的浅笑。 就趁着他失神的功夫,孟雁歌突然抬手一挥,自她袖中飞出了一条通体漆黑,额生两支犄角的黑蛇,张开獠牙径直对着老头的咽喉直奔而去。 老者回过神来后,羞恼的冷哼一声,一抬手就准确无误的捏住了黑蛇的七寸,再用暗劲一贯,那黑色竟是爆头而亡,被他随手丢在了地上。 可孟雁歌却压根没打算跳下城墙,她一晃身,便撇下老者,出人意料的往那群死士的方向扑去。 老者干瘦的手指扣在城墙的石砖边缘,借力一蹬跃回城墙给,正巧瞥见孟雁歌一溜烟的从死士身旁飞过。 死士这才反应了过来,转身向孟雁歌追去,老者也随之跟了过来,几个纵跃便赶上了死士。 今夜孟雁歌可是为了林思慎,才被这些难缠的家伙缠上,她一边在心中暗骂林思慎,一边往官驿赶去。 他话音才落,便有无数暗器闪着寒芒,铺天盖地向孟雁歌袭去。 那些暗器犹如一颗颗坠落的寒星,几乎尽然被笙旗卷入,而后被卸了力,不断跌落在地,发出阵阵刺耳的鸣响。 暗器似乎都被拦住了,已经稍显狼狈的孟雁歌还来不及松口气,耳畔便突然传来一阵轰鸣的裂空声,交织着布料被刺穿的利响。 她喘息着踉跄了几步,眼前阵阵发黑,肩头的剧痛几乎让她半边身子动弹不得,她茫然的垂下眸去,眼中弥漫而起的湿润雾气,只让她隐约瞧见了肩头似乎有一个血窟窿,正源源不断的往外渗血。 这回,似 孟雁歌踉跄着往后退了几乎,眼前的景象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仿佛整片天地都在颤动,朦朦胧胧间,她瞧见那些迫不及待向自己扑来的黑衣人。 她缓缓垂下头,有些不甘又有些无助的盯着地上点点滴落凝聚的鲜血,双唇轻轻一颤,勉强从口中吐出了三个字:“该死的” 黎洛也许会松了口气,甩开了她这个缠人精。 至于沈顷绾她更不用想,她只不过是沈顷绾那个冷血女人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没了也就没了,再随意找颗棋子替上就是。 孟雁歌不知自己为何要为林思慎冒险搏命,明明林思慎从未将她放心上,或许在林思慎心里,甚至压根没有将她当作自己的朋友。 是为了和沈顷绾的约定吗?为了让族人如千百年一样,世世代代在玉山与世无争的生存下去吗? 不,或许不是为了他们其中一人,而是为了他们所有人。 可她必须留在中原,斡旋在这些位高权重的人身边,用自己仅有的价值,交换玉山的族人重建家园,守护他们世代赖以生存的玉山。 她也许更像林思慎一些,她只想守着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哪怕为此丢掉自己的性命。 她不曾说过,也许就算说了也没人会相信,因为她看上去总是那么漫不经心,甚至有些讨人厌,可她真的在意。 她在意黎洛,因为待在黎洛身旁时,她是欢喜的,那种欢喜有时甚至会让她短暂的忘却玉山,那种满心满眼的欢喜,是她从未有过的。 若是此次她真的丧命于此,也许沈顷绾会遵守承诺,有生之年护佑玉山不受官府欺压,不受旁人利用。 就在孟雁歌几乎快要失去意识,缓缓闭上眼的前一刻,一阵刺眼的光亮突然照进她眼底。 “你们是何人,难不成你们不知前方便是钦差大人留宿之地?胆敢在此放肆。” 声音有些杂乱,孟雁歌迷迷糊糊的听不太真切。 林思慎的声音微弱的像是幻觉,她不是和沈顷绾黎洛去鬼宅了吗,怎会这么及时赶回来? 可似乎有人走到了她身旁,抬手轻轻扶住了她,她下意识地抓住那人的手,薄唇轻颤着,细若蚊鸣的从口中挤出三个字:“林思慎。” 孟临,林思慎身旁似乎有这么一个与她同姓的护卫。 明明就快要失去意识了,孟雁歌却没来由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回光返照般睁开眼,突然坐了起来,中气十足的咬牙怒声骂了句:“林思慎你这个狗东西!险些害死老娘了。” 看着地上满身是血气若游丝的孟雁歌,孟临身旁的一个护卫这才缓过劲来,指着孟雁歌问道:“这姑娘骂了咱们家公子?” 那人应了一声,和孟临合力将孟雁歌搀扶起来,走了几步还忍不住轻声感叹了一声:“墨竹姑娘可真有胆量,说起来,这姑娘也算是墨竹姑娘救回来的吧。” ※※※※※※※※※※※※※※※※※※※※ 然后说一下,之前对小孟的人物塑造不够丰满,所以有些人不太喜欢小孟,其实吧,她真的是个挺可爱的人。虽然有时候可能看上去有点讨人嫌,但是她很重情重义的。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二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oe、遗忘 5瓶;tiyic 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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