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顷婠说话间这大喘气, 让林思慎和柳卿云心都凉了半截。 一旁的柳卿云知道自己刚刚的神情举止有些异样,便也缓了缓心神, 上前轻咳一声笑道:“郡主还真是爱开玩笑, 慎儿她自从和郡主成婚后, 可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府里,哪能有什么外室。” 沈顷婠轻轻点了点头, 为表歉意对着林思慎欠了欠身, 柔声道:“看来是顷婠误会了夫君。” 沈顷婠闻言微微点了点头,而后看着柳卿云乌青的眼圈, 面露担忧的轻声问道:“娘脸色似乎不太好, 可是身子不适。” 沈顷婠关切道:“既是失眠, 不如一会我让兰青去给娘送些安神香,也好让娘亲睡安稳一些。” “也好也好,还是郡主贴心懂得体谅人。”柳卿云本就心虚,见沈顷婠这般问更是急着要走,她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夸了沈顷婠一句后便转头看着林思慎,偷摸着抬头在她腰上拧了一下,对她使了个眼色道:“慎儿,娘亲先走了,你可要和郡主好好相处。” 柳卿云走后,林思慎和沈顷婠回到了琉光阁,墨竹闷闷的回了房鼓捣她的新药方,兰青则是在沈顷婠的吩咐下,煮水泡茶去了。 看上去像是有人趁她不在的时候曾在上头躺过。 沈顷婠神情没有半分变化,她悠悠的瞥了林思慎一眼后,缓步走到云榻边取下了那本翻开的书卷,而后途径林思慎身旁时,施施然的启唇道:“躺着舒适。” 沈顷婠站定回身看着她,似笑非笑的问道:“林公子似乎对此有异议?” 沈顷婠自然听出了林思慎话语中的讽刺,只不过她似乎并未因此气恼,白皙精致的面容上浮现一丝淡淡的浅笑,她瞥了林思慎一眼启唇嗔道:“贫嘴。” 沈顷婠目光自她胸口划过,而后点了点头道:“瞧出来了。” 林思慎抬眸看了一眼,而后偏开头道:“郡主可有什么话,要与思慎说?” 林思慎轻咳一声,一脸正色的问道:“听说庆国公入狱了?” 林思慎跟着走到她身旁:“看来陛下是要对太子动手了,先剪除他的羽翼威慑一番。” 林思慎闻言垂下眸子,轻声问道:“也不知这这火,是郡主点,还是二皇子点?” 林思慎轻叹了口气,她抬眸看着沈顷婠,轻声笑道:“看来很快就要变天了。” 林思慎眸子闪过一道暗光,她戏谑道:“只是这屋檐到底不是自家的,若是哪日思慎得罪了主人家,怕不是会被赶出来。” “的确想。”林思慎学着她的模样,撑着额角回望着她。 林思慎愣住了,她坐直了身子看着眼前的沈顷婠,面上神情讶异:“同榻而眠?” 沈顷婠话语中的暗示已经格外明显,林思慎自然听懂了她的意思,可她心下一惊有些不明白沈顷婠的用意,于是踌蹴着问道:“你你这是何意?” 正当她暗自思忖之际,沈顷婠却突然站起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玩笑话罢了,林公子莫要当真。” 林思慎深吸了一口气,又有些无力的吐了出去,她幽幽的抬眸看着沈顷婠:“郡主就莫要再跟思慎开玩笑了。” 兰青在庭院假山旁的亭子里摆了上茶具,请了林思慎和沈顷婠过去。 沈顷婠提起茶壶替林思慎斟了一杯茶,面上神情冷淡,语气亦是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前几日父王差人送来的碧螺春,林公子不是最喜碧螺春吗?”端起茶盏就递到嘴边喝了一口,下一秒却被烫的险些吐出来,她呼了两口气,漆黑清亮的眸子里迅速的凝聚了一层朦胧湿漉漉的水汽。 沈顷婠见她那泪眼朦胧的模样,勾唇轻轻一笑,而后又好笑又好气的轻叹了口气,她缓步走到林思慎身旁,俯身抬手抓住了林思慎的手,柔声道:“怎么这般莽撞,我替你瞧瞧。” 沈顷婠眉头一蹙,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轻启红唇吐出两个字:“张嘴。” 舌尖一凉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林思慎被吓得急忙合上了嘴,下一秒却发现嘴里好似多了什么东西,圆圆的一小颗,甜甜凉凉的瞬间便让麻痹的舌头恢复了知觉。 “糖。”沈顷婠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然后回身坐下,又轻声问道:“好吃吗?” 沈顷婠敛眸,又问道:“喜欢吗?” “尚可?”沈顷婠眸子一眯,似乎对林思慎的这个回答略有不满,神情顿时冷了不少。 沈顷婠站起身,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后,悠悠道:“林公子不必勉强。” 林思慎呆滞的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前,一脸的疑惑,她不过就说了一句尚可而已,沈顷婠这就生气了? 端着碟子的兰青再度来到亭下时,却不见了沈顷婠的踪影,她有些莫名的看着林思慎,问道:“郡马爷,郡主去哪了?” 兰青垂眸看着碟子里那淡黄色小小一颗的糖块,一脸疑惑的嘟囔了一声:“不是吩咐取来甘草糖试试吗,怎么又走了。” 林思慎挑眉问道:“兰青,这是” 林思慎愣了愣,含着口中那块融化的糖,一脸错愕:“她亲自做的?” 这么说来,沈顷婠就是因为林思慎那么一句尚可,这才气恼拂袖离去了? 平日里这么一个清冷倨傲的女子,就因自己辛苦做的糖得了一句尚可的评价就羞恼离去,实在是有趣。 书房内一片冷清,沈顷婠好似没听见她的声音似的,理也不理一声。 还是无人应答。 兰青含着糖,轻轻拍了拍房门:“郡主。” ++++++ 她到的时候,林思韬正席地坐在院子中打坐,右手那空空荡荡的衣袖在微风中轻轻飘动着,林思慎站在院子门口看了好一会并未上前打扰。 林思慎走到他跟前,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礼:“思慎见过大哥。” 林思慎仰头嘿嘿一笑,伸手食指中指并拢在身前划了划,挑眉示意道:“大哥你可有空闲,我刚刚学了两套剑招,想与大哥你比划比划。” 得了林思韬的同意,林思慎去他屋内取了两柄剑,两人就在院中比试了起来。 林思韬收了剑,看着她的眼神极为惊愕:“短短一月,你的剑法竟如此精进。” 林思韬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是哪位高人?” 她不说,林思韬也并未追问,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叹道:“那算你小子算是运气好。” 林思慎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她盯着林思韬看了半晌后,突然开口问道:“大哥,你可知这女儿家的心思怎么猜吗?” 林思慎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如今在将军府内谈及女子之事,她也就只能来问问大哥了,柳卿云和墨竹她自然不能问,其他人就更不能了。 “我怎会喜欢她。”林思慎闻言神色一肃,急忙摆手道:“我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这才来问问大哥。” 林思慎轻咳了一声,想起之前她还跟林思韬说过自己有隐疾不能尽人事,便轻声解释道:“大哥你别误会,我真的不是喜欢郡主,我只是觉得有时她说的话古古怪怪的,我 林思韬只觉得林思慎是自卑,他轻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林思慎的肩头安抚道:“你虽身子不便,但若喜欢上了青阳郡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要你们心意相通,她应当也不会在意这等事。” “慎儿,男子汉大丈夫就算有隐疾也不能因此自卑消沉,喜欢便是喜欢,你无需解释,大哥知晓你的难处。” “我是你的大哥,我不会取笑于你,墨竹不是精通医理嘛,就算她不能治好你,大哥日后也会替你遍访名医治好你的病。况且,郡主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只要你真心待她,她一定能体谅你。” 林思韬见她一言不发,以为自己的话戳痛了她,可偏偏他也觉得林思慎的病有些难以启齿,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便转回了正题道:“慎儿,大哥都未曾娶亲,你若是问大哥怎么猜女儿家的心事,大哥也不懂呐。” 林思韬神色一僵,急忙摆手道:“胡说八道,哪有这等事。” 沈顷婠明明是个神机妙算聪明绝顶的女子,却只因这么一件小事就气恼了,实在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不算别扭,我只是觉着她有时有些”林思慎顿了顿,而后道:“孩子气。” 林思慎眉头紧蹙,一脸严肃道:“大哥你笑什么,我是说真的。” 林思慎翻了个白眼,想起今日自己亲自端着茶去敲书房的门认错,沈顷婠连应都不应一声,便觉得有些如鲠在喉,她叹了口气道:“大哥,你怕不是被她的外表蒙蔽了,她这人,可是喜欢戏弄人又爱记仇。” “她”林思慎愣了愣,竟是觉得林思韬说的有几分道理。 林思慎深吸了一口气偏头看着林思韬,虚心请教道:“若真是如此,这又是何意?” 林思慎定定的看着他:“当作了?” 作者有话要说: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