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林思慎一直辗转反侧, 木窗外的月光格外的亮,冷白色的月光透过窗外的槐树,在她苍白的面容上洒下点点光斑。头下的枕头里藏着乳娘放的安神的药草,味道清清淡淡的,有些像沈顷婠曾给她的安神香。 沈顷婠仅凭乳娘的几句话便猜出了乳娘的身份, 那她对将军府和林思慎恐怕早就查探的一清二楚, 这便说明她还未来京城前,便早已开始布局。 虽然林思慎的身份唯有柳卿云席浅还有墨竹三人知晓, 可她如今却再无自信觉得自己瞒过了沈顷婠。就如乳娘说的, 凭沈顷婠的聪慧, 只要她露出了一丝蛛丝马迹,沈顷婠就一定能猜出来。 或者说, 当初沈顷婠费尽心思嫁给她, 就是因为知道她是女儿身,这样再利用完她后, 沈顷婠仍能清白的找到一个让她满意的夫婿。 在门边的木榻上,背对着她的墨竹悄悄睁开眼,待房门被轻轻关上后,墨竹这才坐起身看着缝隙里消失了一片衣角,垂下了黯淡的眸子。 林思慎拢着外衣,靠在廊下的木柱旁,她所有的心绪不宁都是因沈顷婠。 正当林思慎思忖之际,席浅突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后,抬手轻轻拍了拍林思慎肩头:“慎儿,怎么这般晚还不歇息。” 席浅轻叹了口气走到她身侧,偏头看着她忧心忡忡道:“你这孩子想的太入神了,年纪轻轻的总这般满腹心事的模样,你自己倒也不觉得累。” 席浅有些心疼的摸了摸林思慎的头,她是看着林思慎长大的,算是这是这世上最心疼最了解林思慎的人。 他们走不出痛苦,自然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来照顾还是婴孩的林思慎身上。 林思慎是个很聪明很敏感的人,她还是个孩童时便知道自己的两个哥哥遭遇不幸,祖母和父母都因此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所以她从不会在家人面前闹脾气耍性子,小小年纪面上总是挂着笑,哪怕是生了病躺在床上动弹不了,也要说着俏皮话逗柳卿云和祖母高兴。 一开始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女子,直到后来年纪大了些,她这才开始疑惑为何自己的身体和府上的家将们似乎不同。 知晓了自己为何从小被当作男孩子养育后,她也未曾有过怨言,反倒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开始为将军府的未来担忧起来。 她还忧心自己女子的身份还有与青阳郡主的婚事,生怕身份暴露后牵连将军府。 虽一直被人瞧不起,却也因此少了很多麻烦,除了林将军恨铁不成钢隔三岔五教训她一顿之外,没人愿意费心盯着她这么一个废物。 似乎从林思慎记事开始,席浅就从未见过她开怀大笑,她面上总是挂着笑意,却从来不是发自心底,那只是她无害的面具,和使人放下警惕心的伪装。 林思慎闻言耸了耸肩,一脸轻松道:“娘亲当年是为了祖母,这可怪不得她。” 林思慎有些喜出望外,她抬手抓着席浅的手臂,急忙道:“乳娘可是准备教我?” 席浅的顾虑林思慎自然知晓,她点了点头轻笑着问道:“乳娘,那你何时开始教我。” 林思慎闻言倾身抱住席浅,像只小猫咪似的在她肩头蹭了蹭撒娇道:“还是乳娘待慎儿好。” 林思慎从她怀里抽身,乖巧的眨了眨眼道:“那慎儿去歇息了,乳娘也快去睡下吧。” 遵从席浅的医嘱,林思慎每日多晒太阳多散步,还会跟着席浅墨竹去替走街串巷给村子里的百姓治病,闲来无事还会亲自挽着袖子赤脚下地帮人种田。 伤好了之后,席浅便让林思慎每日清晨在双腿上绑着石块爬山,每日好几趟来来回回的上山下山,为了的就是锻炼她的体魄和耐力,还因此让她的轻功更上一层楼。 不过林思慎的身子还是有些羸 但她的身法极快,席浅特意教了她两套较为轻盈讨巧的剑法,重在偷袭和出其不意,对此她倒是学的极快,短短几日就将两套剑法练的滚瓜烂熟。 好似这么一晃,就过去了大半月。 榕树上一片绿叶悄然落下,林思慎骤然转身,深邃漆黑的眸子闪过一道暗光,手中长剑一转几道寒光掠过,那片荡在半空中的绿叶完完整整的落地。 “噗。” 林思慎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眉尖一挑缓步走到墨竹跟前,眸子微微一眯轻笑着问道:“墨竹,你笑什么?” 林思慎取了她手中的帕子,在额头上抹了抹,而后轻笑一声道:“你这丫头胆子愈发大了,连我都敢取笑。” 林思慎瞥了她一眼,故作气恼的将手高高抬起,落在墨竹头上时却是不痛不痒的轻轻一拍:“若不是怕乳娘骂我,我真想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丫头。” 林思慎无奈的摇了摇头,打开竹筒喝了几口泉水,而后摸了摸空空的小腹,抬眸道:“下山去,我有些饿了。” 林思慎偏头躲开,皱了皱眉头不满道:“吃什么馒头,我要吃肉。” “那总不能日日喂我豆腐青菜,我又不是兔子。” “墨竹,你可又是想讨打?” 回到山下后,席浅刚刚做好午膳,卓上满满当当的摆着一整桌各式的美味佳肴,几乎全部都是林思慎爱吃的。 林思慎和墨竹就着院子竹筒流下的山泉水,洗净了手,而后将剑放在门外,忙不迭的走了进去。 席浅将洗净的碗筷放在卓上,看着林思慎面上的笑意,有些不舍的垂眸轻声道:“你和小竹该回府的日子。” 席浅伸手拉着她坐下,轻声道:“老夫人托人带了口信,念叨着想你了,让你回府去。算算日子你在我这待了快大半个月,也该回去了。” 她轻叹了口气,闷闷道:“这次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陪伴乳娘。” 林思慎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的点头应了一声:“嗯。” 离开之前,席浅特意将墨竹叫到了一旁,给了她几本医书和几个药方又说了一会话,这才目送着她和林思慎上了马车。 林思慎起身坐到她身旁,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墨竹这才反应了过来,有些茫然的看着身旁的林思慎。 墨竹抿着唇摇了摇头,低声道:“没说什么。” 马车驶过城门,一路畅通的驶到了将军府门前,林思慎挑开车帘一跃而下。 老夫人问了她伤势又她脸色红润了许多,这才安下心来,让林思慎陪着她去佛堂给观音大士上了几炷香,这才放林思慎回琉光阁。 她快步走向琉光阁,眼看着就到了院子前,柳卿云却半路杀了出来,从琉光阁外的一处假山旁闪身而出,一把将林思慎拽了进去。 说完这才放下手,林思慎只觉得自己唇上被她抹上了什么,咸咸的像是汗水,她嫌弃的翻了白个眼用袖角抹了抹唇,而后一脸疑惑道:“娘亲,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思慎眨了眨眼,一脸的茫然:“发生了什么?” 林思慎愣了愣,她眉尖一挑忍不住勾唇笑道:“她跟谁出墙了?”还是男人的声音。于是我便想潜入进去细细听来,可一进去那人的声音却不见了,唯有青阳郡主正站在庭院中。” 柳卿云有些不自在的眼神飘忽,弱弱道:“然后我就被发现了。” 柳卿云恨铁不成钢道:“慎儿,你和她才成婚多久,若真抓到她与男人在府中私会,便可以此理由休了她。” 柳卿云白了她一眼,有些委屈的指着自己乌黑的眼圈道:“我晚上也来,你瞧瞧你老娘的眼圈,我都好几日没睡好觉了,这事也不好跟旁人说,我只能亲力亲为。” 林思慎无奈的扶额,好气又好笑道:“娘亲,您别胡思乱想了,还是回去好好歇歇吧。” 林思慎拉着她往假山外走:“娘亲,还是我亲自来抓吧,您呐就别闹了,快些去歇息。” 林思慎正欲开口,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不远处缓缓走来的三人,她噤声轻咳了一声拽了拽柳卿云的衣袖,示意她向后看。 “她怎么?”柳卿云愣了愣,疑惑的看着林思慎,她明明一直在琉光阁门前盯梢,怎么沈顷婠会从厅堂回来。 沈顷婠缓步走到林思慎和柳卿云跟前,先是欠身与柳卿云行了一礼,而后淡淡的瞥了林思慎一眼,眸中闪过一道暗光,她轻启红唇似笑非笑的问道:“夫君回来了?” 沈顷婠眸子一敛,语气极为平静:“我途径药房,正巧见墨竹姑娘抓了一方安胎药,还想来问问夫君府上是何人有了身孕。” 林思慎亦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瞥见柳卿云正盯着自己的肚子,生怕她一时情急胡说八道,连忙偷偷用手肘撞了撞柳卿云的腰,而后蹙眉一本正经的看着墨竹,沉声问道:“墨竹,你抓安胎药做什么?” 沈顷婠突然开口打断了墨竹的话,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思慎苍白的脸色,轻启红唇幽幽道:“我还以为,夫君是有了” 微微一顿后,沈顷婠挑眉轻声道:“外室。” 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看到臭受受们的评论。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uli卷堡、咲良堂客、三渡、方块啊!、左岸的可乐、叶、阿狼、2货_劣人、、35805169、香菜味得大奶流~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