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穆今天并没有在自己的恋人面前抱怨自己的母亲的意思,她接着道便说了下去:“在那样见面的第四年,也就是荀蕤进表演学校的第二年,荀蕤得到了一个机会在一部剧里出演一个小配角,这事放在整个圈子看来毫无水花,但对于荀蕤来说她的人生改变巨大,她有了一些粉丝,也慢慢开始能够接一些角色了,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我的母亲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荀蕤。”白穆看见面前的地面沾了点脏水,那水迹已经干了,留下星星点点的斑驳痕迹,她用脚碾了碾,“那次在咖啡馆的见面……”【女人甩出装着钱的信封,掐着时间就要走,走之前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坐了回来。跟前面几个小时的不耐烦不同,她的眉眼间闪烁着一些笑意,她看着白穆,嘴角扬起恶意的弧度。“对了。”女人慢条斯理喝一口凉透了的咖啡,“我看到荀蕤了,她去演戏了吧。你还跟荀蕤混在一起呢?”怎么忽然提荀蕤?白穆皱眉,反唇相讥:“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可以轻易抛夫弃子?”女人大概心情不错,她不以为忤,噗嗤笑出声:“女儿,跟你说个有趣的事。”白穆直觉不好,因为这个女人很久没叫她“女儿”了,她催促她走:“废话这么多,你还走不走?还是你想留下来再续个杯?”女人第一次没对她发怒,她无视白穆的驱赶,笑容明媚地自说自话:“宝贝啊,你是个重感情的,我走了之后你应该很难过吧?是荀蕤充当了你的支柱?但你知道吗?”“我跟你爸离婚没多久,荀蕤来找过我了。”女人心情很好,她不放过这个机会,跟白穆互动,“宝贝,你想知道她跟我说了什么吗?”白穆:“……”女人眉眼弯弯:“哦,她问我能不能带她走,她说她很安静,不会给我带来麻烦,啊,我那个懂事的深爱着她姐姐的小荀蕤,她为什么可以说出这种话呢?她是不知道她走了,她的姐姐立刻就会从楼上跳下去吗?噗,如果不是在电视上看到了荀蕤,我都要忘记我还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忘记这件趣事了。”“滚!”白穆突然发怒,她站起来,浑身发抖。女人看戏似的看着这一幕,提着自己的包:“别吼,这就走了。”她扔下这些话,脚步轻快地往外走。她知道怎么摧毁她的女儿,她已经做到了。听着女人高跟鞋远去的声音,白穆耳朵一阵刺痛。她的脑海不断回荡着女人的那些话,荀蕤,她的妹妹,一直守护她的妹妹,她……她原来曾也想过抛弃她吗?不,她不信!】“但是,那真的是骗我的吗?我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时间已经过去两年,回忆起那一刻,白穆却没能忍住,身体颤抖起来。一双手轻轻将她揽入怀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背。她顿住,那一股仿佛要摧毁她的痛苦在这个满是冷香的怀抱中慢慢散去。她全身心地靠上去,喃喃:“一开始我确实全然不知,但那个女人的话撬开了平和的假象,那感觉就像是发现了新贴的整块严丝合缝的墙纸忽然翘起了一角,轻轻一扯,就露出了底下墙体上病变的霉斑。”然后她就发现,她一直以来从她的妹妹身上感受的违和感从何而来。她的妹妹只会选择有利于她的路去走,当父母离婚,她的第一选择是工作稳定的父亲,可当父亲开始酗酒打人,她又想转到母亲那边去,当她无功而返,便把主意打到自己的姐妹身上。她是想出人头地的,而她们现在的生活环境实在糟糕,未来有一天必定面对选择,而她早早料想到了这一点,便当起了保护者,并且在选择到来之前,把她们之间的关系变成了恋人。比起姐妹,她想恋人应该更容易奉献自己。白穆毫无察觉,就这么一脚踩进了对方搭建好的舞台中。白穆说:“我的这个妹妹,她极度自我,这跟我的那个母亲一样,当年那个女人在福利院看中了她,难说没有同类相吸的可能。”白穆道:“她擅长演戏,百分百投入,所以我能感觉得到,她其实是入戏了,有点真喜欢上了我。这也是我会被她欺骗的原因。但我在她的人生中绝非像是一个人格缺陷之人寻求的救赎,反而,我的存在是她最想排除的污点。她不需要爱情。”这一切都只是欺骗,所谓的守护铸造在谎言之上,剖开来,只有赤|裸|裸的算计。白穆很想知道,那年高二住旅馆的那天,她的妹妹的行为里面包含有一丝真心没有?她想知道,这对她来说很重要。江予兮:“……”她难以说出安慰的话,只能把怀里人搂得更紧更紧。原来她的穆穆早就知道荀蕤的真面目了,至少有四年了,所以她对她的态度才那么奇怪。原来如此。但现在更奇怪的事情出现了——既然穆穆知道了荀蕤的真面目,那么……她为什么还不远离她?江予兮的疑惑一个接一个。这天,白穆接到了西木画廊的电话,有人出高价购买她的画,让她去B市一趟。涉及公事,白穆再嫌麻烦也没推脱,当天就收拾行李飞去了B市。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