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天没有回家,米斯达终于放弃了尝试,他对你的热情也减少许多。 周末,终于回了一趟家,享受自己一个人不被打扰的独处,放一集迪士尼动画片当背景音乐,你系上围裙,为自己做一顿美餐。 “haveefaith(满怀信心),eyouredreaseandeday(终有一天雨过天晴)yourerabowewill eesilgethrough(你会笑着看到彩虹)” 你制作白雪公主在小矮人木屋里制作的派,跟着动画片一起哼。 “哼~嗯嗯嗯~哼嗯~啦啦啦~” “真正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你深情背诵,“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然而造化又常常为庸人设计,以时间的流驶,来洗涤旧迹,仅使留下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 背着背着,你察觉不对味,有点丧,换一个。 你点点头,这才能激励一些自己。 这样自艾自怨下去有什么意义呢!eo够了,该支楞起来了! 再有两个月就剧情开始,现在列一个详细计划,势必拯救那三个要死的家伙! 几分钟后,你趴桌子上睡香香。 该死,你根本不是一位勇士。 礼貌寒暄一番,邻居先生来蹭派派,一起看动画片,《灰姑娘》播完,你去换《睡美人》,邻居先生也出声发话。 『是……吧?』 『还没有呢。』 『你看起来很高兴。』邻居先生道。 『因为他话很多。』你科学解释,『一直散发积极能量,让我没精力想那些不高兴的事,这样自然而然就心情好了吧。』 『对呀……』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邻居先生怔怔看着你,呆愣过后,竖起大拇指,『还是你高。』 你是这么认为的。 『一直跟他呆着很烦呀。』你说出当事人听到一定会伤心的伤人话,『太热情的我有点受不了,想一个人呆几天。』 『怎么会。』你坐回沙发,电视机里响起《睡美人》的op,『好几天没见,有点想你了。』 邻居先生嚼着派派。 你靠到他身上。 你吃完最后一块派派,收拾收拾,望着窗外发呆。 时隔一天,米斯达又来找你,面包店老板要去找他女儿,于是给你与看板娘放一星期假。米斯达恢复回原先的状态,不过你能感觉到,他没有一开始那么冲动热情。 虽然你是他名义上的女朋友,但是看着他,就像是当初上学时旁观别的同学的感情。 你永远也做不到为了讨好别人牺牲自己,这对你而言没有任何价值。不会有情绪价值,没有满足感,没有获得感,你也对此没有兴趣。 在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事物于你而言都没有价值。 『我对你的吸引力还不如一张床吗?』 你没说话。 他烦恼得捂住额头,米斯达现在的表情一点不像是你认知里对待恋人的态度,反倒像不会做题。 你答。 他沉默好一会,呼出一口气。 没有埋怨,米斯达只是得到了烦恼已久的答案似的,蓦地放松。喜欢,为什么要答应我?而且我亲你的时候你也不反抗。』 你答。 『我在自己可以接受的范围里让你满足。』 “……???”米斯达瞪着两眼,『为什么?』 米斯达拿食指指向自己,『你对我就是对别人不一样!难道真的是我会错意吗!』 米斯达突然扣紧你的双肩—— 你被他摇得头晕,脑水咣当,你看不见自己的眼神是怎样,自然无法作答。 米斯达咬牙切齿。 『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很搞笑!这一个月我在干什么啊!讨好一个根本不喜欢我的人,费心费力费时间,我简直是在浪费自己的人生!』 你把他当作人生的珍宝,他却觉得你在浪费他的人生。 这个米斯达又不是从前的米斯达。正如上一个米斯达,他也不懂你为什么会那样。 『算了,没关系,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 与你产生友情的是那一个,与你绝交的是那一个,都不是这一个。 『分手吧,虽然不懂你怎么想的,但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米斯达认真地道,『就算不当恋人,我们也可以是朋友,对吧?』 你告诉自己。 他又深吸一口气。 你点点头。 你很怕鬼,害怕恐怖片,但又很刺激,所以以前总忍不住半夜缩在被窝里偷偷看。 可能是看不懂字幕,不懂日语,意大利语字幕又转得飞快,也可能是大白天,又或是你压根没用心去看……总之,什么也没有。 周围人被吓得嗷嗷叫,而你平静地窝在观影席上。 你瞥着他,天天呆在腐烂的肉穴与虫堆里,还要被削肉刮骨,是个人都会练强。 看完电影,他又跑去你家,与你一同打马里奥赛车。你问他要不要把他搞来的游戏机带回去,他犹豫片刻,说不要。 米斯达说着,表情隐隐有点生气。 也可能不是在生气,之前米斯达就说过,你的表情判别功能有问题,但你又猜不出别的。 你:? 『你扭过去……总之,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走啦,可别目送我。』 你反手扯住米斯达的衣袖。 米斯达向前走一步,没再动。 别这样了。 狠狠闭下眼,不知耗了多大的心力,才重新掌控自己的手,放开他。 他站了好一会,什么话都没说,什么动作也没有。 就这么安静站着,就在你心头升起几分尴尬,他跨步走了。 游戏打不进去。 深吸一口掺杂室外凉意的热空气,再吐出去,把平板丢去一边。 竟然会因为一个人而郁郁寡欢、愁眉不展,若是放在以前,这根本就不可能。 随便把剩饭热一热,晚饭就这么随意应付。身体不舒服,去洗个澡,洗完澡,接着打《愤怒的小鸟》。 睡不着觉。 换《神庙逃亡》。 十一点,你干睁着眼,死活闭不上。又点亮智能手机玩《纪念碑谷》,又卡关,你吐出一口浊气,放下手机,缩进被窝里,还是睡不着。 呐喊法克的家伙在尖叫,它想和名叫法克的打一场。 这里分明没有鬼,你却觉自己的脚底寒冷;明明意大利有地暖,这里却冷得不行。 你给布妈咪发短信。 布加拉提回给你一个“?”。 你去开门,身披一层毛毛衣的布妈咪立于门前,两手插兜。 布加拉提脱下外套,罩你身上,你拉他进来,关上门。 『一晚多少钱?』 他人可真好。 『你想怎么玩?』他问你。 你茫然,『玩什么?』 布加拉提的眼神放空了一阵,“嗯”一声。 虽然不懂他怎么回事,但他既然愿意当你的抱枕,你就不会放过他。你把自己昨天刚洗好的睡裙给他,布加拉提低着头,沉默好一会。 他拿去换上,你在卫生间门口守着,待他出来,问他有没有洗澡洗漱,他点了头。 你默默地想,就跟没穿一样。 你思考一秒,得出结论:人形抱枕不需要被子。 你呆,问他拿避孕套做什么? 两个满头问号人相顾无言。 他说好吧,躺下来,你为好心的布妈咪盖上被子,掖好边边角,关上灯,八爪顺势缠上,压他的身子。 布加拉提的气息,你无法用任何词汇来囊括。温暖的体温、熟悉的触感、熟悉的心跳,与他相比,你的身体要凉上不少。 咸鱼成了一滩软鱼,你软软地贴着,沉浸式闭上眼,好似做了一套高质量spa。被窝被布妈咪的体温熏染得热烘烘。 他问你,你软软地嗯。 手臂环上你,摸摸你的后脑,布妈咪问你,是否有发生什么事让你睡不着。 布加拉提的设想里怎么全是你被欺负。 他停顿好几秒,『分手了?』 『因为分手所以睡不着?』 后颈被布加拉提抚摸得痒痒的。稳重的心跳,沉稳的呼吸声。死人与活人的确是不一样的。 有东西顶上腿根,你伸手去探,刚碰到,布加拉提就捉住你。 布加拉提手里没用力,呼吸却变得沉重。 做出一个无比诡异的梦。 这是在上学,初中的教室,同学却混杂,护卫队都在这里,与你住同一间寝室。 “看见没有,这个是人类男性的生殖器,像根蘑菇,加两颗蛋蛋,对不对?”老师用教棒在投影上划圈圈,“蘑菇的头部,也就是阴茎头,它是这个样子滴……” “这个是尿道口,用来排尿和射精,这个时候就有同学该问了——诶老师老师,会不会精子和尿一起排啊?老师告诉你,这是不会滴!这个尿道啊,在这里……” “蘑菇头与蘑菇柱之间呐,有一圈小环,看见没?就这个。”老师敲敲黑板,“这个学名叫阴茎颈,俗名是冠状沟,这个地方嘞,是小蘑菇最最敏感的地方——同学们可别随便玩它啊,当然也要经常注意,脆弱的小蘑菇很容易生病滴……” 放学回寝,大家都忙忙碌碌,宿舍熄灯,有人把床头灯打开,睡你头顶的米斯达拍拍你,要跟你比大小。 “喂,别欺负咸鱼星人,祂还什么都不懂。”斜下铺的福葛出声制止,但米斯达执着于谁大谁小,差一点就要拿出来尺子量。 谈不上多么不适,就是很奇怪。你难受一整天,最后求助于宿舍里最可靠的布加拉提。 啊? 这是你鱼生头一次以第一视角感受打飞机,原来男生们平时都这么爽吗…… 深深喘几口气,脸很烧。掀开被子,自己没有画地图,还好还好。但是内裤湿哒哒。 他的声音很哑,与梦中完全不一样。 缓神片刻,你问出一个灵魂问题——下边长蘑菇是个什么感觉? 『就是这个呀。』你指指他的身下,『这个。』 你给他讲昨晚做的梦,最后问他,昨晚帮他导的时候小布布是什么感觉。 妈咪难得遮上自己的脸,什么话也不说。 打开一套备用的洗漱用品借给他,再一起吃一顿早餐。布加拉提低头在手机敲敲打打,接着和你一起收拾餐具,收拾完,你插上游戏机,门铃响了。 娇嫩欲滴的玫瑰花,就同邻居先生之前送你的一个模样。花束移开,是纳兰迦灿烂的笑脸。 你回他一句谢谢,也于他额头轻吻下。纳兰迦登时红了脸,发着愣,你呼呼笑。 看得出来,纳兰迦在意自己于布加拉提眼中的形象。倘若此时在这的是米斯达,纳兰迦早就跟你学,变成软骨精,瘫沙发上去了。 可能他不想被布加拉提认为是不靠谱的懒货吧…… 纳兰迦可真有精力,连打一个小时都不会累。你玩小游戏的中途都要发发呆,不像他这般始终聚精会神。加拉提的对战技术也不差。 纳兰迦瞧见这一幕,对你咧开嘴笑。 花杯摆上客桌,你寻思,他怎么总是如此开心呢? 自己就没这个天赋。 以往开学,年年都焦虑,开学前几日甚至食不下咽。一大堆卷子没写完,又忆各科老师的批评,你现在还觉着心塞。 没人告诉你应该怎么做,这些问题到底该怎么解决,没人告诉你。题不会做,好歹还能偷看答案,但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你连解题思路都没有。 迷惘着,迷惑着,你总是在迷路。你不懂。 如今,没有人逼你。 二月,意大利的冬风真就似那个剪刀。剥鳞削骨的感觉又来敲门,半夜,它刮得你下不去床。自己躺在乔克拉克砧板上,塞可蹲在一旁等着吃。 白天的痛感比夜里缓上许多,肉不再那么痛,只偶有骨头发痛。时而你感觉哪里的骨髓要流出来了,脊梁骨又是空又是疼。 明知这只是由超出人类承受能力的犹格力量所造成的负面状态,可每晚被迫眼睁睁瞧着自己被乔可拉特刮成烂肉,你不可避免地想要让他也品鉴一番这相同的滋味。 先让布加拉提将乔可拉特分解,再让福葛上毒。 那么,具体该如何操作呢? 你翻动先前的笔记。 上快艇的是纳兰迦与米斯达,布加拉提、乔鲁诺与特里休都待在乌龟房间里。 至于谁先谁后……你不知道快艇与直升飞机的时速是多少,罗马与撒丁岛的海空路线距离差又是多少,目前无法计算。 其实可以搭直升机直奔斗兽场,但是乔可拉特与塞可的威胁性太大,即便提前拿到虫箭干掉迪亚波罗,乔可拉特与塞可也极有可能大开杀戒,因为那本就是乔可拉特的嗜好。 托比欧与迪亚波罗还不知道目标地点是斗兽场,只要大家先到达那里…… 你打开平板,重看黄金之风第33话。 只要在迪亚波罗之前找到波波,就可以安全拿到虫箭,不会发生互换,纳兰迦也会没事。 队友祭不祭天,乔鲁诺的表现显然有差别。如果不祭天,就需要他产生“必须杀掉迪亚波罗”的危机感,这样才能刺激他的意志,你必须把他逼到那个地步。 要赌吗?要与迪亚波罗正面对上吗? 你去倒一杯水喝,清醒一下头脑,换一种角度。 假如自己就是迪亚波罗。 相比起别的角色,迪亚波罗的行动模式你最为熟悉——将所有都效益最大化,杀人也好,不杀也好,没有一次废棋。 杀布加拉提,是因为他阻碍自己解决问题(特里休)。 杀纳兰迦,是因为他是护卫队中唯一的侦察兵,并且是唯一未知且不稳定因子(乔鲁诺)的身体。 你在纸上列出来,深觉头痛。 一、福葛(不分敌我的秒杀流法师)。 三、米斯达(无威胁但烦人的远程射手)。 五、阿帕基(无威胁)与特里休(可利用的终极目标)。 你闭了闭眼,删去自己总被法师虐的阴影,重新判定。 第一梯队变为纳兰迦与乔鲁诺。 但一定有一人会与乔鲁诺互换,如果与之互换的人就在以上前三梯队,此人最有可能先死。 问题来了,乔鲁诺根本不是爱出风头的个性。 如果这是一场角色扮演游戏,你操控他就好了,可这不是。 你无法操控一个人,唯一能做的就是说服,可说服这个技能,偏偏是你最差的。起雨,雨打檐窗。 同样是雨水,一个令你沉静,一个使你更感焦心。 鱼对水很挑剔的。 眉弓紧锁,双目凝视窗外自桌灯反射回来的雨光,耳边净是震慑天地之恸哭,与磅礴的雷。 曾经失去过的左腿如今又在暴雨中被灼烧,那场爆炸远没有结束,乔鲁诺为你制造的这条腿跟假的一样,你抚摸起那被尖利空气侵袭的关节处,讨厌这喜怒无常、神经质似的二月天。 房屋被虫子掩埋,你在漆黑的夜坐了一整宿,太阳的温度烧退血虫,腿部骨肉的疼痛才好些。 吃了好多棒棒糖,感觉牙齿要坏掉了。每当这时,精神会清醒一些,就开始想要快点结束。 是昏暗的天,血腥的地,亦或是昏迷的意识、螺旋一般的时间? 倒计时愈来愈近。 烟灰色,大雨将城市笼上一层灰。也许是你的眼睛看不到了,四周雾蒙蒙,光也是灰色,太阳也是灰。 『别哭了……』邻居先生擦你的脸,『看着真可怜人,有什么事情,和我说说啊。』 邻居先生陪在你身边睡觉。 二月底,你再次踏入那家餐厅,一切都很熟悉,黑手党们正在那桌吃饭。 『你怎么来了?』米斯达首先开口,『我不会出幻觉了吧?!你居然会主动找我们?!』 一个月没见面,他们一点没变。 布加拉提给你拉来一张椅子,问你要喝点什么,你摇头,这里又没热的。 大脑要分裂一样,沙子吵得你无法组织语言,耳膜内部都是雪花屏的音效,你喘几口气,说自己有一项任务。 『拯救世界。』 他们都一脸“你在说什么?”、“你脑子没问题吧?”。 『三月末的时候,你们会发生一件事,持续一个星期,会有人死掉。』你一口气说完。 『什么……?你在开玩笑?这一点也不好笑,你是在诅咒我们吗?』福葛皱眉,『怎么证明你说的话?别告诉我你能预知未来。』 『我可以提前把信息给你们,但前提是你们要和我合作,确保没有人员死亡以后,你们要帮助我阻止2012年世界末日。』 『你别告诉我,你是遗落在民间的玛雅人后裔。』福葛略带讽刺地说。 从你开口说话时就呈待机状态的布加拉提此时转头看你,头顶亮出一个“?”。 『纳兰迦,不要顺着这个人的话!』福葛拍案,转头看你,『你怎么证明自己没有别有用心?』 『福葛说的对,这一切听着都很荒谬。』阿帕基睁开眼,皱眉出言,『先不说什么毁灭世界……你说你有任务,我怎么知道你的任务是保护我们而不是杀了我们?你明白和黑手党合作的意思吗?你怎么保证,这项合作对我们全然都是好处?』 你呆呆看着他。 阿帕基换了坐姿,以一种你从未见过的表情注视你,你不明白这种表情,只觉被刺得难受。 阿帕基向你贴近,发丝自他的肩膀滑落,灰白的世界里,唯有他的这双眼睛保留着梦幻的光彩。 模糊的眼前一片华白。 天边一道惊雷。 待你回过神,自己早就跑出去了。 周围是淅淅沥沥的雨,地面坑坑洞洞,泥坑之上,是薄薄的一层水,与水洼。 路边也没有人。 四周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你想象出来的。那些人真的存在吗?还是说这些都是自己得了精神病之后造出来的癔梦。 下大雨,多数门面房都不开,意大利假期总那么多。遮雨的檐都还在,但你不想遮。 脑袋里蹦出一个人,骂骂咧咧地指天说着什么,你安安静静缩着,什么也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