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得停不下来，手太抖，不想弄脏布加拉提的床铺，只好把披萨放回盒子里。 『疼……』 『好疼……好疼……』 『哪里痛？我给你揉揉。』 『是不是坐着不舒服？躺着会不会好一点？』 “buiarati” 『睡吧。』他给你揉着，『睡个好觉。』 昏花迷蒙的视野里，恍惚间，你望见一个白色长发的身影，他立在门边，似乎是在遥望着你。 经肺的呼吸都似是插满了刀片，延绵的感知可能顺着血管、也可能是顺着骨髓。 『别哭了，哭泣牵动腹部肌肉，越哭越疼。』过来给你擦脸的人是福葛，他安慰你，『缓一下，睡过去就好了。』 布加拉提对门外的人说了一句，门外的人动了，他离开片刻，又进来，给了布加拉提什么。 那人就在一旁站着，忍痛带来的疲倦随着药物起效朦胧住脑部神经，可你还想再看看他，再看一眼，就一眼。 但你还是在药效下慢慢阖上了眼。 新年过后，你的睡眠状况正常许多，不会再做那些乱七八糟的噩梦。 福葛给的学习压力不算多，你还可以隔两三天偷一次闲。 谁知某天，福葛老师突然变态了，开始给你布置周测，连考卷都是他现编的。 虽然生病很痛苦，但是又有人照顾又不用写英语作业，最重要的是不用写英语作业。 在一旁薅头发纠结数学的纳兰迦大惊失色，他还真以为你旧疾复发，四肢挥舞着大声嚷嚷，福葛也沉了脸色，立刻打电话给布加拉提。 你连忙制止福葛，说自己是装的。 你低头跟福葛道歉，说自己就是不想写卷子。 你给他讲，以前因为不想去学校而耍赖装病，每次都是以被父母提溜着丢进学校里去而告终。 你凝望他的双目满含热泪，希望他能大发慈悲放过你，再这样下去，你的英语ptsd就要荣升为福葛ptsd。 在你与纳兰迦两位不上进与不聪明的学生多方打击下，本就不阳光的落魄贵族少年福葛越发的抑郁。 阿帕基还是不爱讲话，来这里坐着就是戴上耳机，喝茶、听音乐，一如既往的自我封闭。 这一次，你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起初阿帕基没理你，还是自顾自地喝茶，但你盯的时间过长，他就抬起头，跟你说想喝就自己倒。 没过几分钟，他像是不耐烦地咂了下嘴，站起来，拎起茶壶给你倒一杯。 你说声谢谢，喝了几口，接着写作业。 除了苦涩、还是苦涩。 第二天，布加拉提领来一个穿绿色衬衣头戴紫色菱纹毛线帽的人。 米斯达喜欢草莓蛋糕，你去厨房给米斯达做一份，切成三块，再放上小刀，这样别人想吃的话就可以再切。 福葛对米斯达说了几句，米斯达连说两声“rry”。 你对好友一向都很宽容，更何况是没什么心眼的米斯达。 没过几天，米斯达也换上与之前同样的性感毛衣，他仍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纳兰迦很能接上米斯达的话，这点一点没变。 他不怕枪支走火把自己的丁丁毙掉吗？而且不都说男人的丁丁敏感，那他岂不是一直都在用枪头奖励自己的丁丁……？ 但好像也不是不可能，都是黑帮了，有什么干不出来的，阿帕基还能生产阿帕茶呢。 正在巴拉巴拉的米斯达的嘴渐渐停下，他表情空白地望着你，那副样子比你的表现还呆。 耳边听到椅子腿呲啦滑动的声响，福葛放下手，你看到米斯达匆匆忙溜烟奔向厕所去。 你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有超能力，比如一盯别人的下体，别人就会想去上厕所。 在你疯狂刷题、福葛老师变态加压的不知多少天以后，他们终于迎来一下午的假期，说是 然而你只想立刻滚回家睡觉。 他们前段时间没空陪你出去，现在好不容易有空，你必须去。 室外的瓷砖凹凸不平，脚下不稳，你的手习惯性去拉住前边长衫人的袖子，而被拉住的人却忽然停了。 被你拽住的是阿帕基，他正用一种诡异又不好接近的目光盯你，像是不明白你在做什么。 『哦！你是牵错了吧！布加拉提在前面！』 你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有些恍惚地点点头，感觉活着也像是在做梦。 他们步伐都很快，你这只蜗牛跟不上，但你也不想去说，因为你知道他们不会完全慢下来配合你，或是停下来等你。 所以干脆不说了，说了也没用。 你还以为福葛老师要提问你单词，忐忑着，结果他却只是牵上你的手。 你按照习惯抱住他的手臂，他不会反感，然而这次他却瞪大了双眼，扭过头来，难以置信到眼珠子都在颤。 福葛还没说完，其他人就看过来，他立即噤声，等他们转回去，福葛就贴近你的耳朵，用气声问：『你里面怎么没穿？！！』 『……就……那个……胸衣……』他眼神飘忽，脸都红了。 『什么？你、你的意思是，你之前一直都没穿？！』 你理所当然地说，福葛他像是卡了，嘴巴张张合合，愣是没挤出一个完整的单词。 你特别无辜且疑惑地看着他，福葛老师只能干瞪眼，他看样子快气疯了，却又不知怎么解释，放弃似的扒掉你的手，让你去贴布加拉提。 布加拉提给你介绍这是什么路，通向哪里，虽然你听了就忘，但你还是努力听了。 后排的米斯达与福葛吵闹起来，纳兰迦也加入，阿帕基忍无可忍，加快几步与你和布加拉提并排，把这群聒噪的家伙甩在一边。 没瞧一会，你就开始发呆，但是眼神没有移开，这是你上课偷懒练出来的技能，叫作【保准让老师看不出自己在走神】。 你眨了下眼，满脸的懵圈。 喜欢……阿帕基？ 『我不知道。』 『到底什么样才算喜欢？』 『这题我会！』 『有一种命运的感觉，见到她就很开心，很心动，做什么事都想着她！』 你试图转动小脑瓜。 心动……你只有过心梗，英语没背完见到福葛老师就很心梗。 你总结说没有这样的人。 ……大学时期天天给你发土味情话还有早安晚安的那群人算吗？ 你仰起头，回忆那些你并不关心、已经被你清扫到犄角旮旯里的往事。 “啊……？”米斯达被这发展搞懵了。 『这是性骚扰吧。』福葛表情一阵恶嫌。 『大学的事，可能是学校里的学生，我室友还帮我骂回去了呢。』 『现在已经不会有人给我发消息了。』 福葛与米斯达明显松了口气，布加拉提对你说，如果以后再遇到这种人，不要理会，处理不了的话就交给他。 『对了对了，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就算没有喜欢的人，也会有憧憬的类型吧？』 他为什么总喜欢这种话题啊？ 你决定给亲爱的好友一个面子，在没兴趣的话题上浅动一下脑。 围观的福葛看不下去，不禁叹息一声，让没头脑的呆瓜快点放弃。 米斯达抓着帽子绞尽脑汁。 他这是背不出英文单词了吧。 你掰着手指数，框框列举一大堆，听得米斯达目瞪口呆。 阿 『是我妈怕我被坏男人骗，才这样告诉我，如果要结婚就往这方面找。』 『你说的这些标准，不就是指布加拉提吗？』 『哦，那妈……布加拉提一定很抢手吧。』 『抢手……里面也包括你吗？』布加拉提接话。 福葛和米斯达都惊讶且疑惑了一声。 ……哦对，除了布加拉提，其他人好像不知道你是个黑户。 福葛突然松了一下。 米斯达发现你跑题了，赶紧把话题拽回来。 『今日的聊天次数已用完。』 『滴，滴，必须充电才行。』 不管他们怎么混乱，你挂在布加拉提的胳膊上，一秒入睡。 身边有谁叹了一声，把你背起来。 福葛说布加拉提与阿帕基有事去处理，接下来由他们三个陪你。 福葛严词拒绝，说你回去就是钻被子睡觉，同样是睡觉，还不如在外边睡，至少还能补钙。 趴着趴着，你忽然觉得米斯达的心跳很快，摸摸米斯达结实的后背，他的心跳都传到脊梁骨了。 『唔哇哇！！！』 『你、你要干什么？！』 你贴在他耳边问。 他支支吾吾，后背传来的心跳几乎快要爆炸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简直像是闷在腔腹里。 『别、别再看我了……』他突然抱怨一句，对着一旁喊，“fugo！toa?a?te！” 福葛和米斯达隔着你吵了起来，福葛一直躲着你往后退，米斯达一直把你往福葛身上顶。 这两人在发什么疯，你完全成为肉夹馍里的夹肉。 “rispariai！” 米斯达终于放过福葛……不，应该说是放过你，把你转移到纳兰迦的背上。 米斯达脸色刷的更是涨红，尴尬地站在原地，刚才还与福葛说得呛，现在就支支吾吾，什么话都对你道不出。 你完全不明白这两人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已经和青少年有代沟了？ 小天才还是这么喜欢到处乱窜。 也不知纳兰迦是想到了什么开心事，一路上说着你听不懂的话，开朗地笑，你也跟着微笑，他乱飞的头发挠得你脸上痒痒的。 米斯达退烧了（这么快？），与福葛一起追上来。 双重否定表肯定，所以他到底有没有别的意思？ 咸鱼也要择水而居嘛。 要不是有主角团的人收留，你还真不一定能活到现在，那不勒斯是什么情况大家都清楚。 米斯达显得很气愤，拍着胸口保证他们肯定会教训这种人，不会让你无冤被骂。 啊，好累，你想直接放弃。 『那你要不要跟我谈……』 米斯达正提劲想说什么，福葛就打断他，语气压低跟他说了几句。 你问米斯达是怎么了，福葛摇头说没什么。 你觉着奇怪，两人又都不愿意说，你就没追问，毕竟主角团之间的谈话一直都神神秘秘。 他的快乐没有被身后尴尬凝重的氛围影响，米斯达与福葛都不说话，你也听不到他们的脚步声，但这都没关系，因为耳边全是纳兰迦快乐小狗般的叽里呱啦，很是放松。 仅需一个对视或者笑声就能传递感情，回归到最原始的交流，和他在一起就和一个人呆着时一样，自己想做什么都行，不必去忌讳，也不必在意。 然而晚上到家前，福葛又给你布置了一兜作业，要不是你真哭出来，他都不会良心大发给你减掉一半的作业。乐不快乐，你崩溃地做着一页又一页的英语题，福葛特制题都没有答案可抄，你快写吐了。 你在成堆的英语题海中点头，他又开门走了，门被他反锁，不知道他是要去哪。 你都不知道这里有几个黑帮，说起黑帮，这里会不会综《魔力家族》和《家庭教师》？一个阿尔卡纳家族一个彭格列家族。 故事背景发生在1999年左右的动漫你都没什么印象，不确定。 咸鱼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首先当然是努力工作攒钱，没钱真的活不下去。 这种说法有点奇怪，但确实是这样，而且如果按照年份计算年龄，你现在零岁…… 福葛老师给你放半天假，你还没松口气，就被米斯达推着回布加拉提家。 “happy?birthday~！” 布加拉提把餐具都摆好，招呼你去洗手准备入座。 他们觉得你喜欢吃草莓蛋糕，就给你做了草莓蛋糕。 大家都送了你礼物，你拆开包装，布加拉提送的是一双陶瓷筷子，福葛送了一本《意汉词典》，福葛老师这是什么意思，暗示你接下来要学意大利语？才不要！ 除了布加拉提和纳兰迦的礼物，其他人的你完全不明白是怎么挑的。 他们看上去比你这个寿星还开心，只有阿帕基冷哼一声，你涂上他送的口红，问他怎么样。 他在柜台挑的时候就觉得涂在你嘴上会很好看。 点完蜡烛，阿帕基又拿出摄像机，你发懵地看着他，他解释说是布加拉提要录的，你感到尴尬，为什么布加拉提这么执着要留下你的黑历史。 你完全理解那些被拉去海底捞过生日的人是个什么感受，心中发誓以后再也不幸灾乐祸。 几个人开始给你唱生日歌，唱的是意大利语，你半懂不懂地跟着打节拍，结束后，福葛又重新起头，一起给你唱了一首意大利风味的中文生日快乐。 『因为你是中国人，果然还是加一段中文比较好吧？』米斯达挠着头，『但是中文好难学，比英语都难。』 『好啦，快许愿！』 你不知道要许什么愿，你从来不许愿，因为你没有想要的，没有愿望，也没有目标。 你也不相信祈愿与祝福有用，因为你没有信仰、不信神，与其寄托于一时的祈愿，不如去好好过日子。 于是你像往常的每一次生日那样，在大家面前装模作样地内心数出十秒，而后睁开眼，吹灭蜡烛。 去掉蜡烛，布加拉提分蛋糕，米斯达和纳兰迦开始往你脸上抹奶油，起先你还配合，结果他们越抹越多，你就四处躲。 你接过来擦，但是擦不干净。 阿帕基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击中，向后退了好几步，停下来，难以置信地盯着你。 『还录吗？可以了吧……』 布加拉提笑了一下，说自己带的有酒，问你要不要喝。 几个人碰杯，刚下口还好，一边吃饭一边喝，你不知喝了有几杯，就晕晕乎乎的了。 周围又吵闹起来，你好像已经适应了这种氛围，用筷子夹起面条放嘴里，慢吞吞吃着。 周围一片寂静，又有人问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你觉得好烦啊，怎么回到上学时候老师问的问题了。 你趴在桌子上混混沌沌地说。 旁边的人问你是不是想回家，你说算是吧，又有人问你到底是几几年出生，你说2000年。 等你醒过来，恍然发觉自己是被布加拉提诈了，他居然有这样的一面，好叭……黑手党会耍手段是肯定的吧。 客厅的诸位精神状态也不太好，米斯达过来勾着你的脖子把你推到沙发上，福葛坐在你旁边，告诉你一个不可改变的噩耗—— 你：⊙ 你：π_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