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队听说了,东明区刑警大队在设施和人员上的配置要差一些,那边有些农村民风彪悍,情况比较复杂,出点事也不意外。 罗昭还真有这个想法,他先给徐亦扬打了个电话,确认他还在林落那边守着,便让他警醒点。 万一那帮村民也去殡仪馆闹事,这些人手就不太够了。要是有人冲进解剖室,林落就有受伤的可能。不仅如此,连解剖结果都会受到影响。 看来,在这次农村恶势力的清扫活动中,东明区那边交出来的答卷还不太理想啊。 “你看看江山和关保亮两个人谁有时间,随便出一个人,让他们带上几个人,最好带上赵三石,去卧龙殡仪馆解剖室外边守着。” 贺队心中一凛,终于见识到了,那位叫林落的女法医在支队长心中很重要。 罗昭则联系上了祈法医:“你在路上吧…哦,快到支队了是吧?” 罗昭这一通电话,刚返回市区的祈法医便马不停蹄地去了卧龙殡仪馆。 “罗支,这样安排应该不会有什么闪失了。”贺队如实地说了自己的看法。罗昭给他倒了杯茶,说:“这件事不得不慎重些。金家人的事,我最近也了解过。这家人,确实不太一般啊。” 罗昭笑了笑,说:“早年农村争水争地的事很多,金家兄弟多,亲戚也多,在当地是大姓,在那一带也算是有些名气,出了名的不好惹。” 罗昭说到这里,语带讽刺,掏出一盒烟,给了贺队两支,亲自点上,烟雾在脸前飘过,看得出来,他在思索着金家人的事。 正是因为太挣钱了,所以能在这一行干下去的,那都不是简单的人。这样一想,他就觉得,罗昭对金家人如此重视,一点都不过分,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这时罗昭已吸完了烟,他把烟头按灭,丢到烟灰缸里,吐出一口气,说:“跟江山说,对金家的人先不用下狠手,先让他们闹,护住我们的人就行。我倒要看看,都有谁会跳出来。” 他在当地也没什么熟人,干脆向罗昭表态:“罗支,有什么任务您尽管吩咐我。您也知道,我是外地来的,以前也没在这边待过,亲戚朋友都不在这儿,办起事来会比较方便。” ………… “看到这些尸斑了吧,用手压一下试试。” 这几个人都试过之后,林落拿过解剖刀,将一块尸斑的表层切开。解剖刀划过,很快就有血液从皮内溢出,血色较红,并没有掺杂其他颜色。 “像现在这样的尸斑,如果给死者变换体位,腰背部的尸斑会消失。在体位偏下处未受压的地方会重新出现新的尸斑。” 姚星在市局实习了有半年了,但像这样刚死亡几个小时的新鲜尸体,他还真没见过几次。林落说的情况,他在书上倒是看见了,但那些都是死记硬背下来的知识,远没有真正看到尸体时留下的印象直观。 这时肛温也出了结果,林落看了一眼,便让顾慈作好记录,随后她指着死者唇边皮革一样的皮肤变化,说:“这里皮肤较薄,水分蒸发的快,死后很容易出现皮革样的变化。” “她嘴唇倒不像是挫伤,但两腮这里有异常,你们看看。” 顾慈猜测道:“是不是有人捏着她的腮帮子,给她灌药了?” “把死者头发剃了吧,谁有这手艺?”林落拿出理发用的推子,看了看在场的几个人。 倒是徐亦扬主动站了出来:“我来吧。” 徐亦扬忙着干活,头也没抬地说:“我九岁就能给我爷剪头发了,这个比剪头发简单,一推就完事,手稳点就行。” 所以当徐亦扬推了快一半的时候,姚星忍不住了,跃跃欲试地说:“徐哥,让我也试 徐亦扬倒不介意这些小事,他把理发推子递过去,说:“你先剃,我出去看一下。” 祈法医匆匆换了衣服,戴好手套,刚过来就注意到了头皮上的异常。 姚星也在旁边,早就注意到了头顶的情况,他跟祈法医也熟了,便道:“凶手有可能抓着死者头发,扳着她的腮帮子,硬生生把药给她灌下去了。” “有没有怀疑的方向?”祈法医在下刀之前,打算先跟林落交流一下。 “姚星在死者家中找到了几种农药,我们怀疑死者是被灌了农药而死。没有发现她有呕吐物,可能是被清理过了。” 但他还是说:“死者婆家人说过,死者有哮喘,她是半夜哮喘发作时憋死的,这一点我们稍后在解剖时要注意一下鉴别。” 两个人要先把阻挡视线的胸骨拿掉,这个过程姚星和顾慈都有帮忙,他们俩还挺愿意干这个活的,干起来竟有几分骨科医生的感觉。 祈法医来之前,对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和涉及到的人物已经有所了解,听到那些声音,他也猜出是什么事,看来这个死者婆家真不简单啊。 林落无所谓地摇头,当警察的,什么事没见过呢? 祈法医笑:“也对,这阵子咱们市局这边不是配合打拐办的人去外地解救被拐卖的妇女儿童吗?我听说有个村子里的村民把警车都给掀翻了。当时去的警察人数不太够,要不是跑得快,警察都能让那些村民给围殴了。” 林落没说什么,外面的声音仍然不小,但这时候江山等人已经到了,有他们在外边守着,林落没什么可担心的。 祈法医也不再说话,集中精神开始检查内脏情况。 祈法医观察了一番,跟林落交流道:“你看死者这个肺,不像是有肺部病变。这个颜色差异,其实没什么问题。她死后应该是呈仰卧位的,死后血液不再流动,肺内的血自然会向身体较低体位处沉积,所以肺内偏向背部的位置会有更多的血液沉积在那里,颜色自然要比偏上的位置要深。” 外界的喧闹并没有对林落和祈法医造成什么影响,那帮人大概闹了两个小时才走。至于他们为什么肯走,是闹够了闹累了还是别的原因,林落也不清楚。但江山已让人把这些人闹事的具体过程全拍下来了。 林落把样本放到箱子里,换好了衣服,出来时她告诉徐亦扬:“回去的路上去一趟刑科所,把胃内容物样本和血液等方面的样本送过去。” 从解剖室里出来之后,林落便看到了江山,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林落有些吃惊。因为江山身上的警服扣子被扯掉了一颗,手背上还有划痕。 江山一脸无语,说:“是老太太挠的,有的老太太战斗力太强了,还不能打不能骂的,一碰就躺下。这种人实在难办,罗支又吩咐我不要下狠手,那就只能忍着了。” 林落笑:“要是真有这机会,我肯定尽力。江哥你抓抢劫犯都没吃这亏,这个亏我尽量不让你白吃。” 说到这里,江山有点感慨,他真的有日子没见到林落了,“你走了,罗队走了,李锐也走了,全去市局支队了!你们几个这一走,咱们南塔大队像被抽了魂一样。” “以后有时间,来队里看看吧。” 林落和祈法医一辆车,祈法医看了看窗外,还特意伸手感受了一下车窗外的温度,然后才跟林落说:“小林,过完年升温挺明显的,最近气温都挺舒服。趁着明天没什么事,你赶紧把假补上,该玩就去玩。” “哪天支队找你,你再回来。” 她点了点头,正想着等回去后跟路寒川说一下,路寒川的电话就过来了:“你在哪儿呢,没什么事吧?” 她就说:“没事,做了个解剖,过程还算顺利,现在要去刑科所送样本,然后再回支队。是徐亦扬开车,江山带人在后边陪着呢,安全方面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