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进来没多久, 路寒川就感觉到,她经常会找机会跟他说话。一来二去他就明白了, 老四可能是有意撮合他和艾米。 为了避免跟这姑娘在不经意间产生肢体上的接触,路寒川只能改变坐姿,将腿往老五这边斜了斜。 老四并没有直接说要把自己妹妹介绍给他,让他们俩相看一下,所以他也不可能明着说什么,但他心里已暗暗决定,以后要减少与老四之间的联系。 老五看出来了,忙接过话头,跟几个舍友讲起了股票的发展趋势。他口才很好,在这一行又确实有成绩,大家听得都挺专心的。 现在他手头资金已积累了几百万,成了几个舍友里边经济条件最好的人了。当然,这不包括路寒川。 老五口若悬河地讲着,艾米一时插不上话,便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啤酒瓶子,眼睛向四周张望。 男歌手站在台上鞠躬道谢,很快,镭射灯亮了起来,曲风变了,重金属音乐响起来,震着人的耳膜。不少人涌进了舞池,随着音乐节拍开始律动。 在林落来之前,胡扬做过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想找机会问问林落,可不可以做他女朋友。这个念头他早就有了,在心里压了好几年。 不说还可以做朋友,做老同学。要是真说出来了,以后连面都没法见,太尴尬了。 林落倒也不拘束,朝几个同学招了招手,就步入了舞池,开始随着音乐节拍跳动起来。 路寒川双手放在桌面上,看向舞池里的人。 他其实很久没见到她了,没见的时候,他也不一定能想起这个人。但乍一见到,以前那些记忆便涌了上来。 艾米在旁边坐着,也看到了路寒川的反应。顺着路寒川的视线,她也看向了舞池。但舞池里人太多,她看不出路寒川看的人是谁,但终究是有那么一个人,是路寒川感兴趣的,只是那个人不是她。 现在路寒川这样,就是明摆着对她没兴趣了。想到这些,艾米感觉有点难堪。她喜欢路寒川好久了,自从她在她哥的毕业照上看到了路寒川,她就迷上了这个大男孩。今天她会过来,也是她主动求她哥带她来的。 她心里不舒服,见路寒川仍然没有往她这边看一眼的意思,有点忍不住了,就转头跟她旁边的老四说:“哥,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你们继续玩吧。” 艾米的倔劲上来了,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拿起手包就往外走。 在这方面他的经验已经很丰富了,他成年后,就经常有人要给他介绍对象,要不是他父母帮他挡了一些,只会更多。 他皱了皱眉,看向林落的方向。这一看他就注意到,林落和另外一个女生被那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同伴围在中间保护着,没有什么事。 “你说什么?”老大被路寒川这句话惊到了。 “我算算啊,你今年26,比咱们宿舍其他人都小两三岁。我都没觉得自己老,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是不是因为自己在她面前总是谈工作、谈案子,总是一本正经的,让她觉得自己过于老成呢? 她自己打了车回家,却没注意到,路寒川的车就跟在那辆出租车后边。直到她安全地进入江宁大学家属院,他才把车停在五号楼附近,去了他外公家。 姚玉兰在她身后喊:“吃几口再走,急什么啊?” 林落到了小区门外,看了眼不远处的公交车站。此时早高峰还没过去,车站等车的人还很多。就算挤上了车,也会很挤。于是林落仍站在路边,打算直接打车去殡仪馆。 林落收好手机,等了一会儿,终于拦住一辆出租车。但那司机却嫌殡仪馆有点远,回程时打车的人也少,就拒载了。 她并不喜欢这种失约的感觉,对某些出租车司机的作为也很反感。现在打车挺不容易的,拒载都是小意思。清车上的人,觉得这车挡住了她的视线,就算有出租车过来,她也有可能看不到。 林落一看是路寒川,倒没跟他客套,惊喜地看了他一眼,就准备上车。 路寒川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哪来的女朋友?要不你给我变出来一个。” 林落不再客气,抬脚上了后边。 “什么时候换的车啊?”林落拿出饭盒,一边开盖一边问。 这车他换了大半年,每个月都会开车来几次家属院。大院里很多人都知道他换车了,就林落不知道… 路寒川却伸出手来:“行啊,我尝一个。” 好在姚玉兰给她装的包子够数,分给路寒川一个,她也够吃了。 解剖室里有两个警察在帮忙,鞠法医正清理着那两个大锅。看到林落进来,他便道:“甘油注射时间够长了,刚才我观察了一下死者手指的情况,那个手指软化得不错,指纹也能看出来,应该可以取样成功。” “骨头也煮好了,一会儿我把这些碎骨都拼好,咱们再一起看看。” 采样并不难,她用了几分钟时间就做好了。为了尽可能比对成功,她采了五次。 “要是这样那就对了,我感觉他没腐烂的两根手指指尖部位有些发黑,且有星状黑点。现在又在死者指甲里找到了油漆,那这个死者是不是从事经常接触油漆的工作呢?” 鞠法医点头:“这确实是一个值得重视的点,可以让罗队派人把江宁市周边所有的油漆厂或者装修队、家具厂都查一查,再看看报了失踪的人群里有没有油漆工之类的。” 林落话音刚落,鞠法医就道:“都检了,说是有砒||霜的成分,含量不高,但有慢性长期中毒的可能。” 鞠法医咂了咂嘴,说:“是这样,其实这种下毒案子我见过好几回,但都是两口子之间互相下毒。有的是男的给女的下药,有的是女的给男的下。” 林落也不确定,她观察着那个完整的盆骨,看了一会儿,就道:“死者年龄不大,不超过三十,属于青壮年。” “会不会是这两个人有仇,凶手又打不过这个人,所以想办法制造跟死者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好往死者的吃食上下毒呢?” 两人猜了一会儿,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结果。 鞠法医都记了下来,然后说:“这些情况都得马上汇报给罗队,路局那边还等着新消息呢。” 林落对市局是否来人倒是无所谓,如果他们来人,肯定会带经费,只是不能及时破案,分局这边不太好看而已。 刑警队那边还得继续派人在烂尾楼周边寻找,看能否把死者的其他部位找到。 要是丢到了附近的河里或者山里,那就更难找了。 他们在这儿租解剖室,肯定要跟殡仪馆的人打好关系的。早几年分局经费紧张时,还欠过一年多的冰棺租用费,拖了挺长时间才还上。 车子开出殡仪馆,鞠法医感叹道:“这两年队里车多了,出门可比以前方便多了。以前我来这儿干活,得骑上家里那个28杠出门,从大队骑到这儿,得两个小时以上。可真是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