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三个衣着笔挺的男女从那辆电视台采访车上走了下来，其中一个年轻男人扛着一台摄像机，还有一位女记者手里拿着话筒，另一个人腋下夹着公文包，几个人匆匆过来，要进入市局。 为首的男人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采访证，向警卫扬了扬：“我们是市电视台的，要进去采访。” 他就道：“几位稍等，我这边要请示下。” 那个扛着摄像头的年轻人面露不快之色，质问道：“她都能进，我们这几个电视台的怎么就不能进了？证件不都给你看了吗？” 肖支队也不知道电视台那边要来采访，这个案子还没有眉目，他和电视台的合作也不多，不了解他们那边的尿样，怕他们写稿子的时候不能实事求是，所以他对这个采访持保留态度。 那几个人等了十几分钟才进入市局，女记者和夹着公文包的男人倒没表现出什么不快的神色，那摄像师却有些不爽。 夹着公文包的男人大概三十五六岁，他听到摄像师的话，立刻回头叮嘱他：“一会儿进了市局刑警支队，可不能这么说话，注意点。” 遗骨秘密 问题是现在案子刚有一点线索, 能不能破还是未知数。能跟他们说保证破案、不负人民嘱托吗？这谁能保证啊？ 真要问，警方这边也不过是回些套话而已。 与罗昭一起下楼的, 还有支队的萍姐。她负责支队外联和宣传工作，接待工作也需要她出面处理。 他可不觉得肖支队会在这时候请记者上门。 罗昭奇道：“那他们来之前没打过招呼吗？有没有批文？” “肖支队的意思是, 由我来接待这几个人。至于香积山和贾四海这一系列案件, 目前阶段不宜让他们介入采访。如果他们执意要采, 回头我们会跟他们领导沟通的。” 但他们要想深度了解案情，那不可以。这种事他们没有事先沟通一下直接就过来了，实在是不合适，哪是他们想知道就能给他们知道的？ “看完死者遗骸后你先别急着走。李锐他们采到的指纹和足迹样本，都汇总到了支队这边，因为贾四海的案子也由支队接手了。但我这边也要参与，一会儿你可以和支队的痕检一起来做下鉴定。这方面你的能力是受认可的，有什么看法，你可以大胆地说。” 她就道：“罗队放心，等方教授到了，我跟着他就行。” 至于指纹和足迹，她或许还有介入的必要。罗昭这么说，其实是在提点她。 这时那几个电视台的人也被萍姐接进了大院，他们看到林落跟罗昭走进了大楼，那摄像师暗暗猜测着林落的身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小姑娘能进入大楼。难道她家里是大领导？所以还有专人出来接她？ 但这些人的年龄比她至少大五六岁以上，看了眼屋子里那一水的支队长和大队长，林落也想找个靠墙的位置坐。 罗昭也过来把林落拉了过去，旁边那些年轻警察听到肖支队的话，都纳闷地瞧着林落。 “应该是，听说还没高考，是数学天才，破了不少案子。支队长都说好几回了。” 这时高鹏飞和另外几个大队长也陆续到了，他们到了之后跟罗昭和林落分别打了招呼，便各自找位置坐了。 缉私队那边毫无意外，来的人正是路寒川。他到的也早，林落进来时他也看到了。林落坐下后才发现他也在，便主动跟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案件概要已经发了下去，他没有说什么套话，简单介绍一下案件目前的进展，就让罗昭说一说头一天在王家庙村的发现。 他们也对那四间瓦房里的房间做了采样， 最后播放的就是那具遗骸的特写，年轻警察们盯着那些散碎的骨头，已经暗暗地开始了头脑风暴，全都在猜测着各种可能。 他一站起来，其他人也都站了起来，纷纷走出会议室。林落跟在方教授身后往外走。众人需要下楼，去一层的冷藏室，才能看到那具遗骸。 肖支队和方教授走在前边，听到这里，不悦地皱了下眉头，并没有停留，仍然带人往楼下走去。 这一看，电视台过来跟拍的摄像师就不爽了，大家都是来采访的，凭什么那个人可以扛机器近距离跟拍，他们电视台的人就不行？ 女记者拿着话筒倒没说什么，倒是那打头的男人笑了下，看着肖支队等人的背影，问萍姐：“同志，这些人刚从会议室出来，他们就是为了香积山那个案子开会吧？”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凭什么那个人可以采访，我们电视台就不行？ “这些记录以后可以用来对新入行的警察甚至警校生进行专业教学，也方便我们进行经验总结。” “除此之外，他还签署了保密协议。具体的说，在没有经过我们警方允许和审查的情况下，他无权把案情相关的内容发出去。” 真实的情况是，他们这次来，并不是电视台主动要求他们跟进案件的。让他们拿出上级出具的公函，他们还真拿不出来。 聂振元把公文包往腋下掖了掖，心知警方这次不打算卖他们面子，大概不会接受他们采访了。但他又特别想跟进这个震动江宁地区的案件，当然不死心。 如果他能够拿到第一手资料，并做成专题或者系列社会新闻，新闻一旦播放，肯定会形成爆点，引起热议，观看的观众也会特别多。那他在接下来的主任之争中，就多了一个有力的筹码。 所以萍姐这番话算是把他拿住了，他心里虽不满，却也找不到有力的理由来反驳。而且据萍姐的说法，就算他们能跟拍，也要签保密协议。在发布新闻之前，还要接受警方审查，这当然不符合他的意愿。 萍姐微笑着给几个人沏茶，见这几个人暂时没说话，就问道：“几位还有什么可问的？如果可以说的话，我一定尽力满足几位的要求。” 他脑子一转，突然想起了人群中的年轻女孩，如果说其他人都是办案人员，那女孩又是什么人？ 林落这时候已经跟着众人到了一层冷藏室，这个房间气温较低，但她穿的衣服不算少，倒也不冷。 方教授没有说多余的话，进来后就戴上手套，他特意回头看了林落一眼，示意她跟过来。其他人则离那遗骸有一点距离，方便方教授检查遗骸的情况。 果然，祈法医跟方教授说：“死者身高约157厘米。” “死因我认为是被人扼颈导致的窒息，而非自缢。”祈法医说着，指了指遗骸的舌骨部位。 “死者双腿半月板这里，我看有比较严重的损伤。祈法医，你觉得呢？” 两个人很快就将死者的身体情况梳理得清楚明白，肖支队听到这里，与罗昭对视一眼，两人这时已隐隐知道，这个死者应该就是贾四海的妻子了。 这个死者是被人扼颈而死，这个死因与之前河漂案里的女尸如出一辙。那个女尸如果真是韩朵的话，她生前也与贾四海过从甚密。这就说明，这两个女人的死都极有可能是贾四海所为。 肖支队立刻向方教授表示感谢，方教授还有事要忙，便提出了告辞。 实际上，他最近几天正在跟校领导讨论更改招生计划的事。他现在迫切地希望林落能进入东川医科大学，这样林落以后也会是他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