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求活的日子里，舒婳一直都很谨慎。 总之她话少活好，不会说漏嘴办错事，阿婆就这么信了她。 店铺后间常年昏暗无光，金箔银箔的材质不大好，每迭一隻元宝都会有细细碎碎的金银沫子飘起沾在发丝上，时常呛得人咳嗽，戴口罩也实属情理之中。 她不再是调香师舒婳，调香师舒婳已经永远消失在了那个荒郊野外的午后，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唯独她足够坚定，彻底舍弃所有退路，才最终得以逃出生天。 拿到这样两东西以后，她仰头望了望蓝天。 手机很旧，假证很假。 现金比较沉，有些是她逃跑的时候装在菜篮子里背出来的，有些是她提前藏在几天常去的药房柜台那里，加起来不算一个小数目。 赵笈会一直不停地找她吗？他会怎么跟那些圈子里的人物解释她的消失？ 她对那个圈子一无所知，连个可以跟她交换情报的人都不认识。 休养生息的日子里，阿婆很关心她，偶尔会问起她那故去的“哥哥”。 舒婳将金元宝撑得更鼓些，像一艘小船游在她的掌心，遮住创口贴的痕迹。 —— 天气日渐萧瑟，他大病一场元气重伤，可还是用尽所有资源去寻找舒婳，什么高科技人脸识别都用上了。 直到蛛丝马迹出现。 视频里，有一辆黑色麵包车在路边停了半个钟，司机下车抽了根烟，其面部结构正好与人贩子通缉名单上的某个老家伙完全符合。 他告诫自己，只能相信眼睛看到的，不要发散性思考。 舒婳那么聪明，连他的保镖都避得开，一定不会轻易被人贩子拐走的。 人贩子很快抓到了，麵包车被拦截在邻省的高速出口。 大雨滂沱，赵笈是连夜赶到现场的。 舒婳的照片是很多年前他给她做身份证的时候拍的，此后他也试着给她拍过很多人像，但总觉得拍不出她本人的漂亮，于是他改成作画，一直痴迷于描绘她的风韵风骨。 如果人贩子确实把舒婳卖了…… 但如果万一呢。 顾硅在一旁观察赵笈的表情，也只能找出唯一的形容词来描述此刻的赵笈。 冷静的，处于爆发前夕的疯狂。 人贩子被拷在桌子上，浑身邋里邋遢的，那头髮一看就几个月没洗了。 但是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目睹了他是怎么把人贩子的头髮揪起来的。 人贩子说，他那天已经载满了“货”，偶然在国道边又发现一个落单女子往城里走，就像这照片上的女人一样，白白瘦瘦像是仙女。 没想到，那女子看着文弱，却随身带着一把刀，他眼见着不方便得逞，只能赶紧拉货撤了。 赵笈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呼吸。 一拳接着一拳。 他沉默得只剩下呼吸，报復式的呼吸，像是一隻绝望的兽，只能听到自己的心声。 第二天，人贩子先收进拘留所惯着等医院来治，警局高层亲自来跟赵笈打照面，还特意颁了一幅“见义勇为”的锦旗给他。 免费，不收钱。 等着有朝一日拿给给舒婳看。 天冷气清，男人望着蓝天中央魂飞魄散的那缕白云，心悸渐渐抚平。 你回城了。 —— 仙女：挪窝挪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