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以为,将要结束的是我那毫无浪漫可言的无趣青春,没有想到在那之前我短暂的人生就先进入尾声了。 由於话筒传来的声音美到不像俗世的语言,身为凡人的我几乎无法解读。这通电话究竟是如何进行的,我也像是受到催眠般毫无印象,唯一记得的一件事是,那通电话的最後,我答应了玲奈三天後在学校餐厅见面。 我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毕竟对方只是要跟我做朋友而已,单纯的友谊应该不至於形容作至高无上的幸福,一切都只是我的反应过度罢了。但……玲奈的友谊无法与常理相提并论!玲奈在我心中的地位,就如同浮士得心中的海l。浮士得为了与海l邂遘而甘愿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恶魔,天大的幸福无端在我身上降临,我岂能不偿命!我si也甘愿!如果能够让我选择生命终点的话,就让我在玲奈温暖的怀抱中幸福si去! 约定见面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我努力翻搅记忆,终於依稀想起这一天见面的目的是要和玲奈进行读书会。玲奈这学期选修的英国文学史课程,是我在大一时曾经选修过的。趁着期末考之前,玲奈希望可以找我做最後的复习。 出门前往大学前,我面对镜子整整打理了一个小时之久。由於惨不忍睹,我从来没在镜子前停留过这麽长一段时间,为了这项困难的作业,我理所当然的翘掉当天的课。打理了一个钟头後,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何最後会把头发梳成整齐油亮的三七分。 整顿着紧张的情绪同时,我已经走到了学校餐厅门口。跟北市东路的情景b起来,这里在白天时的喧嚣有过之无不及。明明除了傍晚开卖的红豆饼摊之外餐厅里没有任何出se的餐点,但只要餐厅仍在营业时间,这个地方无时无刻就聚满了学生。我的视线穿越了玻璃门,很快的就找到了那闪耀的身影。 「芥川船长-!哈哈!你好酷喔!」 「恰罗哈。」 「恰罗哈!你真的很有趣耶!要喝什麽吗?」 「嗳,芥川船长,不好意思喔,今天还请你特地来陪我念书。我平常忙打工,很多课都没办法和同班的人排在一起上,这一科文学史也是。可是我想芥川船长一定对文学很拿手吧?看你改编白鲸记的剧本就知道了!今天要麻烦你罗!我请你喝饮料!」 「噗哧!你才不要毕恭毕敬啦!你的中文好奇怪喔,还是你讲话真的都是这样?」 高贵如天使玲奈,看样子也怀有一般大学生的课业烦恼。此时的我首先要做的事是先降低她在我心中高不可攀的地位,我们才有办法进行正常的对话。 在如此耀眼动人的玲奈面前,这个座位上的男人更加显得丑陋悲哀。玲奈手中的文学史笔记,出自这个将文学名着改编成下流舞台剧的龌龊男人,这个亵渎文学的男人理当与他下流的剧本一起被焚烧坑埋,而玲奈此时正逐字细读此男人为文学史而做的笔记,那模样简直就像为了赦免全人类的罪而被钉上十字架的耶稣般神圣。 「哇……好bang的笔记喔!我期末考得救了!」 「噗!什麽意思呀?反正今天真的要让我请客啦,就算不是谢谢你陪我读书,也要当作是谢谢你肯接受我这麽突然的请求当我的朋友!当我是朋友就让我请!」 「是的船长!」 我极度不擅於喝咖啡。酒jg与咖啡对我而言都是折磨味觉的yet,偶尔在人前点黑咖啡也只是试图营造成熟男人的形象,实际上每当 我认为崇拜玲奈的意志力可以战胜生理上的排斥,数度试着让嘴接近这杯属於大人的苦涩yet,但我还是抑止不住因咖啡香而急速逆流的胃酸,最後还是选择了放弃,决定全神专注於和玲奈的对话---- 「x……慾?」 玲奈张着大眼静静的看着我滔滔不绝高谈阔论,若继续把yjg挂在嘴边,奇蹟般和玲奈建立的交情或许将会毁於一旦,但压抑在心里那庞大份量的文字一旦被释放出来就再也无法制住自己的嘴。自从挚友宅爆自毁前程坠入情网後,我就失去了唯一可以抒发想法的知己,而当我口若悬河时,已经将眼前的玲奈设想成另一个能够理解我的对象,完全没有顾虑到这是我和她第一次坐下来交谈,也没有考虑到要他人理解我的脑袋是何等麻烦的一件事。 「我觉得……你的想法很有趣!」 「我……我…………抱歉!我太狂妄了!本来只是要分享写剧本的心得,结果尽是在讲一堆大话!不好意思……可以把刚刚为止的事情当作是一场没营养的梦,从头开始我们的对话吗?」 玲奈拿起手上的课本遮住晕红的脸,以开朗的笑声掩饰难为情。 於是,单纯的崇拜似乎也转变成另一种特殊的感情。 「芥川船长,明天有课吗?」 「咦?真的吗?我也有修那堂耶!」 「那不然,我们一起约时间去上课好吗?那堂课我找不到认识的人跟我一起修,你方便的话我们可以互相照应一下!嘻嘻!」 「太好了!」 一个人走往停车场的路上,我细细咀嚼今晚留下的美好回忆,夜幕下的校园里四处都能看见卿卿我我的情侣,我心想,随他们卿卿我我去吧,到头来他们终会觉醒到,自己沉醉的恋情是宛如嗑药产生的迷幻般虚无,只有小珍和我这般真正在jg神层次上擦出火花的,才是真实永恒的柏拉图之恋。 ……莫非si期真的到了?我完全忘了自己正走在毫不合理的幸福当中,有可能还是人生的最後一段路。当我沉浸在今晚的喜悦正飘飘然时,毁灭x的结局才悄然在我身上降临。 我不想si! 这几个人毫不出声,默默引着我移动脚步,我识相的保持沉默配合他们,深怕一个不慎叫出声音,後方这只手就会一把捏碎我的颈椎。我无法料想之後的发展,但至少应该不至於赔上x命。或许上天决定让我继续活下去,但为了平衡我生命中不幸的平均值,才会在这时送上一个更甚以往的厄运给我。我在神秘人的包围下被带往谜样的去处,这趟黑暗中的路程彷如隔世般漫长。 一个像是带头的声音示意众人停下脚步,不是我多疑,这个人的声音实在耳熟到不行。 身後的巨掌从我的脖子上松开,套在 「很欢乐嘛!你那自傲的原则到哪里去啦?」 我环顾四周,不出所料果然是这一帮人,卑鄙无耻的七头鬣狗。他们像是在审问叛徒般包围着我,个个把手交叉在x前露出厉鬼般的表情。此情此景似乎在不久前也发生过,那晚发生的事情由於太过惊悚,我曾经藉由长时间的冥想来强制让那件事从脑中ch0u离,并制造虚拟的记忆填补那寒风彻骨的恐怖夜晚。而现在,当阿伟那张两个月来我尽可能避开的面孔出现在我眼前时,一切恐怖的记忆又再度苏醒过来。 「疥疮!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知道我为了帮你那出戏做道具牺牲掉几场联谊吗?然後你竟然享尽了所有好处!靠你在这出戏赢得的威名把马子!王八蛋!」 「喂!焦啊!话不要乱讲,我几时拿自己的名声去把马子过了?」 该si。千交代万交代阿基别把那一天的事让这一帮人知道,信任他的我真是愚蠢到家。 「杰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那只是……等一下,你说什麽?」 「不好意思啊……疥疮,也不是我们刻意要偷看啦……只是我和小亮太刚才三番两次经过餐厅都故意从你们的座位前面走过,你还是兴高采烈的顾着跟正妹说话,完全没发现到我们两个的存在,就证明你当时眼中除了那nv的之外放不下任何人了吧?唉……好寂寞啊……竟然被朋友无视到这种地步……」 「好……我跟你们这些度量狭小的浑蛋解释清楚总可以了吧?她是前阵子来看我们公演的观众,我们偶然在路上遇到,她主动提出要和我当朋友,刚才在餐厅是受她所托去讨论功课,我们相敬如宾的随便聊了一下,就只是这样而已。」 「疥疮,你听好,我们已经受够你自命清高的格调了,你的那堆理论根本就狗p不通,在我看来,你根本只是自以为唾弃青春却又无法成长的幼稚小鬼!」 我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字句,实际上我确实除了表达满腹的不满之外,从来没有做过一件成熟有意义的事。 「等一下,就跟你说……」 我不明究理的就被迫做出选择,但以他们蛮横的做法而言,选择能有三条之多或许是值得庆幸的。 「第一条路!」 「打倒战神叶老!这项挑战并不是没有成功的先例,你成功的机率当然也不会是零!」 「请告诉我其他的选项……」 阿伟的内外k不知在什麽时候已经脱到了膝盖以下,下半身大剌剌0露在公众场所左摇右晃。这个白痴在经过那件事之後已经抛弃身为人类的羞耻心了吗?重点是这并非经历一次就能克服的心理障碍,况且上次那可怕的东西仅仅是甩在我的嘴唇上,跟实际把它含下去还是有决定x的差别。我的脑袋一阵晕眩,这个选项毫无考虑的必要。 「杰哥……告诉我第三个选择是什麽。」 也许是我多心了也不一定,杰哥的语气b刚才来得强y许多,似乎一开始就要强迫我做出这个选择。 「办不到!凭什麽我得要改变坚持到今天的作风不可?而且我说过了,今天跟我在餐厅见面的nv生是刚认识不久的朋友!我们不会发展成恋ai关系!」 「太乱来了吧!我就是为了要照我的原则过自己的生活才退出你们联谊的团队,事到如今你还想要g预我的作风是什麽意思?」 我的思绪变得极为混乱,这些日子以来,屏弃堕落的享乐态度,追求积极上进的生活方式的人应该是我才对不是吗?为何我的立场瞬间像是被扭转过来一样? 柯柔雯是nv金刚柯博文的名字,虽然身为朋友,但听到这个极为不贴切的名字时我还是必须在心中再三确认。 「这麽一来,下学期开始她如影随形的最好朋友就会离开她的身边了,你知道我指的她是谁吧?」 「你打算怎麽办?」 「哼!继续避不见面就对了?这是你们拾回过去友谊的最好机会,柯柔雯应该也是希望你可以代替她的位置吧?」 「随便你!但是你不可能完全无视落单的她对吧?即使这样你还是什麽都办不到对吧?那就别再把时间跟jg力浪费在这上面了!去把握你宝贵的青春!小亮太跟沙威玛都说那个陪你胡说八道的正妹真的不是盖的正,天底下要找到长得可ai又能理解你那颗畸形脑袋的人,除此之外应该不会再有别的机会了吧?勇敢去追求她吧!当然啦!你如果b较想要含阿伟的下面我也不会阻止你。」 虽然事情发展强人所难,但我却对杰哥怀起了莫名的感恩之情。我环视四周,这些家伙每个都以坚定的眼神注视着我,像是要撑住我若有似无的决心般。即使我明白小亮太这时候脑子里其实什麽都没在想,我的思绪仍然因他们而回归冷静做出了决断。 做了一堆毫无重点的梦之後,第二天到来。 坐在教室里的我整个上午都无心听课。口头上虽然做了那样的决定,但对於如何把与小珍之间的话题昇华成男人与nv人之间的甜言蜜语还是毫无头绪,如果胶着於此,或许会连昨天那样的对话都无法展开。心烦意乱的我把各种可以用上的话题写满笔记本。谈恋ai若能像剧本一样顺利进行就好了。 我的内心挣扎到想冲上教室讲台一鼓作气将赌神头撞进黑板里,与其把一堆似是而非的情话记在笔记本上,在全身上下抄满经文或许对此时需要安定思绪的我b较有帮助。时间继续流动,移动了几次教室之後,今天的课只剩下午三点的皮影戏概论。 小珍在我之前来到了图书馆,坐在门口的长椅上闪着明亮的眼眸,长发身影与她身後的图书馆形成一幅优雅的画面。她发现到走近的我,展开了笑容。 「谢谢。好,快迟到了,我们走吧。」 「嗯,我下了一些决心,要稍微改变形象,所以不会再说那个了。」 我们谈论着皮影戏并往教室走去,关於皮影戏的知识当然是前一晚临时恶补的。小珍对我赞叹「不愧是懂戏剧的人---」,提议下次可以把《白j记》也做成皮影戏,我以不想玷w传统艺术为由否决她的建议。 像在相声般,我和小珍一搭一唱的并肩前进,然而我注意到了迎面走来的矮小身影,即使距离让那身形显得更加渺小,我还是立刻认了出来,那是她。 为了避开眼神上的交会,就算心不在焉,也要把专注力全部放在和小珍之间的对话。小珍当然不知道此时的我在想什麽,依然开朗的天马行空畅谈着。或许我稍微明白了杰哥的用意,现在的我,改变不了过去,就得要积极迎向崭新的未来。和小珍相处的我不是很快乐吗?和小珍这样聪明可ai的nvx共谱恋曲是我进到大学校园的终极目标不是吗?那为何,为何我还是无法将视线从过去的伤痛中移开? 在与她擦身之际,我大概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反sx的撇过头转向她。只是在那与我交会的,是与最後和她对话时相同的,那无b冷漠的一双眼。 好想s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