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婠婠的精神不好,整个人都是病怏怏的,别说饭了,就是药也不大愿意吃。
自前太子被废之后,不过是两叁日的功夫,她整个人就瘦了一圈,本就精致的下巴更加尖尖了起来,看上去犹如一盏易碎的脆弱琉璃。
晏珽宗到的时候,君婠只穿了件素白绣着织锦暗纹的中衣,长长墨发只用一根细细的红绸束了一缕在脑后,她依旧是素颜,不加丁点修饰,看起来格外虚弱。
晏珽宗的心也疼地抽了一下。
不过他一点都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
权势与美人,任何男人都逃不过这样的诱惑。权势他如今已然有了,美人也必须是他的。
君婠正伏在案前提笔写信,单薄的脊背即便在病中也依然挺得直直的,看上去还是那个高不可攀的皇家贵女。
侍婢秀梨端了碗甜粥苦苦规劝:“殿下,您多少用点东西吧,自从大殿下出事您就再没吃过一口东西,您的身子怎么受得住啊……”
晏珽宗提步走进她寝宫内,站在她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爱怜地抚了抚她的发。
婠婠提着笔的手顿了顿,她放下了笔回眸望向他,眼神中满是怨怼。
这样的眼神无疑刺痛了他。
他偏头微微避开了她充满了质问的眼睛,拿起了她桌上还未写完的那张纸。
这居然是一封写给陶霖知的信。
晏珽宗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周身萦绕着一股浓重的阴冷之气。
皇帝下了那样的命令不准任何人为废太子求情,就连皇后都被他吓住了,这几天一个字也不敢说,只是和君婠一样郁郁寡欢地卧在她的椒房殿里。
河西虽然地处偏远,但其实也算是个富庶、物产丰盈之郡,废太子——如今皇帝到底给他留了个凉国公的名号、到了那儿倒也不算太清苦,但耐不住一路上几千里的舟车劳顿,加之底下的奴才们也是拜高踩低见风使舵的货,凉国公那样的体格,常年养尊处优惯了的,何时受过这样的磋磨?
尤其还有个晏珽宗在背后不知是否会故意给他使绊子,说不准能找人无声无息地在路上就了结了他的性命……
婠婠越想越心惊肉跳的,便强撑着病体起身写了封信想要交给陶霖知,自己从私房里掏出了些金银一并交给他,希望他能找人帮凉国公一路上打点着,至少让他一路平安地到河西。
其实很多年前她也是这样对他的,怕他住在那偏僻宫殿里受下人们的气,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总要替他去打赏那些奴才们。
晏珽宗冷笑:“婠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又善良。”
婠婠咬牙:“滚,滚出本宫的荣寿殿,本宫——”
她深吸一口气,把眼泪逼了回去,“不想再看见你!”
下一秒豆大的泪珠就滚落了下来。
她用袖子胡乱擦了一把,为自己身为帝姬的失态而感到羞耻。
好像十分心疼她一般,晏珽宗伸手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可说出的话却让她不寒而栗:
“你觉得那个草包货真能给你的哥哥一路打点好不让他受罪么?我却觉得,帝姬殿下若是来求一求如今权倾朝野、只手遮天的摄政王,或许事情还有一线转机……”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听见,“殿下觉得,我若是真的找人在路上了结了凉国公、亦或是让他积劳成疾,刚到河西没多久就病死,对我来说会有多容易?”
“凉国公被陛下训斥之后整日忧思不断,郁郁而终,这个理由似乎很容易被人信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