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缘(1 / 1)

王琅回到京城已经是冬日里。刚一入京兆府便赶忙从王家宅子里递了入宫的牌子,叫人伺候着沐浴了,才换了一身衣裳便听着宫里人来接他进宫去。 “瑶娘……”只是见着女帝便爱哭的毛病还全没消下去,才退了左右便爬上了女帝的矮榻,埋在她盖腿的皮裘里撒娇。 “朱州青州的别驾都买了凶要杀我……我、我还是跟在秦人商队里才回来的……瑶娘,我怕……”他挽起袖子来,露出上头还没好全的几道伤痕。 明明就是信不过朝里御史才派了他去的。 王琅揪着皮裘轻嗅,果然没有熏香味。他记得她以前是极爱香的,春喜梨花茉莉,夏要茶叶,秋日海棠,冬里梅香柑橘,香囊里总是些外头铺子买不着的好味道,配了少女盈盈的艳色和相得益彰的华服,总是随随便便就能拽了人视线去。 他本想抱怨,忽而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道:“是我自己答应的。” “你就算哄我,那么多好话不重样的,也不是真的喜欢我。”王琅一时间有些难过,莫名的酸涩混着愠怒在胸腔里胀满了,总想着找一个出口,“你现在都不用香了。” “不用香,不吃饭,也不做新衣裳……”王琅还没说完似的,“对外头说着是先帝丧期,可我又不傻的。” “我实在是没那心思,中年丧子的孤家寡人,看着是不是有些太憔悴了?”她倒还能笑出来,“其实该上些脂粉遮盖些许的。用茉莉粉好还是玉兰粉好?” “嗯,你是难过。”皇帝毫不惊奇,声音淡淡的,“王氏本家你的族妹们实在不堪用,我看了,那几个袭爵的也不如你好,看来你还需帮我几年。”眼见着怀里人又扁了嘴,她才换了一副轻快口吻,“这样不是更好么,总是来得实在些。” “是啊,只能好好办差求陛下赏了。”他深吸一口气,忍下喉头那点酸意,顺着人意思换上一副笑面,“弹劾的证据臣都带来了,只等着陛下发落。”话虽如此,眼睛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垂下去,睫毛扑闪几下,不敢多看眼前的心上人。 “都妥当了,贵君的吉服朝服都叫尚服局备下了,另外的八品朝服已放在偏殿里了。”银朱见着内殿气氛尚好,还打趣了一句,“王公子从前穿惯了紫金的三品朝服,八品的可是有些寒酸了。” 开国以来二十岁就做到从一品的也不过冯文忠公一个,还沾了太子侧君的身份封的虚衔。 “我记得你有五品的朝服,就不替你备了。”皇帝见他一下没反应过来,只轻声搂着人玩笑,“省得你出了后宫还要花内帑的钱。” “不都是一样的?还是你惦记那三品的位置?” “要纳什么,眼前不就有现成的?”皇帝调笑道,顺手捏了捏王琅的脸。 原本养在内宫里还很有些软肉,这一趟担惊受怕的,竟是瘦出了下颌棱角。 女帝动了动身子,皮裘底下的手顺着自己裙裾而下,拂过少年人裹在罗袜里的纤瘦胫骨,一路摸到了脚踝处。 略微收力,便能听着身下少年的轻哼声。 “陛下想怎么侍奉呢……”他到底是先帝后宫里被调教过的,很晓得怎么摆弄面容,做出一副媚眼如丝的神情来,还故意轻轻喘息了一声,脚踝在女帝手心里摩挲过去。 “要了你?”女帝故意捏了一把少年人的足弓,手指只在脚心打转,立时便激得少年人缩起身子咯咯只笑,“瑶娘别……好痒,别……”他两条腿交替着摆来摆去,脚趾缩紧了,哪还顾得上什么体面心计,只在心上人手里挣扎罢了。 “要……”他被弄得脸上通红,眼泪在眶里打转,“要……” “瑶娘,你亲我一下好不好……”他轻声求告起来,只将脸埋进皇帝胸口,“我想给你尝……” “尝身子?”皇帝笑,“既是说要给我尝,还包这么严实?” 王琅宫中侍奉先帝两年余,哪有不明白的,一下便红了脸,偏过头去支支吾吾起来:“要……衣裳都要去了么……” “不是……我……”少年人喉结滚动了几下,仰着颈子,眼睛一闭,自己下了矮榻,在皇帝眼前站直了身子。 “看着我,阿琅,看着我的眼睛。”女帝放柔了声音,“只是给我看,殿内没有旁人了。” 深青色的衣摆底下,些微透出里头青黑的衬袍。 殿中地龙烧得暖,倒不担心他过了寒气。皇帝斜倚着身子,抓了个迎枕,撑着头看他动作。 他是一双文人的手,虽还有些少年的稚嫩,留下了几分软糯的肉感,到底也已显出几分骨节分明的俊雅来。 外衣落下,王琅里头原来还穿了两层衬袍,一层皮袄。 “瑶娘……别看……别看我……” 王琅越发不敢看到眼前人的脸,闭上眼睛,一下便将皮袄剐下了身子。 只是这茶碗放回榻桌上那一声响还是不防惊了王琅一下。他一睁眼见着心上人饶有兴味的神色已然是泫然欲泣了,“你……你……你就拿我取乐!” 皇帝脸色略暗了一瞬,轻轻皱眉又松开,“朕放你回家去?” “那你要什么呢?”她这才拉起一个玩味的笑来。 “嗯,那要怎么办呢?” 事已至此,王琅心头反而松快了些许,手上自如地伸向了旋子系带,先拉开左边耳结,解开绞拧的裙带,又拉开右边耳结,裙带散开,围着的旋子也自然便落了下去。 眼见着只剩下最后一层了,王琅的手指先是落在了中衣系带上,犹豫了片刻还是藏去了衣摆底下,轻轻抽开了中绔腰带,落下腿上遮掩。 他早趁这时解了裈,一时间腿上衣物尽数落下,少年尚显纤细光洁的双腿在殿中一览无余。 那中衣下摆轻飘,将将好盖住了王琅前后的春光。 少年纤细修长的身躯终于光裸着落在了心上人眼中。胸前两粒红珠挺立着,身上毛发都去干净了,腿间还挂着略有些发紫的肉茎。那里才感觉到心上人的眼光飘了过来,便颤颤巍巍地抬起了头。他一时羞赧,情不自禁捂住了腿心,不想让皇帝见着他这下流样子。 少年人抬起膝头,跨过了堆迭的外衣,站到了皇帝榻前。 他强忍着将要流下的泪水,对心上人背过了身子。 底下是铺得整整齐齐的温暖毛皮,少年人雪白的身躯就这么落在上头,还有几分茫然,看着更生怜爱。 “不过是给我看看,殿中没有旁人的。”皇帝柔声笑道,“好阿琅,才说了要给我尝的呢?”她的指尖落在胸前,指腹上螺纹清晰,蹭过一边的红珠,那里便登时立起,硬硬地挺直了感触她的逗弄。 “嗯。”她缓着神色微笑,双唇落在王琅唇上,没受丁点儿抵抗便侵入了进去,在少年人口齿间攻城掠地。 自然腿间如意也早顾不得遮掩,已然是直直立着去探身上人的肚腹了。 已有些清液渗了出来,顺着皇帝的手掌落回丸袋。 “你不是说今日要侍奉我?就是这么侍奉么?”女帝笑,“嗯?” “这不是都清理干净了?”皇帝调笑道,指尖飘忽着拂过少年人的腰腹,激起他腰间波浪似的摇动,“上回还说想做我的贵君呢……”她安抚似的在王琅颊上落下轻吻,“乖。” 少年人的手轻轻拨开女帝冬日里层层迭迭的袍服,钻进她裙底去。才解开了中绔小衣,只留着腰间裙摆轻轻盖在后背上。 “呼……”皇帝轻轻舒出一口气,抚上王琅的后脑。他到底是先帝后宫里被调教好的,动作控制得将将好,不至于太过无趣,却 只有这般,见不到身下人的脸时才能坦然接受如此侍奉。 可是如今再也没有先生了,他就死在这栖梧宫的寝殿里,死前还说着想看看。 她想起最后那带着温热抚过脸颊的指尖。 王琅在底下忽而压了压舌尖,女帝才终于落下隔了数月的一滴泪来,沉入了厚实的迎枕里。 “不过是想到了些旁的罢了……”皇帝敛去戚容,伸手去抚王琅的发髻,“阿琅哪会不好呢……” 他鼻尖嗅到淡淡的女子香气,一时意动,抽了手指,竟是在女帝裙下吮吸起自己指尖来。吮得够了,他才又凑上头去,舌尖伸入方才蜜壶,想让她快些松泛。 王琅生怕女帝哪里不舒服,只将从前宫中调教的那一套都使了出来。女子大多喜欢被如此侍奉,纵然他不是女帝心里念着的皇后,到底还是想讨她几分好处,听她叫了自己名字,只有更卖力的,管着在底下一时舔吮揉弄,一丝不敢错了去。 “阿琅……”女帝脚上感到他那硬得发热的肉茎,一时轻笑起来,只伸长了脚去,一下踩在王琅脐下揉捏,也不管少年的阳物尚还嫩着,只以脚趾挑逗那蕈头冠沟,脚心便整好踩实了,粗鲁地蹂躏起他肉茎来,“再往前些……” 不过不论是舌还是腰显然都因为这几声“阿琅”往前挺了几分,腰下更是由着女帝以足蹂躏,三分踩压五分挤弄七分撸夹,两只脚合在那翘挺的如意上,激得王琅越发卖力,仰直了颈子在她腿间大口喘息起来,连手上都转为掐着女子的腰,借着腰上挺动的巧劲吮吸蜜壶。 竟是王琅丢了。 冬至本是新帝万寿节,本是要接受百官朝贺的,只这下又要祭天,便索性取消了朝贺一节,只叫百官跟着祭天去。 一通仪程毕了,已然是午后时候,皇帝同宗室百官才离了祭天坛,往底下斋宫赐饭食去。 “当真?”皇帝皱着眉头,她向来不信这些东西,听来只觉得是底下人附会祥瑞,再来就是要进些谄媚之词,作一番国泰民安歌舞升平的盛世藻饰,无聊得很。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整了整身上祭服,只带了银朱贝紫两个往殿外去。 怎么还是真的。 这司天台还不是祭天坛所在的地方,反倒是在金乌城之南,祭天坛之北,是一座观测天象用的高台。台顶有承露盘浑天仪星宿图之类的观天器,中间有从前凌虚道人用过的丹房,占卜的卦室,清修用的禅房之类。 待上了车舆,皇帝还觉十分怪异,叫了银朱贝紫分别去叫了燕王及长公主往前来,跟着皇帝的銮驾一同去,只留着宗室百官在司天台下等候。 “司天监因为事涉宋常侍,许多小侍都被处理了,按理正是避风头的时候,应当不至于才是。”燕王低声道,“臣看……可能是巧合。” “陛下,虽是神迹,臣请远随身后保护陛下和两位殿下的安全。” 女帝沉吟了片刻才朗声道:“只丰实一人未免不适宜,便再添朕左右亲卫长秋令同丰实一道上台来吧,金吾卫只立在第一层便是,不必上台来了。” 一百零八级台阶攀上去,长公主这向来体弱的自不必提,连皇帝同赵殷这行伍出来的也很有些疲态,在顶上露台帐外歇了一会儿才迈着步子进去。 赵殷知情识趣,同法兰切斯卡一道候在帐外,只送了兄妹三人进去台顶。还没走进,便听着里头清亮的一道声线;“贫道先恭贺陛下登基。” 凌虚道人。 “大人可看出什么?”法兰切斯卡这几年一直同女帝在漠北,以中帐亲卫身份出入的,赵殷同他也算熟识,知道眼前这个也不是常人,“陛下可有危险?” 原来是他敲的。赵殷这才反应过来。他一直纳罕分明那日太子同他一同出帐,两人还有说笑,哪来的余裕从背后给他一闷棍,原来是早指了这个西人从背后袭击的。 “我没事……陛下顾及梁国公府,是陛下的恩典。”上,一身黑纱道装,两边还真随了两只红顶仙鹤。 女帝同燕王两个习惯性地便摸去了腰间,才想起来为了穿朝服,腰上根本没佩剑。 “既是来恭贺,总是带了什么贺礼才是。”燕王笑道,往前一步将长公主护在身后,“道长若只是来道一声贺,实在是已经带到了。” “殿下何必如此防备?贫道既说是来道贺,自然也只是来道贺。贺礼虽不曾有,却可为三位贵人解惑。”道人仍旧是笑,还顺手抚摸起身边仙鹤的颈子来,“三位可有想问贫道的?”她微微弯起眼睛,轻轻瞟过眼前三人。 里头说话声音一下停了。外头两人本能警觉起来,便往纱帐边靠近了些。 “缘分天定,陛下不强求,本是正道。只是缘分多寡,早有前因。”凌虚道人一挥拂尘,换了个静立的姿势朗声道:“帐外的友人且进来吧。” 赵殷正想拦着法兰切斯卡就听着他来了这么一句,一时间怔在当场。 “啧。”法兰切斯卡往女帝身边去了半步,浅蓝的眼珠盯住了眼前这个风姿俊逸的道人,“饶舌。你们人总是爱故弄玄虚。” 这回轮到燕王皱眉了。他惯来是一副笑面,平日里不笑也带三分笑意。骤然冷了脸色,才显出几分先帝似的威仪来。 “朕与道长缘分不过三度,还请道长解惑,这异质从何而来。” “妖言惑君。”燕王难得如此动怒,若不是皇帝拉着怕是已经要动粗了,“凭你是什么人从这司天台落下去也是一般的粉身碎骨。” “要不是她说什么双生子必去其一爹爹也不会死!” 燕王这才静下来,让两个妹妹放了手:“你怎么会没说过?冬至日下小侍来报说双生子克父妨母须去其一,若不是为了拦着先帝,爹爹怎会在栖梧宫外长跪不起……连年关都没熬过便去了……” “善哉……”凌虚道人呼一声道号,“贫道的确说过克父妨母之言,此为陛下与公主命格,须知天降星宿自须有其劫难。却并未说过送一出宫可解此灾。此灾无解,亦不可解。想来是红尘众生,贪嗔痴恨者多,作孽而已。” “悠悠三十载已过,王爷所疑之人也大多离世,何必再执着于前尘旧怨?如今尘埃落定,先帝同先君后都已长眠,王爷也该放下了。” “哎哎哎!”法兰切斯卡也顾不得去护着皇帝了,“景渡顼我跟你说这一刀下去她死不了啊!她已经不是人了!” “呃……怎么说……可能就是你们说的得道飞升吧……应该是人的,就是身上没有人味儿了已经……” “然也。”道人一步也不曾退后,仍旧是清风朗月的笑,连身边的仙鹤也照旧伸长脖子给她抚摸,“此丹丸昔日只得了三粒,乃是取西方渊海深处所居鲛人之尾所制,此鲛人非南海之鲛对月可以流珠,此鲛人长生不死,容颜不衰,一如这位大人。”她手上轻轻一指,正是法兰切斯卡的方向。 “正是。此丹确能使服用之人长生不老,只可惜天下万事万物皆是有舍才有得,三位既然换此神迹,自然也需舍去些福缘。” “有什么不能听的,说。”皇帝掰开妖精的手腕,“吃都吃了,还能吐出来不成?” 当啷一声,竟然是赵殷手里的剑掉落在地面上。 “陛下福泽深厚,服药之前和光公主已与您结缘,经此药夺福后也顺利降世,正是您与公主的缘分未尽。陛下尔后再无子息福缘,才皆为丹药缘故。” 原来如此。 “对男子也一样么?”燕王手里短刃又向前几分,却仿若刺入空气,并无一滴血液流下。 “……那不是很好么。”长公主的声音清清灵灵的,混着高台上朔风的凛冽,“尽享男子之颜色而不必有受孕之忧,不是很好么?皇室绝嗣,不过天命,本也与我们无干。阿姐,贵君绝色,现下也可放心吃下去了。” “此丹是夺子嗣福缘而换长生,若有一日还于子息,自然也便破了。这位大人想必十分清楚。” “原来如此。三度结缘,便是为了推上一个永生不死的皇帝么?” 道人话音才落,一阵狂风扫过,再睁眼时竟已无人在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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