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以日代月,守丧满二十七日便正式登基。 左不过人都死了,面上又是沾着冯太师的光,不必多行一次仪,是以宗正寺也没再拦着。便是前朝士族也为着新帝独召崔氏长公子入宫为君没闹腾起来——连士族之首的崔氏同名门王谢两家都不说话,旁的自然也翻不起浪来。 一个是德耀千秋,一个是仁着万世。 “真是好谥号……”王琅轻声叹道,“真好啊……” 念着,也不过就是从她自己私库里给他些膳食衣衫的贴补,明面上连侍从都只能带陪嫁的这一个。只比之那发配去守陵的好些罢了。 难怪先皇笑他“等太子功成了,迷魂汤也就散了”。先皇到底是先皇,什么都看明白了,只是把人往死路上逼。 不得清净。 新帝似乎根本不在意登基前那点不愉快,反倒说着耽误崔氏公子许多年华,加之国丧期间不得行礼,将聘礼按先帝封谢贵君时的足足多添了一倍算作赏赐,又是加封了崔氏族长为承恩侯,将外头的面子下足了,显出对士族之首的重视来。 “陛下就这么弃了崔贵君……”清玄观厢房里,却是新帝在陪着从前的令少君。 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要想俏,一身孝。这么个十八九的少年郎君,脸上犹带些日间劳作的憔悴同齐哀时候的泪痕,一身细嫩白皙的皮肉裹在乌青角带同素色麻纱里,格外是几分新雪落凡尘,东栏定仙材似的含羞带怯,俏丽得紧。 至于那点子闺怨,新帝不提,他也不敢提了来。只怕败了兴,那便真是再无起复了。 家中那些族妹从弟全是扶不起来的,几个哥哥姐姐也不过坐吃山空,竟还要来信让他去同新帝叙旧,好拉拔一下族中兄弟姊妹,免得被崔、谢两家压得抬不起头。 “臣侍从前便听宫里哥哥们说,那崔氏的长公子乃是绝色,自然是怕陛下见了他便觉臣侍蒲柳,没甚用处了,陛下还拿臣侍玩笑。” 道观清苦,自然灯火也不若宫中多。此时隔着纱帐入内来,倒隐隐约约不怎么看得真切,这软膏便就糊了王琅大半张脸。 这几下躲闪腾挪之间,已是满脸都被糊上软膏了。 她面上挂着笑,双颊鼓起,眼波流转,分明不施粉黛,却仍旧显得婉转多情。吉服约莫是早换下了,连带着头上簪钗冠都没得妆点,一身素色便服,全不像是今日迎了一个绝色贵君入宫的样子。 “……好,有什么不好的。”少年似乎是一下松了劲,乖乖躺好了,让皇帝给他下巴上涂软膏。 倒是自先帝丧后没再用过了。从前先帝还宠爱他的时候,凡什么新奇小玩意儿都赐一份,只是教他打发时间。如今让新帝带着这从前见惯的来,反另激起一阵滋味来。 “阿琅的须发生得好。”皇帝轻声笑,“老了必然也好看的。” “好啊,朕放过你就是。”皇帝也就坡下了,放了东西便要走。 也不知怎么就将这宫侍争宠的招数学了十足十。 少年人微微瞠目。 “哪能一样呢,不一样的。”皇帝一面儿地以软帕浸软了他胡髭鬓角,又另拿小银篦子梳理顺了,一下一下,轻轻刮蹭在少年人下颌上,“其实是不一样的。” 崔氏再不得宠爱,却也是正经宫侍。 “只要陛下心里想着是一般,便是一样的。”王琅笑道,“因 少年人有一双含情似水的桃花眼,微微笑起来的时候别是情深意重的样子。 逢场作戏罢了,只不知道各自带了几分真几分假。 冰凉的刮刀落在下颌上,激得人一颤。 时人为着女皇喜好,男子崇尚面部白净无尘,更有甚者还编了一部《品玉》的册子,详细点写了各处男子风貌,将男子按照姿容仪态才学性情等名目分了九等,后头更有跟风者详载了开国以来有名有姓的美男子共计百叁六人,立传着述,赞其容貌,颂其德行,附以画像,起作《玉鉴》,算作这《品玉》的下卷详例。两册捆绑,一时风行民间,倒成了许多人家教养男子的典籍。 是以先帝大丧,侍君们丧期均不许净面,以表哀痛不已,无心矫饰姿容之意,王琅自然也在其列。这面上髭须两月未修,已是凌乱得很了。 “我都没见先生修过面。”新帝冷不丁轻声道,“他嫁来我后院十五年余,侍奉二十二载,我连他何时修面都不知道……” 就当作臣侍是昭惠皇后。 世间哪有男子能接受妻君温存时分还念着别的男人的。 女帝的手法并不熟练,每刮一下便要停下来看上些时候才下一刀去,倒像是怕伤了王琅似的。 她早先来便是悄无声息,连个随侍也无,倒像是径直便从金乌城东北门出来到了这清玄观里似的。厢房门开得突然,王琅还以为是什么不法之徒夜闯禁内。 间壁是从前的柳少使,较他年长好几岁,还是谢贵君手底下提拔起来的,从来二人便不对付,暗地里使了好些绊子,要是叫他晓得了还不要用此事拿捏的。 “论他是谁呢,”女帝冷嗤一声,“你怕来日里被说闲话不成?再说,这髭须都被朕去干净了,明日齐哀时都要得见的,到时你怎么说?” 怎么先头便脑子一热任她施为了呢。 “还不是舍不得陛下……您丢了臣侍,同丢个什么花瓶子茶叶末子也差不多,早说了来看看臣侍,几个月了才来这么一回,一来先夺了臣侍的贞节,再说就是要赶了去监工。” 不敢多留一刻。 王琅哪听不出她在揶揄,可此时又不敢惹恼她,只有佯作耍小性儿似的,偏着头道:“同这里还不是一般。” “哪一样了,宓秀宫里,便能时时得见,省得我只能见那崔氏,没得心烦。”毛巾在脸上胡乱擦来擦去,带得王琅的鼻头也被推得左右摆动。 王琅心头一阵发凉,面上却只凭着感觉阻住心上人的手,“别……透不过气了瑶娘……” “怎么又不乐意了?”女帝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眼下卧蚕,落在眼角处。 她真是,惯会用这情场招数。 “那这是什么?”她轻轻挪动指尖,便沾了一滴水,“早间要齐哀,晚上还这么流泪,怕眼睛要熬坏了。”水珠细细小小的,在指腹上微微一颤便滑落了下去。 女帝微微愣了愣。 才十八九啊…… 初登大宝的皇帝轻轻在少年人发鬓落下一吻,“王郎,我给不了你名分,便只能这般补偿你。再说,旁的人我也信不过。我久不在京中,叁省六部哪有什么人是我真正能用的呢,你就当作帮帮我,好不好?” “好。” 衣角从身前缓缓缠上来。身上天子是一身的软罗衣裳,磨在他的粗布素服上格外是刺耳的声响。 女子的指尖倏然滑入衣襟,带来几丝凉意。“别……瑶娘……别……”王琅急急去握她的腕子,一时间碰到了皇帝手上的颇黎镯子。 “我身子破……”少年人眼睛一垂,竟又是泪盈于睫了,“配不上你了……” 他身形将将有了些成年男子的样子,这般缩在新帝怀里并不相称,总是显得皇帝纤瘦得厉害。 “那也是为了我呀……我哪会嫌弃你呢。”皇帝此刻又展现出她那惯擅的温和来,轻声细语,眉眼含情,调上几分上位的怜悯,几分轻盈的宽和,再加上一点点甚至可能并不存在的爱。 先帝说迷魂汤会散,却忘了她还能再调,还能再灌。 “嗯。”少年回过手臂环上女子腰肢,“瑶娘……我总是怕……” 最后落在他下腹。 心上人的手指轻轻托起后头垂下的丸袋,掌心的温热顺着那敏感处传去心口,激得王琅不自觉抱紧了女帝。 “都说了不嫌弃你啊……”新帝柔声笑,“你就当做是我想的,好不好?”她侧过下巴轻轻吮吻上少年人的耳垂,一边揉捏起他身前的茱萸来,底下又轻轻包裹撸动,没多时便将这太妃锉磨得泛出了红潮。 “瑶娘……瑶娘……”他无意识地叫起了心上人的名字,身上只顺着她动作顶起腰肢,想让她多抚弄几下,好快些纾解出来。 他一时想起从前给先帝侍寝时的情状来,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不……别……” “便是留了我的痕迹,才好忘了先帝,是也不是?”她轻声劝导起来,“认我做妻君,身子自然也是我的呀。” “可你都不来看我……我、我侍寝的时候总想着,如果是瑶娘……我……”他再压不下喉咙里那点娇声,张着口喘起来,“什么……什么刑罚我都愿意……可你从来都……哈啊……”他的嗓音竟然有几分呜咽起来,“都不肯碰我一下……!” “我都脏了!”他一下声音高了几度,面上落下水痕来,“前后都被要过了你才来……哈啊……”可惜一边落泪一边还忍不住情动,皇帝看来只觉怜爱的,“我拿什么给你……都是你负心!” “你骗我……呜……骗我这么多年,我怎么……我还是……啊……唔别、别挠那里……”她存了几分凌虐心思,轻轻将指甲刮过前头的泉眼,惹得王琅不自觉在她身上掐紧了,“我明知道……每次都想着……想着再也不理你了,就是……哈啊……就是忍不住……” “好阿琅……好阿琅……”女子轻声抚慰道,一面将后头折磨臀肉的手改了抚弄王琅腿根,“都过去了……过去了……”只前头仍旧没停了套弄。 就是要,这会子也没得合适东西啊……女帝视线游移起来,这才见着床尾博古架子上的软毫笔,取了来,顺手将笔尾一带,在先前的玫瑰膏子里取了一大块,才在王琅后庭磨蹭起来。 “别急啊……总要等松快些才好……”女子温声抚慰道,“我都在这了……” “啊……不一样……”他抱着眼前女子,“你还肯要我……不一样……唔……!”笔头用力顶了一下,想是顶到那处软肉了,激得王琅跳了一下,后头也流出清液来。 外头这年纪的公子哥儿都还是春闺好梦的。 只留下一手的湿滑黏腻。 “瑶娘……那天,我不该穿白衣的,是不是?”过了好半晌,王琅才开口说了一句,“如果没有那么一下,我是不是,也能做你的侧君?如果没有那一瞥,是不是,我就是当今的贵君了?” “你……你……负心娘!”他终于没忍住,一下眼泪流得满脸都是,抽抽噎噎的,“你都不哄哄我……还要我去察院……我该怎么去啊!” “我要去。”王琅鼓着脸,倒像是在赌气,“我必要去。” “主子,您、您现在是太妃,怎能同……同新帝有牵扯。”小侍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叫那些子碎嘴的鳏夫知道了不定怎么编排您呢。本家那是糊涂了才要您去巴结着陛下,您自己总该有个计量呀!” 况且,只有这样,才能在她心里留下一席之地。 王琅吸了吸鼻子,自己沾热了毛巾,敷起脸上泪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