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绝对的禁忌?不能接触,不能目视,即便说出去也将遭受灭顶之灾,没有人能够阻止。
贺韫不能、也不敢对外吐露一个字。
“……但他兴许……还是对当时的太子说了。”
这也是贺道元无法理解的地方,既然说出去会害人,他又是太子的心腹忠臣,不该烂在肚子里吗?他就不怕说出去会害了太子吗?
虽然后来太子没事,还平平安安登基,但贺道元不论怎么推算都想不明白当初贺韫为什么要将这件事告知太子。
姜遗光却明白。
贺道元疑惑也是因为他不知山海镜的存在。当时太子身边一定有入镜人随同,贺韫能把这个秘密留下来,却绝不会把山海镜一事透露出去。
“照你所说,当年贺大人身死,不是因为舞弊案,而是因为他在徽省赈灾时看见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姜遗光沉吟片刻,“是哪座山?”
贺道元十分干脆:“不知道,我上京赶考时特地经过,一路问哪里曾发过洪水塌过山头,可仅凭我自己很难问出来。”
一条淮河穿徽省,徽地本就频发洪水,人的记性本就是模糊的,一件事发生在十年前和十五年前、二十年前,人很难分清。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经历过的人老的老死的死,他一无所获。
他当时想只要自己中举,就想办法外放调到徽省,到时就可查过往卷宗及地方志。但就在他距离山顶只有一步之遥时,却被命运毫不留情地砸落下来。
至于姜怀尧和宋钰的名字……他隐约听说过。
和白家有关。
对,就是和白慎远有关,当世大儒所在的白家。
具体有什么关系他却不清楚,只知道他们之间似乎有某种联系。当年错综复杂的隐秘关系延续至今,姜怀尧和宋钰的儿子找到了他,真不知该说是冥冥中注定还是巧合。
听到这儿,姜遗光亦有种似乎被人安排了一切的预感。
姜怀尧和宋钰的相识可能是被安排的,生下他可能也是计划好的。
南夫子受人所托收他为徒……
那老姜头呢?他的祖父……恐怕也是因为某种原因收养他吧?
柳平城离京城近,小富人家不少,虽然自己当时有一些克亲名声,可也不过三四岁大,又没病没残,很多没有儿子的人家会很乐意收养。
为什么……偏偏是老姜头这样一个无亲无故没有任何拖累的人收养他?他是衙门里的仵作,干着世人眼里的晦气活儿,又为什么会找到南夫子请求收他为徒?
“总之,今天的事你不用担心,恐怕我来这里也是那个人算好的。有人问你,你该怎么答就怎么答。”姜遗光道。
贺道元是聪明人,他相信对方知道怎么说。
幕后的那个人看似在阻止他,却又没真正阻止。否则他为什么不直接遣送贺道元回江西老家或者干脆让人病逝?这样一来自己想找也找不到,线索就彻底断了。
“这本书你要留着也行,你如果不要,就把它烧了。”姜遗光继续道,“我会去查当初徽省一事,若有消息,我会再来找你。”
贺道元愿意告诉他,就是想让姜遗光去查。他还有点惧怕,问:“你不怕那里的忌讳吗?”
姜遗光看他一眼,像个正常人一样微微笑起来:“我当然怕,可要是因为怕就不去做,我到死都会被蒙在鼓里。”
没有什么比无知更可怕了。姜遗光宁愿清楚地知道一切后死去,也不想自己一直受人摆布,蒙昧无知地活着。
他不愿一直做一枚棋子。
“好,我这边如果有什么消息,会让点墨去找你。”点墨是贺道元的书童,算是信得过的自家人。“你有消息也可让他代传。”
两人说话很快,又低又轻。凌烛在外面竖着耳朵听也只听到徽省、水灾等字眼,等了约莫两刻钟,里面门打开了,若无其事的姜遗光请他再进去。
姜遗光自己则是出去把那几个被自己打晕的人晃醒了。
他十分坦然,一副我就是怕你们偷听所以打晕你们的样子,反而让那些人揉着脖子指着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姜遗光又坦然地回去了,门也敞开着,俨然一副“我们已经把重要事说完了接下来聊闲天随便你们偷听”的模样,令那几人气结。
白家……徽省……
姜遗光心道,看来,得先去白家一趟。
听说白慎远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膝下又有一大堆孙子孙女,有几个成婚早,所以已经连重孙都有了。除了白慎远自己,他弟弟白冠文同样有一堆儿子女儿孙子孙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