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和尚侧转过身……即便只是侧面,姚文衷也认了出来那是谁。
整个庙里,没有瘦成骨头架子和毁了容貌的僧人也就他一个。他们早上还碰过面!
他不傻,知道拾明和尚肯定有古怪。就是不知道只有他一个人还是整个寺庙里的和尚都有问题。
那群人……那几个一点不顾情面,把他单独丢在房间里,是要看他死吗?
愤怒之下更饥饿,姚文中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但他更害怕那僧人没走远,不敢出去,捂着肚子悄悄来到角落蹲下,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
天不遂人愿,他听到门外渐渐走近的脚步声。
房门被依次敲响,由远及近。
“有人在吗?”
若无人应答,那人便推门而入,不多时,再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
姚文衷吓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不出去,那东西就来找他!
怎么办?它越来越近了!
偌大空旷庭院,拾明小师父轻轻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响起,越来越近。听在姚文衷耳朵里和地府中传来的魔音也没有区别了!
慌乱之下,他原地一滚,滚进了床底。
床底下有些积灰,身下是冰凉地板,上面是散发出酸木头味的床板,狭窄又冰冷,床裙垂下来遮住,只有一点点缝隙透进光来。
“有人在吗?”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拾明已经来了。
姚文衷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侧着眼睛从床裙里的缝隙往外看。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饿的,他感觉自己手脚有点无力,刚才滚进来也有些费劲。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一声不吭,平躺在床底,头撇向一边盯着床裙边留开的一点点缝隙。
门被打开了。
姜遗光提着扫帚进屋,先搭了个凳子放在门边,防止门突然被关死跑不出去,才扫视一眼屋里。
没有人,什么动静也没有。
手里扫帚在地面轻扫,很快来到床边。
姚文衷从缝隙里,看到一双穿着僧鞋的脚,慢慢走来。
它在扫地。
它就是来扫地的吗?它发现我看到它了吗?
他心跳得更慌乱,生怕下一刻那床裙就被掀开,拾明那张恐怖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露出狰狞诡笑。
他害怕了。
姜遗光扫到了床边,双目微微一眯。
床边地面上的灰有点不一样。
这张床的床上被褥有些乱,床柱边还扔了一根男人腰带。
他握紧扫帚,装作什么也没发现似的镇定地继续扫地。
那个人……或者说,那个东西……应该就在床底下。
该不该掀开来看看?
他已经冒险走进了这间屋子,如果贸然掀开,会不会出事?
姜遗光沿着床轻扫地面,绕开了。
转身的那一刻,姜遗光握着扫帚的手一紧。
桌上摆了四盏灯。
他刚才进来时明明白白看见只有三盏!为什么突然多出一盏?他可以肯定刚才绝对没有人进来。
是怎么多出来的,他一无所知!
姜遗光若无其事地又随便扫了扫地,扫帚试探地往床裙里扫了点,沙沙扫地声中,他听到了底下骤然间紧促的呼吸声。
床底下的可能是个人,只是他不确定是谁,会不会就是住在这间房的姚公子。
如果是入镜人,恐怕是觉得他不对劲才躲起来窥视吧?自己刚才应该没有露什么马脚?不……也不算,他刚才在水渠边找灯,被床底下的入镜人看见了,他们一定会怀疑自己。
……要不要杀了他呢?
又瞥一眼桌上的四盏灯,姜遗光匆匆离开,关上了房门。
他一路“扫地”,来到僧房院落大门口,时不时侧头往里看。不管房间里出来的是谁,是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他都能看见。
太阳西斜后,天黑得就很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