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婉的脸庞仿若透着一丝不解,看向裴琏:“是我方才哪句话说的不对,竟叫殿下觉得我没在好好说话?恕我愚钝,还望殿下直接指明,我也好及时改正。” 都这般阴阳怪气了,竟还说没在置气。 明婳静了静,点头:“是,我知道。” 话落,屋内静了一静。 她仍是一脸淡然平静,嗓音也轻轻柔柔的:“殿下误会了,我没再计较这些了。” 迎着男人那如有实质的锐利目光,明婳沉默两息,才道:“昨晚有,早上醒来也有点,不过现下……没了。” 今天她出门晃荡整日,一来的确是想采买两个属于她的仆人,二来则是想着避开裴琏,好好捋一捋她心里那些一团乱麻的情绪。 很喜欢很喜欢,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就喜欢的不得了。 但她见着他,还是忍不住会心动,嘴角还是忍不住往上翘。 可她觉着,就算吃点亏,应该也没太大关系吧? 可是裴琏不一样。 他看来的时候,正好被她发现了。 她那会儿还怪委屈的,觉得这个哥哥好凶。 毫无疑问地被拒绝了。 不过当他随她们一家一道去北庭,她好像有点明白他为什么不爱说话了。 他离宫那日,唯有许太后哭红了眼眶,死死不舍得松手。 父亲答了什么,她记不清了,总之最后裴琏还是上了马车。 她挤到他身边,问:“哥哥你在看什么。” 她 便也抻着脖子往外看,依稀看到宫墙阙搂上有两个身影。 和谁,她猜不出,之所以认出皇帝,因为皇帝个头很高。 明婳怔了片刻,猜到什么:“你阿娘吗?” 明婳知道他是唬她的,那窗栏那么高呢。 她便决定了,以后还是和他做好朋友吧。 再后来,在陇西国公府,裴琏终于肯接过她递来的焰火,和他们一起玩了 只要她坚持不懈喜欢他,迟早有一天,他会像小时候接过她递来的烟火棒那样,再次对她敞开心扉,接纳她与他作伴。 他们都长大了,再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了。 于是当他要设局诱敌时,一向稳重缜密的他,将这计划告知了他身边所有人,唯独隐瞒了他“不靠谱”的太子妃。 能怪他么? 外头那些重要的正事,他一向极少与她说。二人独处之时,更多是滚作一团,做些不正经的事。 可他,有把她当做至爱至信的妻子么? 她与他,各自立场,谁都没错,只不过不是一条道上的罢了。 可这次不一样,这次涉及生死。 真的爱一个人,又怎会在她的安危上抱有侥幸呢? 反正除了情爱,人生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譬如性命、亲人。 她要结束这段不合适的姻缘,与裴子玉和离。 思绪回笼,明婳看着床上面容苍白的男人,耳边响起戴御医的叮嘱:“头七日是伤口恢复的紧要期,须得每日喝药、换药、检查伤处,尤其需要卧床静养,切忌情绪波动。待到这七日熬过去。新肉长出,伤口愈合,之后便可慢慢将养着,再无大碍了。” 再过七日。 男人略显清冷的唤声传来,明婳一抬眼,便对上一双透着几分探寻的漆黑狭眸:“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 明婳轻眨了眨眼睛,也没多解释,只往男人稍敞的衣领下看去,“殿下今日感觉怎样,伤口有好些么?” 上一刻还因她冷淡态度而充斥胸臆的不虞,这会儿便被她眉眼间那份温温柔柔的忧色冲得烟消云散。 罢了,看在她嘘寒问暖的份上,便不与她计较傍晚探望魏明舟的事了。 不过是心善,见那魏明舟可怜罢了。 裴琏答罢,便见明婳松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那就好。” 明婳却道:“不坐了,知道殿下情况尚可,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才来没一会儿,就这般急着要走。 “好。”明婳一口应下,笑了笑:“那殿下你好好休息,我先告退了。” 待那抹身影即将消失在屏风后,裴琏叫住她:“明婳。” “没什么。” 明婳啊了声,片刻,自言自语般地“哦”了声。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