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落向那扇梅花凌寒的樟木屏风,却见屏风后现出三道身影—— 阿柒沉默地走到床边,阿玖和十三则是单膝行礼:“拜见主子。” 他语气微冷:“怎么就你们俩?” 裴琏:“累了?” 事到如今,裴琏还有什么不懂。 故意不来见他。 “你去,将她请来。” 这差事自是阿玖去做。 待她离去,裴琏看向十三:“说说,今日夫人都去了哪,买了些什么。” 待听到明婳大中午出门,就是为了买两个奴隶,裴琏薄唇轻抿,并未多说。 十三背脊微僵,头也垂得更低:“夫人她…她……” “今日一个两个都是吃了哑药不成?都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十三俯首,深深吸了口气道:“夫人去总兵府探望靖远侯府的魏六郎,还让郑统领好生看顾魏六郎,莫要苛待他。若查清魏六郎是无辜的,她会全力保他平安无虞,返还长安……” 话未说完,便听一道瓷器碎裂声。 十三大骇:“主子息怒!万望保全身子……” 裴琏却道:“都出去。” 木门开合间,廊上依稀传来声响。 “知道了。” 轻柔缓慢,一听便知是女子。 这一回,那扇寒梅傲雪的屏风后,总算施施然映出了那道他再熟悉不过的窈窕身影。 【66】 但真走进屋内,四周静谧空寂,昏昏暗暗, 隔着一扇屏风, 隐约看到床上那道高大身影, 还是莫名有些紧张。 她又不欠他。 暗卫走得急, 没来及点灯, 恰好窗外天色也暗了下来, 一时间,屋内几乎昏冥。 在这墨发玄衫的双重衬托下, 男人那张骨相立体的脸庞愈发冷白如玉。 然而当那双幽邃清冷的眼眸看来, 仙君霎时变鬼魅。 一时间, 她不语, 他沉默, 屋内安静得有些诡异。 有本事他也拿剑指着她。 裴琏见状,也没多说,只静坐床边,看着她点燃一盏又一盏灯烛。 雪白脖颈间缠着的一圈纱。 裴琏眉眼沉了沉。 而后胸间剧痛袭来,眼前的晕眩感也叫他再无法支撑,终是栽倒在地。 明婳拿着火折子的手一顿,迟疑片刻,还是搁下火折子,走了过去。 站定后,她面上也没多少表情,只声线平淡道:“殿下有何事吩咐?” 平静的,就像一潭月影幽幽的静水。 是了,她仍在与他置气。 裴琏肃了神色,正要与她好好讲道理,触及她脖间白纱,语气稍停。 明婳本以为他板着一张脸是要训她的,没想到他竟问起她的伤。 裴琏:“” 但她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喜怒,好似就是随口一答。 话落,屋内又陷入一片空旷的寂静。 这样安静的她叫裴琏有些不适,沉默两息,他看向她:“今日怎么不说话?” 一开始他觉着有些聒噪,后来听着听着竟也习惯了。 罢了,还是继续叽叽喳喳吧,起码热闹。 裴琏稍怔,少倾,他乜着她:“寻常说话,不算惊扰。” 稍顿,又抿抿红唇:“反正也没什么好说的。” 明婳笼在袖间的纤指收紧:“没有。” 明婳唇瓣翕动两下,再次道:“殿下需要静养。” 明婳眉眼闪动一下,不过很快,她缓缓地抬起头:“我一直是在好好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