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回门那日,她信心满满放下豪言,两个月内必定叫他为她动心。 就连 皇祖母、母后和阿瑶妹妹都记得她的生辰,一大早就送来礼物,可他作为她的枕边人、她的夫婿,一直到傍晚时分才姗姗来迟,甚至连句“生辰如意”都没说,开口第一句便是质问。 一阵深深的挫败与无力感笼罩在心间,明婳吸了吸鼻子,神情黯淡地想,她或许高估自己,没法叫这块木头开花了。 只是为什么,一想到要与他和离,心里也有些钝钝的难受。 毕竟像他这么好看的郎婿,再想找一个容色相当的,怕是不太容易。 刚入殿内,便有宫人前来禀明:“太后娘娘思念长乐殿下,特派人来请,这两日殿下都留在春晖殿陪太后娘娘,不回月华殿住了。” 可惜长辈们的一番心意,怕是要辜负了。 “你们……你们先下去吧。”她尽量情绪镇定地吩咐。 采月满脸担忧,一直留在月华殿张罗的福庆则是一头雾水。 如何瞧着眼眶红红的,似是哭过?难道是喜极而泣? 裴琏看了眼一旁闷闷不乐的明婳,估摸着这会儿她也没心思吃东西。 宫人应是,垂首退下。 明婳兀自在榻边坐下,心里正琢磨着该如何提和离的事。 可今日是她的生辰,这样好的日子,总感觉提和离太晦气,日后每回过生辰都要记起这么一茬,那多败兴。 再写一份和离书,也显得更郑重,免得他觉着她是在说笑。 裴琏没想到她回来的第一句话竟是逐客令。 沉默片刻,他侧过身,看向她:“今日你生辰,孤留下陪你庆生。” 明婳有些恍惚,但很快又掐紧掌心,平静望向他:“我白日已经与亲人庆贺过生辰了,不敢再劳烦殿下。” “你先坐着,孤去去就回。” 反正她现下也无处可去,便坐在原处,看看他要做什么。 明婳静静打量着他,直到他行至她面前,从袖中取出一物,放在案几上:“这个,送你。” 裴琏重新坐下,冷白脸庞并无多少情绪,那双漆黑凤眸却是定定看向她:“不打开看看?” 打开一看,只见明黄软锻上躺着一件南红玛瑙手串。 手串尾巴处还吊着两个单独的小红珠。 她捻着那两枚混在一堆红玛瑙里的红豆,难掩惊讶地看向对座的男人。 郑禹建议他亲手做一样礼物,最能代表心意。 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 于是连夜挑好原料,与工匠学着打磨,经过一夜,好歹磨出这一百零八颗玛瑙珠。 看着她殷切投来的目光,裴琏并没解释太多,只道:“戴上试试看。” 若他一见面就拿出这份礼物,她肯定欢喜极了,可现下 “挺好看的。” 裴琏见她反应如此平淡,眼底掠过一丝疑惑。 也是,首饰而已,她妆匣里一大堆。 明婳那边见他迟迟不出声,也不想继续这般干坐着,遂起身道:“殿下,我午宴吃得很饱,临出门前又与哥哥姐姐吃了好些糕饼和甜汤,晚膳就不用了。殿下若是饿了,便自己用吧,我先去沐浴。” 看着灯下那袅袅婷婷行礼的小娘子,裴琏眉头轻折,只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她告退时竟会行礼了。 原以为她年纪小,在家被娇宠坏了,今日看来她并非全然不知规矩。 视线落向榻上的案几,那盛着南红手串的雕花盒子,仿佛被遗忘般摆在原地。 入了秋后,天黑的也明显更快,夜幕降临时,月华殿内灯火通明,却格外静谧。 膳房准备的一桌子丰盛的饭菜糕点和可口浆饮,全无用武之地。 他有心想问问太子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可看着太子独坐桌边用膳的冷淡模样,终是没那个胆子 这般小心翼翼捱到了夜深,宫人们识趣地熄了外间的灯烛,退至殿外。 这床帷和床上的被褥枕头,福庆午后都让宫人换成了海棠红色,一是太子好洁,二是海棠红应景,鲜亮又喜庆。 算算日子,已有月余未曾与她同寝。 小丫头的得意洋洋扑面而来,可她再如何炫耀,谢氏明婳都是他裴琏的妻。 这夜深人静的夫妻床帷间,说两句体己话哄哄她也并无不可。 而他的太子妃正裹着她那床红罗锦被,整个朝里,只留给他一个小巧饱满的后脑勺。 【33】 但她闭着眼,只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