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啊，主子您笑起来简直是那个……” “对对对，顾盼生辉，风情万种！” “为何太子哥哥叫我以后不许笑呢？” 转过天的午后，终于得以进宫探望妹妹的明娓忿忿拍桌：“好个竖子，我们谢家如珠似宝的小娘子嫁给他了，不指望他哄着捧着吧，连笑都不许你笑！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找他算账去！” 明婳连忙拉住，又朝采雁采月使眼色，示意她们去外头把门。 “这叫我怎么冷静，早知道你嫁过来要受这个气，干脆……干脆咱俩一起剃掉头发在家当姑子好了！” 传出去不像话。 哪知一进宫，就见自家妹妹像颗霜打过的小白菜，蔫儿吧唧的。 好不好的，糊弄蠢哥哥还行，哪里能糊弄同心相连的胞姐。 乍一看瑶光殿内的装潢摆件，吃喝用具，的确未见薄待。 “我早跟你说了，少看些情情爱爱的话本，爱人之前先爱自己，你偏不听，现下好了！” 明婳捂着脑门：“姐姐别戳了，再戳要戳个洞了。” 明婳：“……” 说着直接往美人榻上一倒，生无可恋望着描金绘凤的房梁：“你把我埋了吧。” 无奈叹了口气，她抬手拽起妹妹：“我哪是真怪你，只是见你为个男人这般失魂落魄，恨你不争气！” 明婳瓮声道：“我已经很乖很听话了啊，他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这还不够吗？” 稍缓口气，她拉着明婳的手，正色道：“我知道你一直盼着爹爹阿娘那样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姻缘，但婳婳，这世上不是每对夫妻都像爹爹阿娘那样的，或者说爹爹阿娘那样的才是极少数。至于太子……” “这些日我在宫外也没闲着，大宴小宴上逮着机会就打听太子。他这个人，只爱江山不爱美人，在陛下赐婚之前，唯一与他沾上一点关系的女子，是清河崔氏一位三娘子。” 明娓稍作斟酌，道：“长安贵女们私下唤她崔无盐。” “太子哥哥……喜欢那样的？” 明娓竹筒倒豆子，明婳却纳闷地蹙起眉。 明明前两日，他都这样那样对她了…… “……婳婳，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在听？” 明婳面色一凛，乖乖直起腰杆。 得嘞，又白说。 妹妹养的天真无邪，对外界大都抱着最纯粹的善意，遇事总爱先反省自身过错。 用爹娘的话来说，一个傻子，一个犟种。 “你若闲来无事，就和从前在家里一样，看看话本作作画，听说宫里教坊司的女乐不错，你也可请她们过来给你跳跳舞唱唱曲儿，这世间快活的事那么多，何必将喜怒哀乐全系于一个男人。” 明婳好奇：“这是什么？” 明娓惭愧挠了挠鼻尖：“好在这回想了起来。” “阿娘说了，你年岁还小，怀胎凶险，她无法在你身边陪着，便特地给你配了这药。里头共有三十颗，吃一颗可管一月不孕。她叫你视情况用，起码得满了十七再有孕，知道么？” 听阿娘的话，总是没错的。 不过，她和太子哥哥的小娃娃…… “对了，这避子丸你偷偷吃，谁也不许告诉，若叫皇家知道你吃避子丸……”明娓抿唇，“唔，反正不好。” 明娓这才放心，只想到妹妹嫁的这个郎君，仍觉得心气不顺，揪着她的耳朵，恶声恶气警告：“反正你不许再为男人受委屈了！能过就过，过不了大不了和离归家，总不能叫你一辈子受这窝囊气！” 明娓眼珠一转，凑近低低道：“本该等我和哥哥回北庭再告诉你的，但……早说晚说都一样。阿娘说了，若实在到了万不得已，铁了心不想和他过了，你就去求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会给你想辙，帮你和离的。” “会的。”明娓很坚定：“阿娘说了，皇后娘娘是至情之人，深知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再加之阿娘曾于她有恩，她会帮你的。” “嗯，我知道了！” 明 她呲着牙，一把揪住明婳的后衣领：“走！” “给我把《氓》抄一百遍，抄不完以后别叫我姐姐！” - 青花梅枝花觚里斜插着一支粉荷，与庄严古朴的装潢似有些格格不入。 裴琏顺着瞧过去。 那日回到紫霄殿，福庆抱着一怀的莲花请示如何安排。 话到嘴边，忽又想起那小姑娘趴在船头，一边摘花一边念念有词：“太子哥哥，你的紫霄殿太冷清了，什么摆件都没有，这些花你拿回去，各处插一些，每日瞧着心情都好些呢。” 视线在福庆怀中那堆花停留两息，他道：“你看着摆便是。” 于是这两日的紫霄殿，随处可见荷花清影。 谢明霁：“……？” 谢明霁讪讪：“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