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凝眸,看向裴琏:“人家好好的女儿嫁你为妻,你却叫她独守空房,这要是传出去,你叫外人如何想她?又叫宫外的谢家兄妹作何想法?” 皇后:“只是什么?” 皇后闻言,柳眉轻蹙,静了一会儿,道:“我寻你来,并非逼着你与明婳亲近。只你得知道,她如今是你的妻,你既娶了人家,总得好好待她,遑论她小小年纪,离乡背井,多有不易。你想想,若是瑶瑶有一日也远嫁他乡,被她夫君如此冷待,你知道了气不气?” 皇后:“……” 裴琏面色沉静,搁下茶盏:“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臣不敢不满。至于太子妃……” 皇后听出来他话中意思,美眸眯起:“你不喜欢她?” 皇后凝噎,道:“只敬不爱?还是你有旁的心仪之人?” 稍顿,裴琏头颅垂得更低:“还请母后见谅,儿臣无心情爱,只想做个贤德君主,福泽天下百姓,开拓我朝疆域,庇佑我大渊后世千秋万代。” 儿子胸有大志,一心为公,她能说什么呢。 有心询问,却又难以启齿。 稍顿,又补道:“哪怕看在她谢氏一门为国戍边的赫赫功绩份上,切莫寒了忠臣之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该说的已说了,他也都答应得好好的,皇后也不再多留。 裴琏再次应了声“是”,便行礼退下。 “娘娘这是怎么了,一脸闷闷不乐?”素筝疑惑:“难道与太子殿下起了争执?” 皇后面色郁郁:“他从小规矩守礼,半点不让我和他父皇操心,方才我说什么,他也无有不应……” “好事么?可我为人母亲的,却越来越看不懂他的心思了。” “娘娘莫要胡思乱想,那都过去多少年了。”素筝握住皇后的手,安慰道:“且太子殿下是奴婢看着长大的 ,他是个极孝顺的,便是真知道了当年那些事,心疼您还来不及,又怎会怪您呢?” - 明婳白日里跟着教习嬷嬷学了一整日的宫规,那些繁文缛节背得她头昏脑涨,眼冒金星。 才翻开两页,殿外便传来宫人细细长长的通禀声:“太子殿下到——” 不是分殿而居么,他怎么来了? 【18】 明婳将话本塞进枕头下,忙穿了鞋,一头如缎般的乌发却是来不及挽,半湿半干地垂在身后。 乌发垂腰,雪肤杏眸,一袭烟粉色纱衣敞着,胸前紧裹着的兜衣若隐若现,牙白绸裤之下,是一双随意踏在睡鞋里的小脚。 裴琏早知她一贯随性,却不料一入殿,就看到她这般毫无遮掩的娇慵姿态。 明婳站在榻边,感受到男人的视线在她脚背流连了片刻,不禁蜷起足尖。 “太子殿下万福。” 一屈膝,烟粉轻纱溜下半边,露出半截雪肩。 明婳大窘,之前也没发现这料子这么滑啊。 “是。”明婳暗暗松口气,直起身后,忙不迭将外衫的系带系上。 明婳这会儿一肚子疑惑,但想到白日教习嬷嬷教得那些规矩,只得暂时憋住,吩咐宫婢:“快上茶。” 明婳眼睫轻颤了颤,下意识看向采月。 一时间,阒静寝殿内只剩下明婳和裴琏二人。 明婳哦了声,边坐边偷偷瞄向对侧那身姿端正,宛若月下谪仙般的男人,终究是没憋住:“殿下,你怎么来了?” 明婳一噎,小声咕哝:“不是你自己说的分殿而居嘛,这才第二天呢……” 原来他大晚上过来,还是为了那周公之礼。 她垂下鸦黑眼睫,默不作声。 明婳低低嗯了声,再次抬眼,神色忐忑:“是现下就要行那事么?”?”。 “那倒没有。”明婳道:“就是我头发还没干,我阿娘说了,得把头发绞干了再睡觉,不然寒气入脑,第二日醒来会头疼。” 明婳见他陡然起身,还以为他要走了,没想到他却朝她走了过来。 “殿下?”明婳错愕。 裴琏将她圆溜溜的小脑袋按下去,又展开帕子将那头乌发包起,不紧不慢擦拭着:“若扯疼了,记得出声。” 昨日还冷冰冰的太子殿下竟然在替她擦头发? 趁他不注意,她悄悄掐了下腿侧。 不是在做梦!他真的在替她擦头发,而且还这么温柔…… 又忍不住去想,他前两日对她那样冷淡,或许是心情不好,又或者和她还不熟悉,才会那样疏离?又又或者是听说她今日有很乖地学了一日规矩,发现她的长处了? 明婳心情一好就话多,自然而然与他分享起来:“太子哥哥,我今日和嬷嬷学了宫规第一册 ,嬷嬷夸我聪颖,教一遍就会了呢。” 明婳知道他是个寡言的性子,也不计较,自顾自道:“她还说这几日先背宫规,等宫规都背熟悉了,再学行礼……你们长安这边的礼数和我们北庭可太不一样了,你们这边的娘子出门要戴帷帽,走路要轻摇慢摆,就连迈步,连脚尖先落地还是脚背再落地都有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