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师兄在最前方,无暇顾及他们角落的动静。 这棵轩辕柏已经有几十年的岁数了,树身好几个人张臂合抱才能环尽。 站桩才没多久,站得他额角濡湿,特别辛苦似的。 水鹊赶紧:“嘘——小声一点,别让罗师兄知道了。” 重新问了一遍,这次声音压低了许多。 他问话一板一眼的,面色还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严肃。 “你懂什么……”水鹊嘟囔,他说话轻轻慢慢的,“修道的事情,怎么能叫躲懒呢?我有外四不练、内四不练的原则,要守原则修道呢。” 他一问,水鹊就来劲了,摇头晃脑道:“大寒大暑不练,雷雨刮风不练,这是外四不练。” 那什么时候练? 虽说是冬日,但今早放了晴,没有往日的风雪丰沛,按理来说,不算是太冷。 天气本该适宜修炼的。 他指着天空让眀冀抬头看。 眀冀收回视线,与水鹊对视,板着一张脸像个小大人一样,严肃道:“大道至虚至静,要守一于道,最忌讳三日打鱼两日晒网,你这样做,什么时候才能得道精进?” 义正辞严,把水鹊说得晕晕乎乎,脑袋嗡嗡的,好像已经见到了长大后的眀冀,肯定比现在还要烦人。 微生枞平时确实寡言少语,除了不让水鹊做有害健康的事情,其他事基本都惯着他自己来,听之任之,有求必应,摘星星摘月亮的。 眀冀的唇压成一根弦似的直线。 看水鹊身无修为,连冬日御寒都不能,所以想让人早早到练气的境界,比起冬天裹严严实实的衣物还要用暖石火珠保暖,会舒服得多。 反正不惹水鹊喜欢。 因为是纯阴之体,本就不适合独身修炼,水鹊体内经脉生涩,想要修道,引气入体比寻常的小孩都要困难,大汗淋漓了也不得门路,就是徒生虚汗。 他本来又处于还耐不住性子的年纪。 北风一大,树上簌簌作响。 眀冀拂去肩膀和头顶的白雪,又拍了拍衣袍,抬起头来看水鹊的时候,却见对方睫毛都是湿漉漉的,是雪化了,又狼狈又可怜的。 眀冀是个倒霉鬼! 遇见他总没好事情。 结果水鹊生气跑走了,一溜烟跑离了弟子会堂。 ……… 眀冀住在北弟子居,离弟子会堂还是宗主的宅院都是最远的,消息也不灵通。 晨功结束后,在北弟子居院落的空地中温习眀氏剑法时,眀冀听到路过的师兄师姐说,小宗主昨天中午就生病了,烧了一夜,今日还没好。 招式错了。 眀冀的思绪繁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从北弟子居走到宗主宅院所在的峰头了,中途因为不熟悉道路,还向一个师兄问了路。 在宅院之外的树下徘徊。 可是他过来干什么呢? 不过。 他和水鹊是有娃娃亲的。 眀冀又想起自己的父母说过,让他代为问宗主好。 涂钦午正不断挣扎着,但他无论如何,也挣不脱一个大人,“堂哥你放开我!我要去看看水鹊!” “听话,别胡闹,水鹊现在生着病,宗主不让其他人见他,你回去等着,过两日水鹊就好了,再来同你玩。” 涂钦午只好灰心泄气地原路折返。 眀冀这才缓步出来。 而微生游意已经是筑基后期修为,神识一扫,眀冀的踪迹根本瞒不住他。 要和水鹊成为好朋友可不容易。 眀冀点头,又摇摇头。 宗主的宅院虽大,布局却井井有条。 微生游意领着他到住人的后院,让他在院前等一等。主滑进池子里才围的。 断眉凤眼,气质凌冽,冷淡地扫了眀冀一眼,问:“眀氏之子?” 眀冀拱手作揖,“是,铜灵村眀氏之子,代父母问宗主好。” 眀冀听说,当年是微生枞路过铜灵村,见村中有难,帮了一把,其中被微生枞自妖魔手中解救的,就有眀冀父母。 微生枞已经一日一夜未曾合眼,只不过修真之人看不出倦色。 药谷是悟真派内丹修客卿所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