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镇子的时候,他和其余人分别。 他看得见大的地标,沿着标志回去,到青田村村口煤球会来接他。 水鹊点点头。 水鹊反应慢半拍地抬起头,豆大的雨滴砸到仰起的脸颊,他条件反射地一闭眼。 关一舟没想到自己也能编出这种矫揉造作的话来了。 关一舟隔着校服,揽过他的肩带着人小跑避雨,口上不耐烦地念念有词:“下雨了感觉不到?你笨啊?不找地方避雨站在路中央发呆,是不是没淋过雨发过烧?” 他们站在街边店铺的屋檐避雨。 他突然说:“我都看见了,那个男的背你了。” 话说得不对,他停顿了。 “不是不三不四的外乡人……”为了他们队伍的清白名誉,水鹊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他们的身份,别被打成偷鸡摸狗之流,“他们都是我在国立海事大学认识的,嗯……大家都是朋友。” 关一舟的眉头彻底锁死了。 花花绿绿的封面,不知道转手过多少人,上面印着什么摩登爱情之类的字眼都磨得糊了,纸张也很硬很廉价,发黄了。 匆匆一眼瞥到什么“同性恋”。 回到房间里四处无人了,才敢翻开。 后面半句一看就是胡编乱造的刻板印象。 关一舟脑一抽,就发问:“一个背你的,一个四眼狗,还有一个金毛老外,这三个不会都是你男朋友吧?” “啊?” 他昨晚就应该和元屿一样,请假不去参加例会的。 小镇青年会一般半月开一次例会,其实也就是一些尚未成家立业的青年人聚在一起,晚上在海滩边简陋的小木屋中,谈论小岛的公共生活以及青年会的近期工作汇报和安排,比如祭典筹备、探望岛上的孤寡老人、村委会委托的修缮房屋…… 成员有男有女,不过鉴于小岛淳朴的一些男女之防观念,男生和女生分开在不同的房间里各自开会,之后由一男一女的会长统一进度、对接工作。 木屋隔音不好,他们能够听到沈雪的大嗓门,有点亢奋,又有点少女的含羞带怯似的,她在说她白天遇到了元洲哥的男朋友…… 男生这边屋子全然寂静了,脸色纷纷生硬起来。 小沈姐怎么能把那种不正当的关系如此自然地说出口? “喂,一舟哥和你们几个,今天不是还在班里说见到元洲哥的……那个谁了吗?”一个男生毛毛躁躁地用手肘戳戳身边人。 他们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一群男的聚在一起打探别人的男朋友好不好看有多奇怪。 “你会不会形容,你是在写小学作文吗?难怪你的国文分数这么烂。” “那你们又要问我?我说的都是事实,不信你问阿春!” 才发现少了一个人,众人环顾。 众人围到角落蹲着的阿春身边。 花花绿绿的封皮,前两页都是些男女的拥吻图,往后翻还有男的和男的,情态过于急色丑陋,简直不堪入目。 叫做阿春的小岛青年脸红脖子粗地反驳,“我就是好奇,元洲哥怎么和男的谈恋爱,就让我哥在城里带了本参考资料回来!我才不喜欢男的!一想到和男的亲嘴就要吐了!” “真想不明白。” 有人忽然出声问:“那他和元洲哥谈恋爱,他们会不会亲嘴啊?” 一群男生没个谈恋爱的经验,脸皮还薄,莫名升起了可疑的红晕。 关一舟黑着脸,站起来“刷”地一下抽走了中心那本杂志,“开会!净讨论些什么乌七八糟的!” 雨水淹没沥青路的气味中,骤然闯进来一股甜津津的香气。 水鹊确实……香香的。 也许、大概……会很好亲。么,关一舟立刻转开视线,为了掩饰情绪,拔高音量:“我说,你真的没用香水吗?” 香水一般都挺熏人的,他身上是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吗? 是沈雪。 “走吧。”水鹊感觉旁边的人呆呆的不动弹,扯了扯他的短袖,“人家好热情招呼,进去避雨吧。” 是关一舟高一的时候买的,因为那段时间长个子长得太快,他特地订校服的时候填大了码数。 “哦。”关一舟回应。 沈小妹又上二楼端了两杯热茶下来。 沈嘉横是关一舟的发小,也是沈雪的堂弟。 小猫舌,生怕烫到了,这么金贵。 关一舟连带杯底的茶渣子一饮而尽,不过以他的喝法什么茶叶都尝不出来,“元屿请假了,他没时间练习,最近都不来了。” “噢噢,这样子。”沈雪点头,表示理解,“他最近是在你表叔的船上帮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