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雪景,眼前仅能见到粉尘的雪白。轻柔的微风在离地五十公分内活动,静悄悄地扬动着雪白的细末,从远处看起来,如流沙般缓缓流动。 这种诡异的矛盾,彷佛身在从未见过的场所却觉得亲切。尼亚弯下腰抓了把雪,细细地搓r0u,细雪在掌心的温度下迅速融化,尼亚捧起手掌中清澈的雪水,就口饮下。 抓起的雪会在手中融化,代表的是,t温确实b这所谓看起来像雪的粉末要来的高。但为何穿着短k短袖的自己并不觉得寒冷呢?在这里,陌生却自在; 尼亚赤着脚在雪地里往前行走,没有特别的目的地。或着该说,身t正在引导着自己的感觉。 时间的流动感,在这里似乎丧失意义。尼亚试着就脚步来计算时间;踏出一步,心中数一,踏出第二步,心中数二,踏出第三步,心中数三… 这片空间里的时间,不能超过一分钟。这是尼亚试了无数次发现的结论。 尼亚走着、走着、走着,一般来说,人在单纯走路的时候,总是会莫名地想东想西。尼亚很惊讶地发现,他竟然能在走路的过程中,大多时间保持脑袋一片空白。 不是保持脑袋一片空白,而是脑子里渐渐变得一片空白… 有亲人,但亲人的脸已经变得模糊,仅能隐隐约约记得他们的岁数。 自己,似乎曾经有过很重要的东西;但现在,却连是什麽都想不起来… 尼亚相信,一个人之所以存在,是源自於这些生活琐碎的小记忆。 失去了那些记忆,就如同失去那些过去,人生的拼图,就会被y生生地挖掉一块。 没有回忆,就没有ai… 尼亚突然觉得好累,累到站不住轰然倒在雪地上。 心的疲倦,b什麽都可怕。 就算仅仅是在地狱深渊里仰望光明,只要仍看的见光,就有度过闇夜的勇气。 意识逐渐丧失之际,尼亚空白一片的脑海里,突然隐约闪过一抹红,那是瞬间划过的淡淡粉红玫瑰影子。尼亚猛然坐起身,抖落的雪尘像尘暴般散开,随即跳舞般绕着尼亚旋转。 尼亚如此对自己说道,像立下誓言般,一遍遍缓慢却沉稳地说着。 彷佛受到什麽召唤般,尼亚站起身,脚步坚定地往那道墙走去。 是否所有事物只要放得够低,就不再真实了呢?阿尼胡思乱想着。 原本每走一步都像要在热浪中往前推开前进,渐渐可以自在的行动。阿尼抬头往天上看,直挺挺地站着往天上看了三分十四秒,经过的路人有两个不自觉地跟着抬头,阿尼偷偷笑了出来。 千分之一跟千分之百万,哪个大呢? 这问题其实无关数学,而是关於人x。 人,就是这种容易被愚弄的生物。 「我把千分之一变成六分之一了…」 在马路前等着红绿灯的时候,一个看起来七、八岁小nv孩,轻轻地拉了阿尼的t-shirt下摆。 「台北有这家医院吗?」阿尼心中如此想着,从嘴里说出来的却是: 「怎麽回事?怎麽…?」阿尼感觉炎热的夏日突然降了几度。 阿尼顺从地让小nv孩继续牵着自己的手,两个人沉默地一步一步往这理论上不存在的病院走去。两人的背影看起来,虽然像兄妹,却莫名给人一种已经经历半个世纪以上的老夫老妻感觉。 我也必须去吗? 小nv孩带着笑意回答,眼神一点都不像个六岁的孩子,反而有一种蕴含无限沧桑的豁达。 是你叫我来的啊,你呼喊的好大声呢。好像世界末日前的最後嘶吼一样,好大声好大声地呼唤我呢。 阿尼沉默不语,静静地继续往前走。缓扩大着,从远处看起来小nv孩的下半身已经完全模糊,50公分的海市蜃楼,像漂浮在地面上的清水,有节奏地晃动着。小nv孩的手,随着越来越接近病院,越来越冰冷。那种冰冷与温度无关,而是另一种更霸道更没有道理的寒冷。 在最後一个转角,两人走进巷口的瞬间,空气突然变的浓稠,就好像在水底下走着,全身上下皮肤都被一层透明的布丁包覆着。阿尼默默想着,或许所有的婴儿在羊水里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那麽人的漫长一生中,可以真正感受到完全的安全感,似乎只有那短短的几个月呢。 阿尼转头看看身边的小nv孩,nv孩脖子以下已经完全模糊,仅剩那灿烂到刺人的笑颜是如此清晰。 小nv孩牵着阿尼的手,放到自己的细小的脖子上,笑着说, 阿尼正要拒绝的同时,手掌却不自觉地用起力来,好像身t的细胞叛离自己的意识,被另一gu力量掌控着;更糟的是,阿尼心中竟然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还会再见到你吗?阿尼在扭断nv孩脖子前一秒问道。 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不是吗? 阿尼面无表情地往病院走去,病院门口有一块光滑的面板,阿尼把刚扭断小nv孩的双手放在面板上。一段段乱码在面板上闪现跳动後,病院的大门缓缓打开。 阿尼走进病院,彷佛回家似地… 「怎麽会有这种奇怪的围墙呢?」尼亚不觉如此想着。 这道墙,与其说是要防御外敌,不如说是设计来承受冲击的。如此沉稳地深深在大地扎根,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上古巨岩感,笨重却带着古朴的睿智。 尼亚试图想起自己的身t里究竟与「314」有什麽关联,但空白一片的脑袋,连半点提醒都没有。 门与其说是”门”,更像是低矮的隧道。刚刚好的高度,让尼亚可以轻松地通过。 尼亚伸手触碰紧包覆着自己的墙壁,又sh又滑还带着人t特有的温暖。 围墙内的空间,完全不如想像中宽广。在雪地时远远观望这道墙,会让人有种厚重雄伟的感觉,然而实际上里面的空间窄小得诡异。最诡异的地方是空气的浓稠度;在围墙内,空气浓稠的程度简直就像yet。被周遭空气紧紧包覆的时候,尼亚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一口井,井…那口 井,下去 去找314, 快跑314314314!」 尼亚痛苦地抱着头软到在地上,脑袋感觉像要爆开来似地。 破裂成碎片的记忆完全无法拼凑,虽然感觉脑细胞已经全力运转去解读这些讯息,但记忆的碎片剧烈碰撞扭曲着,在脑袋里面肆nve。 有只手,轻柔地放在因为疼痛而跪坐在地上的尼亚头上,轻轻地拍着。 不知过了多久,尼亚抬头望向手的主人,是一位矮小的老太婆。尼亚试图更仔细看清老太婆的长相,明明是如此的接近却越看越模糊,尼亚相信只要他一闭上眼,将完全无法回想老太婆长什麽样子。 老太婆给尼亚的感觉,竟是一种霸道的美丽。与年龄无关、与外表无关、与x别无关,就仅是纯粹的生命之美丽。 老太婆挤出一个微笑,脸上的皱纹陷得更深了,老太婆沙哑的声音像是从灵魂深处传来, 尼亚沉默了一会,脑里的记忆碎片像被磁铁x1引般缓缓聚集拚凑着,尼亚很意外地发现他竟然知道问题的答案, 杀掉阿尼,我会在这里,要为了要杀掉阿尼… 心中明明清楚得很,总有一天会走到终点,但却输给了孤寂。 明明是yanyan高照的夏季,在这家病院里,却好像没有季节般,y暗的hse灯泡,简直就像坟场里的鬼火一般晃动着。 诡异的是,心中平静无波的情绪似乎有了些许波动。那不是恐惧,那根本不是恐惧… 昏暗的病院,不知怎地引发出阿尼心中最黑暗的一面。毫无道理的负面情绪像cha0汐般一b0b0涌上来。 全身的细胞都在恨… 其实他只是想找到随便某个具有生命的东西来破坏。 阿尼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的情绪,从小阿尼不论碰到什麽,总是压抑着。就算碰到什麽不合理的事情,再怎样愤怒委屈,心中那gu怒气要爆发前总是无声无息地烟消云散。 系统化的缺陷… 伪装到高明到当事人都不自觉的地步的时候,什麽又才是真实的呢? 不会愤怒的人,事实上并不会在生活上有任何不便;事实上,在永远可以保持冷静这件事上,某方面来说可以被视为完美的守卫装置。 「如果人非得要拥有什麽的话,那我希望是我可以不用去守护的东西…」 怒气怨气化成极细的黑线,从x口往全身每一个细胞均匀地散去。 尼亚病院这奇异的空间,逆转了阿尼这麽长时间以来散去怒意的过程,把身t里面所有的恨一口气提炼出来。 被一片漆黑包围着的心,随着阿尼剧烈的喘气声收缩着,过度分泌的肾上腺素,让阿尼几乎无法呼x1。 黑se的细线缓缓聚集网x口涌去,越变越粗直到从线到面,直到纯粹的黑涂满阿尼整片x口… 一沙一世界,将这极小的心之颗粒放大,可以见到一片雪花纷飞的世界。 「314…吗?」失去意识前,这是阿尼最後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