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身份证拿反啦!”汉娜踮脚戳了戳卢勇的后腰,自动闸机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后面排队的大妈伸头张望:“小伙子带女朋友私奔呢?”
卢勇红着耳根把车票塞进汉娜手心,蓝色票面上“邯郸东—邢台东”的字样还沾着他掌心的汗渍。
高铁刚启动,汉娜就翻出化妆包补睫毛膏:“邢台白云洞是不是要爬很多台阶?”
卢勇正往保温杯灌红枣茶,闻言晃了晃鼓鼓囊囊的双肩包:“给你带了秘密武器。”
过道卖零食的小推车经过时,他掏出个塑料袋裹着的烤红薯,热气在车窗上呵出朵白雾。
邢台东站的出站口挤满拉客司机,卢勇护着汉娜躲开某位大叔的热情拥抱。
“白云洞专线大巴半小时一班!”戴红袖章的志愿者刚指完路,汉娜突然拽他衣袖:“看那个广告牌!”景区宣传照上的钟乳石在led屏里流光溢彩,倒映在她瞳孔里像碎钻银河。
郊区公路两旁的槐树扑来满窗绿影,汉娜的防晒帽被颠簸震落三次。第五次弯腰捡帽子时,卢勇突然用运动发带套住她乱飞的长发:“免费赠送防丢绳服务。”后座小孩指着他们咯咯笑,汉娜反手把发带尾巴系在他手腕,金属扣在阳光下闪成迷你手铐。
景区入口的老柿子树下蹲着卖山货的老农,汉娜对竹篓里紫得发黑的野莓挪不开眼。“二十块管够!”大爷抄起搪瓷缸就要装,卢勇紧急按住秤盘:“嬢嬢,这称准吗?”突然改口的邢台方言逗得汉娜直捶他后背,最终以半包纸巾换得试吃权,野莓汁染红了三根手指。
溶洞口的凉气掀动汉娜的碎裙摆,她攥着门票往检票员手里塞。“二维码要朝上。”工作人员憋着笑提醒,卢勇已经举着手机拍下她窘迫的侧脸。照片角落捕捉到汉娜气鼓鼓揪他衣角的瞬间,被设置成两人专属表情包——配文“邢台在逃迷糊精”。
“跟着我的脚步走。”卢勇打开手机电筒照向湿滑的台阶,汉娜却蹦跳着去够垂落的钟乳石。指尖离石笋还有三公分时,保安的哨声惊得她扑进卢勇怀里。男人顺势搂住她腰身:“这位游客需要人工扶手服务吗?”洞顶渗落的水珠适时滴进她后颈,激得两人同时缩脖子。
转过“银河飞瀑”景观区,汉娜突然拽停卢勇:“你听!”暗河在石缝间汩汩流淌,混着某处断续的啜泣声。循声找到躲在“水晶宫”角落抹眼泪的小女孩,汉娜用野莓哄出原委——孩子跟妈妈走散了。卢勇翻出包里的荧光手环给她戴上,三人组队开启寻人广播。
“妈妈!”小女孩突然冲向“瑶池仙台”观景台,汉娜的帆布鞋在青苔上打了滑。卢勇拦腰抱住她时,手机脱手飞进暗河,溅起的水惊动整片蝙蝠群。扑棱棱的黑影掠过他们头顶,汉娜的惊叫卡在喉咙变成笑嗝:“你……你手机里存的丑照没备份吧?”
在“海底龙宫”找到孩子妈妈时,对方硬塞来两包邢台焖饼。“景区特产,回家浇蒜汁!”汉娜推辞不过,转头把焖饼塞进卢勇背包的夹层。男人掂了掂突然鼓起的背包:“现在负重堪比登山运动员,需要汉教练给点鼓励。”
溶洞深处的“一线天”逼得两人侧身通行,汉娜的后背紧贴冰凉石壁。“别吸气。”卢勇突然坏笑,“不然卡住……”话音未落,她的丸子头擦落石缝间的积灰。纷纷扬扬的尘雾里,不知谁先笑出声,共振引得头顶石棱簌簌落灰,吓得他们螃蟹式横跳脱困。
“快看这个!”汉娜指着“玉树琼”景点的解说牌跺脚,“像不像我们学校后门的槐?”卢勇凑近细看碳酸钙沉积的纹路,鼻尖蹭过她沾着野莓汁的耳垂。暗处的情侣突然打开补光灯自拍,强光惊得他们撞上石柱,疼痛化为闷在胸腔的笑声。
在“石幔剧场”歇脚时,汉娜翻出保温杯要喝水。卢勇突然按住杯盖:“猜中谜语才给喝。”他指着对面形似老翁的钟乳石,“白云洞年龄减去邯郸古城年龄等于多少?”汉娜抬脚轻踢他小腿:“等于你此刻的幼稚指数!”
出洞前的最后段路突然开阔,天光从裂缝漏进来织成光帘。汉娜蹦跳着追逐移动的光斑,帆布鞋踩进水洼溅湿裤脚。卢勇蹲身给她挽裤腿时,后颈突然贴上冰凉物体——汉娜把喝剩的冰镇矿泉水瓶按在他皮肤上:“奖励最佳人形导航。”
景区出口的许愿树挂满红绸带,汉娜垫脚去够最低的枝桠。“要写就写高的。”卢勇突然托住她膝弯举高,惊得她慌忙抓住树枝。红绸带飘落缠住两人手腕,管理员大爷乐和和举起相机:“二十块打印塑封,免费赠送电子版!”
返程大巴上,汉娜翻看照片时突然瞪大眼:“这个角度……”某张抓拍里,卢勇背光的面容模糊,而她仰头大笑的侧脸镀着溶洞的幽蓝光晕。男人抽走手机设置成锁屏:“这张叫《地质博物馆在逃展品》。”
邢台的晚霞铺满玻璃幕墙,汉娜数着台阶踩卢勇的影子。“白云洞总共走了三千四百步。”她晃着运动手环邀功,男人忽然从兜里摸出颗捂化的野莓:“给冠军的奖牌。”紫红汁液顺着指尖淌下,在自动扶梯上滴成断续的省略号。
汽车上,汉娜靠着卢勇肩膀昏昏欲睡。男人轻轻抽走她攥着的景区地图,在背面空白处画溶洞速写。笔尖停在某处石柱时,汉娜突然梦呓般咕哝:“那个……银河飞瀑下面……你心跳好吵……”
夜风掀起出租车的纱帘,汉娜忽然凑近卢勇衣领嗅了嗅:“有股石灰岩的味道。”男人偏头咬住她晃动的草莓耳钉:“某位地质学家,采集样本时漏了最重要的钟乳石。”
…………
第二天上午,两人再次出发。
“防晒霜涂成京剧脸谱啦!”汉娜掰过后视镜惊呼,滴滴专车司机憋笑憋得直咳嗽。
卢勇用湿巾抹她鼻尖的乳白膏体:“邢台峡谷群的穿堂风比白云洞还猛,等会儿别被吹成梅超风。”
自动售货机卡住汉娜要买的乌龙茶,卢勇踹了脚机身反而震出两瓶。
“物理系高材生。”她咬着瓶口竖拇指,男人突然掏出口袋里焐热的鸡蛋灌饼:“化学系助手,给精密仪器补充燃料。”
景区接驳车在盘山路上甩尾,汉娜的遮阳帽被风掀飞。卢勇探出车窗抓帽檐的瞬间,后座大叔手机镜头刚好框住他狰狞的表情包。“二十块买断肖像权!”汉娜晃着付款码谈判,最终以两张景区地图成交,帽檐上还沾着道旁槐的碎瓣。
万丈红岩劈开云层时,汉娜正往运动鞋系防滑扣。“这栈道是拿斧子乱砍出来的?”她戳着嵌在崖壁的铁钉台阶,卢勇忽然蹲身拍她鞋带:“等会儿要是腿软,我后背驮人服务支持呗分期。”
刚转过“天门初开”景点,整群银喉山雀掠过谷底。汉娜举着云台追拍时,镜头里突然撞进倒挂悬崖拍婚纱的新人。“新郎腰带要崩!”卢勇刚喊完,摄影师助理的对讲机传来布料撕裂的脆响。新娘抛来的捧被汉娜凌空截住,满天星里还别着枚备用腰带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