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聚着的人看不着热闹,也就一哄而散。 母女两个刚用过晚饭,金雀来说,沈宴秋回府了,雪浓还得去跟沈宴秋把事情也说说。 这时天已经黑了,雪浓进沈宴秋房中却不见人,何故隔着门帘告诉她,沈宴秋在沐浴,等会进屋,让她稍等片刻。 等一会儿,何故又过来说,沈宴秋在书房与二老爷说话,还得再等等。 她有些坐不住,起身转进了内室,竟看见墙边的香案上摆着一方玻璃做的水丞,里头放了几尾颜色艳丽的锦鲤并一些水中绿植,透过玻璃能看见那些鱼在水中游动。 雪浓之前也没看到过水丞,应该是最近才放的,看这水丞便知价格不菲,不知道又在哪儿得来的,她走近了,见香案上备着鱼食,随手拿起来往里面撒了点,小鱼都在抢食,有两只吃不到,还打起来了,雪浓赶忙多喂了些。 雪浓手一抖,差点把一小碗鱼食都撒进水丞里,好在沈宴秋自后方握住了她的手,才没让鱼食撑死鱼儿。 雪浓便羞涩的耷拉下脑袋,说不要,又有些负气,不愿意看他。 沈宴秋捏着她的脸转向自己,低头去亲她,她也不知挣扎,半眯着眸被他亲了一阵,腿上也像被抽走力气,软软的贴近他。 雪浓缓过神时他人已经出去了,更衣室里竟备着她的寝衣,是她常日穿的,她忽然记起来金雀说的,她在这里睡觉,不换寝衣怎么睡的好,定是金雀送来的。 从更衣室出来,既见沈宴秋靠在床侧看话本,她站在原地不动,潮红着脸怎么也不肯上前了。 沈宴秋静看着她一时未出声,少顷才道,“地上凉,殊玉来睡觉。” 沈宴秋发出一声笑,轻揉那头乌发,“要理我还是不要理我?” 沈宴秋眸色沉沉,近在她耳边说了句话,便又把她亲住了,她才听清那句话,他想再亲亲她。 沈宴秋纵然心动,也没忍心趁她分辨不清自己感情时下手,将她放到身侧,起身下地将蜡烛吹灭,再进床,他笑道,“殊玉长大了。” 沈宴秋道,“今日二叔那事,做的很好。” 不知怎得,雪浓心里一酸,嘴硬道,“你总欺负我,不要你夸我。” 雪浓闷闷的不吭声。 雪浓心口发紧,闭眼装睡。 雪浓还担忧着管家的事,但云氏说,秋狩还有几天,那时候她身体早好了,用不着她担心家里,尽管去玩。 不想在围场这里,竟见到了旧日好友陆秀芷和永昌侯夫人柳氏。 南海子统共有四座行宫,分别是旧衙门行宫、南红门行宫、新衙门行宫和团河行宫,皇帝下榻在旧衙门行宫, 其余的官员贵胄则分散在其他三处行宫。 雪浓没和沈妙琴等姊妹住在一起,一是住不惯,二是沈宴秋想她住到紧挨着自己房间的西稍间,那是间暖阁,她身子骨才恢复, 还是弱的,南城这里更冷,住暖阁正合适。 雪浓小小的咬唇,兀自又闷又羞。 雪浓又不能跟她说,她被沈宴秋亲了好几次,她跟沈宴秋都乱了套了。 这行宫比不得家里,各人住的都不算太远。夫人大柳氏和她三儿媳妇陆秀芷。 “你母亲太不中用,管不住沈二老爷,人都闹家里去了,还好最后没事,不然我脸上都没光。” 沈妙琴也觉羞愧,家里的丑事,还传到姨母这儿了,着实丢人,她拉上雪浓的手,对她感激一笑,又和大柳氏道,“不瞒姨母,那事得亏是我这妹妹料理的,都没了后顾之忧。” 她会说话,分明是小柳氏和沈二老爷的烂摊子,被她说成了是给她机会锻炼,在场的人听着也悦耳。 而陆秀芷和雪浓可以称得上是至交好友了,她们合得来的有部分因由就是她们和彼此很像,都是在家里不受待见,都是畏惧会因自己太优秀,而招致所谓家人的怨恨,可现下看雪浓,她笑靥如花,面对外人大大方方,没有一丝畏怯,她仿佛脱胎换骨了。 那时听说雪浓死了,陆秀芷难过了一阵,没想到她竟摇身一变成了沈家三小姐。 雪浓笑着愣了一瞬。 雪浓坐了会子,金雀便进来传话,说天晚了,沈宴秋那边来人接她去吃晚饭,雪浓才告辞离去。 大柳氏冷哼一声,“这有什么,三姑娘都寻回来了,有什么好忌讳的,我看就是你们二房太软性儿,才被她三房一个寡妇辖治的死死的,要换我,早闹开了,凭她什么嫡庶,你母亲也是二房夫人,这管家大权不给你母亲,反倒她捏手里,像什么话!” 沈妙琴是小柳氏的女儿,自然也希望小柳氏能管家,可也得沈宴秋首肯,这里里外外一大家子,谁不是指着沈宴秋过活,沈宴秋待他们这些小辈是没差的,可上一辈里,她父母却到底薄待了些,这也没处叫苦,谁叫她父亲是庶出,沈家大房三房的老爷们死绝了,也落不到她父亲头上。 大柳氏又问起雪浓,说她和宣平侯府那个死了的养女长得像,问了不少关于雪浓的事。 大柳氏倒没想在这儿吃,走时对沈妙琴说,这次秋围过了,她要来沈家看看她母亲,顺便给她出出主意,挣一挣这管家的事。 -- 雪浓和沈宴秋在饭桌上一贯没什么话,今日桌上新上了几道御菜,听金雀介绍,说是皇帝赏下来的,那就是赏给沈宴秋的,雪浓跟着沾光。 雪浓也没多想吃,撤走就撤走了。 虽然两人没说上话,但坐在一起吃饭却温馨的很。 换做平常,雪浓就会扭头想躲走了,可她这会子坐在房里耷拉着脑袋也不乱动。 雪浓纠结着,还是道,“……我听妙琴姐姐的姨娘说,母亲的女儿不在了,这是真的吗?”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那位姐姐已经没了,她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他还要不避讳的对她亲昵,他到底什么意思呢? 这话又把雪浓心底的郁结打散,他要是不对她好就好了,不然她总狠不下心,就又被他糊弄住了。 沈宴秋撩摆坐到棋盘一侧,望着雪浓笑道,“我听说殊玉会下棋,来陪哥哥下两盘。” 雪浓看到棋盘有些手痒,忸怩着上了炕,她执白子,沈宴秋执黑子,她还想着沈宴秋那么厉害,做那么大的官儿,下棋一定是能手,她必然下不过他。 雪浓有点震惊,等再下两局,她终于确定他是个臭棋篓子,堂堂首辅大人,竟然下这么烂的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