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宁也就是逗一逗他,人在卫生间被搂一下都泫然欲泣要哄半天了,她也不可能这么快地在剖白心迹之后,急色地扑倒人家。 如果是王言洲,第一句话就已经打蛇上棍了,而谢程一只说了一句谢镜在不方便,就被韩宁逗得想入非非,让红晕爬上了自己的脸。 韩宁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噢!原来如此,谢老师要说什么呢?” 调情方面的见识呢,或许跟钢笔尖一个大小? 在夜场里当花瓶的次数不多,足够他耳濡目染,虽然不及林小夏那样能搭着客人的肩膀跳热舞,但用眼神示意什么的,也是能做出来的。就如同他第一次在包厢里见到韩宁,能感受到她想触碰的犹豫,于是主动地将脸颊送上。 眼下呢,你希望什么,谢程一? 从来都是被人挑住下巴,左右打量,可也有一天,有人捧住自己的脸,眼神真挚,语气珍重地填平那些说不上口的沟壑,心头是久违的熨帖,暖烘烘的,无法不为之动容。 不是程程和客人。 那寻常方式应该怎么来呢?他想。 韩宁还处在对谢程一有那么半分讨厌的情绪里,原因是因为他经提点后,对过去仍无知无觉。但看到他被逗得有点窘,有点羞,有点捉襟见肘的笨模样,难免犯了女人都可能犯的错误,心软。不对不对,心软也是错了吗?心软是褒义词。 谢程一抬起胳膊搭在笔电旁边,像是虚虚地搂住了正在捣鼓笔电的韩宁。 他说:“要不先吃饭吧?” 谢程一脾气好:“那给你下碗馄饨吧?” 过了两秒,如她所愿,谢程一终于问了:“要吃什么?” ……懂了。 不过四十五天,如果算上那晚,也不过五十多天,都认识不到两个月。 这样太快了。 “谢老师,”他绷紧的下颌线条好看,韩宁心痒难耐,这回是真忍不住抬手去挠,去抚弄,“现在什么意思啊?” 再到他的喉结,指甲轻轻一刮,似把他的温度都给汲走。 只是他松开收回的动作太急,手背碰到了那摞起的牛皮纸箱。 终于给了他一个理由暂时离开鼓噪的环境,谢程一转过去,弯腰去捡,触碰到物件的指腹却蓦然一顿。 “韩组长呢,你是什么意思?” 她在说话,但照片上的人却只是沉默的笑着,十多年前的照片被塑料膜封存的很好,所有人物都鲜亮着,在单薄的相片上熠熠生辉。 韩宁。 模样有一点变化,那时她脸上的叁颗痣极淡,还没有透出活色生香的味道,但名字却是一样的。 这是一张小学毕业合照,他因为要搬家了,所以把一些有纪念意义的照片从相框里抽出来,节省体积地和一些收藏着的明信片放到一起。 回忆如画卷,一幅幅展开,穿过隆冬般的高中期,往前回溯,是春光灿烂的岁月。 “韩宁。” “别吵行吗?我给你拿开。” “……谢谢,交换。” “你谁?” 不是谢老师和韩组长。 同桌儿,喊一声,尾调上扬的那个人。 “他没有瞧不起我,相反,他很照顾我,所以,我也不会瞧不起你。” 泪突然就砸下来了,货真价实的饱满大颗,滴落在相片的塑封上,滑下去,烟花般四散,摔碎在地板上。 韩宁正好绕过来,问:“什么东西,没摔坏吧?” 看着他的模样,韩宁有点吃惊:“你……” 他问:“是认真的吗?”是认真想追我,想要我吗? “那你只要我吗?” 猝不及防的,谢程一压了下来。 眶里多余的泪还是砸下来了,地心引力的过程中已经被风吹凉,冰凉地落在韩宁的脸上。 他低低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像祈祷,也带着一声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