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德音躺在躺椅上一动不动,不满回喝:“穿上了!” 水德音不耐烦,啧嘴抬头瞪戚淼,见水图南也在堂屋门口,他悻悻动动身子,把裤子拽起来,嘴里嘟嘟囔囔骂了几句什么。 戚悦己摊摊手,已是见怪不怪:“有时早上起来,他隻穿条亵裤在院里晃,几日前,还不穿裤子坐在大门外吹风,被斜对门十三岁的小姑娘碰见,惹得人家娘亲和阿婆骂上门来。” 摊上水德音这么个不要脸的邻居,周围的住户也很糟心,曾不止一次向里正告过状,奈何以前大家都晓得这家的大姑爷是个有钱有势的,敢怒不敢言,而今却是不同以往,逮着水德音揍一顿也没什么。 若是她提,陆栖月那关首先过不去。 说到这里,戚悦己担忧道:“住到奉老所后,你也要有个准备,他不会老老实实待在那里的。” 有一日,戚悦己上夜工,凌晨下工回来,洗漱后到茅厕蹲许久,轻手轻脚回屋时,不慎听见厢房里水德音的说话声。 他的妻拒绝:“太累了,你让我睡吧,过两天再来好不好?” 男人寻娼觅清倌的速度快过秃鹫寻腐肉,水德音一条腿还有些瘸,倒是不妨碍他做下作事。 曾有个相中戚淼的男子送戚淼回家,被水德音追着吐口水,几次三番,戚淼的事便黄了。 此前陆栖月执意要照顾水德音,戚淼戚悦己看在夫人的份上,竭力容忍着水德音,水图南得替母亲偿还这份情谊。 两排监号里,所关全是昔日千呼万唤的大老板。 老毛隔壁,披头散发的于霁尘因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所以没有挨板子,囚衣还算干净。 只是可惜,她与水图南做不成“夫妻”,只能做仇敌。想到这里,不由摇头,脖子上狗链般的枷锁哗啦啦响。 于霁尘盘起腿,脚腕上的铁环磨破肌肤,在裤脚上洇出血水,揶揄道:“啥叫会过日子,能做饭能洗衣,秋收还能把地犁。能喂鸡能喂猪,受了委屈不能哭?难道这才叫会过日子?” 卫老爷笑声更大:“你还不晓得吧,你的罪名之所以是我们之中第一个坐实的,正是因为水图南在外面,主动向官府告发你啦!” 见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年轻人吃瘪,卫老爷更加得意,仿佛看别人的热闹是他此生最大的兴趣:“我白日去过堂时,听总督衙门的人说了,水图南检举有功,已经成大通新东家啦!” “啊!真的假的?”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也正常。” “她一个女人,即便告发丈夫有功,官府会让她顺利接手大通?那五十万匹丝绸生产的任务,可还压在大通头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