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出头的姑娘喝得直撇嘴,一板一眼直言不讳道:“五十万匹丝绸压着,商号里几大堆事等着你处理,哪容来个把时辰让你在这里品茗等人,东家,汤总管也忙,反正你也来过了,衙门那边不是没法交差,坐半盏茶时间就回如何?很忙诶!” “啧,听你说的是什么话,”于霁尘佯嗔她,“再乱讲话丢我人,以后不带你出门了,我们等的是总管,再久也能等。” 于霁尘耐心解释:“你懂什么,衙门并非真心想抓那督工,而是想利用走脱的督工,趁机让汤······” “啊,记下了。”毕税撇嘴,低头去喝那并不香的香茶。 于霁尘忙起身施礼:“见过汤总管,您安康。” 说到这里,他才恍然一悟,纠正话题道:“忘记问了,霁尘这个时候正该在忙五十万匹丝绸的事,怎么忽然来找我,是织造上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 汤若固:“这种小事哪值得你亲自跑一趟,打发个伙计来就好,对了,弟妹的病可好些?” “哎呀,说到这个,还要感谢总管才是,”于霁尘感恩戴德道:“吃了您送过去的药,烧热很快就退下去,我家里那位老大夫说,那实在是难得一见的良药!总管的恩情,我都不知该怎么偿还了。” 几句话说得于霁尘感激涕零。 他惋叹着摇头:“你进来时应该也见了吧,我家门外,到处都是布政使衙门和按察使衙门的眼线。” “那可不是,”汤若固很好说话,甚至毫不隐瞒,“人现在就在后院躲着,他好歹唤我声干爹,出了事,我岂能袖手旁观?” 汤若固说得义正言辞,义薄云天,听得人心里浩气激荡:“我们这些人,虽比常人多挨一刀,但心里的是非曲直反而比别人更清楚,衙门想把人抓去,我第一个不同意!我要等朝廷派钦差来,这个公道,我守定了!” 汤若一副板荡见忠臣的坦率:“但讲无妨!” “什么意思?”汤若固循循善诱,一步步诱导于霁尘掉进他的陷阱,对他说实话。 汤若固沉默下来,思考良久,问:“霁尘认为我该交人吗?若是交出去,谁敢保证衙门不会严刑逼供,让我那干儿子反咬我一口?” 是故顶多隻追究汤若固包庇失察罪,也要受牢狱之苦,那么他辛辛苦苦从五十万匹丝绸生产里刮下来的油水,可就全部落进史任二人的口袋了。 “事情现在确实对总管不利,”于霁尘道:“所以说,总管无论如何不能交人。” 说到这一步,于霁尘不再犹豫,道:“我说的是不交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