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手比刀,说得简单如杀鱼:“届时,不但能在朝廷上遮掩一二水灾的影响,而且我们不说能得到嘉奖,至少先不被责罚,再者,此举也能杀鸡儆猴,弄死一波乱民,让想乱的不敢乱,稳住江州局势,岂不是一箭三雕?” “可那个逃跑的黄山堤督工,”史泰第有点心动了,琢磨道:“若是他把堤坝上当时的真实情况,告诉大邑那位大总管,我们不就是在玩火自焚了么。” 任义村冷声一笑,胸有成竹:“他不会的,你让于霁尘去趟汤若固那里,那个督工太监若还能活着走出江宁,我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给你下酒。” 任义村笑开,神色让人琢磨不透,似乎是看穿了史泰第的小算盘,不过他不计较:“既然如此,咱们便继续‘努力救灾’,一面治水,一面赈济,追究黄山堤决堤的事,稍往后缓缓?” 事到如今,进退维谷,任义村的办法不失为一条路,史泰第不插手,隻让任义村去干,若成,那便是他二人的共同功劳,若东窗事发,他则能轻易把自己摘干净。 经过几日发酵,事态已然不可逆转。 状元巷,于家: 昏沉几日,她模模糊糊感觉出来,于霁尘对她做了什么手脚,思来想去,隻可能是入口的东西有问题,故才有此一问。 水图南沉默下来。 她说不过于霁尘,却又不服气时,常会有这般行为。 “……”抱着头的人沉默片刻,哑声嗫嚅:“什么?” “不要告诉我,我听不见,”水图南打断她,抗拒着那些她掌控不了的事,“不晓得你在说什么做什么,你只是听从衙门的吩咐办事,无论外面发生何事……” 有些话,出了于霁尘的口,进了她的耳,那便是确凿证据,她不想也不愿做那个证人,或许归根到底,她想,大约是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在乎于霁尘。 是吧,从最初的刻意接近,到后来小有心动时的主动欢好,至而今的撇清关系事不关己,分道扬镳是她和于霁尘注定好的结局。 “不想听便暂且罢了,织造那边有姬代贤在,家里有秧秧和其她人在,你身体刚转好,先歇歇。”于霁尘低声说罢,瞥见毕税的身影在门外晃,是来找她的。 水图南那样聪明,肯定能明白她的苦心,能懂她的赔偿。 水图南定定靠在床头许久,久到坐麻了双腿,她屈腿抱住双膝,隻觉得束手无策。 · 有小太监侍奉上热茶水,说汤总管在忙,“请于老板在此稍后片刻,总管忙完手头事,定然第一个见您。” 于霁尘闻闻杯里的茶,是去年陈茶,摆手给毕税:“你也坐,尝尝汤总管府上的香茶,左右没有个把时辰见不到人,站着多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