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高一级压死人，卫兵队长被骂得大气不敢喘，却也不敢去城门楼子上找今日当值的尉官，哪怕被飞翎卫的阎王们当场打死在这里，他也只能咬着牙硬抗。 “老黑，”就在这时，为首的女青年抬手阻止了呵斥的人，道：“腰牌取了交验看，还要抓紧去办事，若是走脱嫌犯，反而不好交代。” 青年百户朝身后一个壮实的飞翎卫招了下手示意，边解下马鞍旁的水囊扔给卫兵队长：“小将快些，我等赶着出城。” 当卫兵队长查看到女百户身后那个身形壮实的青年，对方递腰牌的同时，也塞了几块硬物过来：“我们走的不远，到硌县很快就回，届时还得再劳烦小将官给开门，雨夜凄冷，兄弟几个沽几两酒暖暖身。” 对方道了谢，卫兵队长踮起脚朝门洞里用力挥手，拒马被撤回，笨重城门在吱吱呀呀中缓慢打开半扇。 几匹快马在呵驱声中如离弦之箭哒哒而去，嚣张跋扈的马蹄声在门洞下久久回响。 “好香呐。”在充满泥水腥臭的大雨夜，离得近的士卒用力吸吸鼻子，轻轻叹了一声。 “怎么了？”副队长好奇地走过来。 守在门洞下的十来个人齐刷刷围过来，火光下，队长粗糙的掌心里，赫然躺着三块碎金，起码五六两。 · 暴雨滂沱，如千万道锋利水箭破空而下，在空旷的城外尤其声势浩大，再加上马蹄飞踏泥水，说话得努力拔高声音。 棕马背上的不是别人，正是于霁尘，她没说话，向百户挥挥手中马·鞭子，调转马头直奔黄山县方向而去。 两拨人片刻未停，名为黑子的飞翎卫，边纵马边大声喝道：“持岸，千山隻带两个人！帮她出城已经够冒险了，她万若再有个什么事，我们怎么给大邑的夫人交待？” 李持岸单手控缰，腾出手来抹把脸上雨水，马鞍旁照明的行路灯，在奔跑的晃动中，照出她忽明忽昧的英气脸庞：“隻带两人又何妨，她可是霍让。” · 绵延的黄山堤像条臃肿的蛇，笨重地盘踞在西北方向的漆黑雨幕下，堤坝上，士兵巡逻的零星火把光亮，像鬼火时明时灭。 水氏织造黄山县分铺里，门窗开着，屋内的空气似乎反而更加稀薄，各家各户按照县衙要求，人员集中在一处，方便应急。 凝神细听时，甚至可以从大雨中，听到不知谁家传来的哭声，断断续续，像大人在抽噎，又像孩童在哭泣，混杂在雨声中，听得人心头笼起厚厚阴云。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焦躁和不安。 守备军的官军先后扑上去好几批，入夜时，堤上传来消息，道是堤坝无溃虞，但大家脚下的积水还在涨，有人想离家避难，被官军从县城门口堵了回来。 她道：“不晓得这雨，何时才能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