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水图南两番上任的变化,姬代贤可以说是感受最为直观,以前总是小心翼翼瞻前顾后的小姑娘,如今成了谈笑风生手段凌厉的压舱石,做事风格也逐渐和大通于霁尘变得相似。 想到这里,姬代贤莞尔道:“东家莫笑话人,真把九海谈下来再说。” “东家,”话音才落,伙计穿过人来人往的堂厅,一路来到水图南面前,“张老板的马车到门外了!” 【1】盖:可以理解为副词“大概”的意思,也可以理解为句首语气词,无实际意义 闻知被水图南请去酒楼吃饭的生意人名唤张全时,脑子里正盘算着许多人和事的于霁尘,竟然飞速想起那是何人。 江逾白不晓得个中内情,兀自在秧秧的点心盒子里翻找点心,嘴里咬着块有些发硬的剩糕,嘟哝道:“据悉张全是水老太娘家那边的人,我猜你家小水这个时候找他,是和那份安州撤铺计划有关。” 那计划书里说,水氏织造打算出年后撤出安州市面,目的是为集中本资,响应织造的重新整改。 做为掌舵者,此时竭尽全力保持市占稳定才是上上策,水图南反其道而行地退出安州,倒让人看不透了。 “我让人打听了,那张全在安州营生,有家勉强算是可以的铺面,”叫不上名的半块点心吃着有些噎,江逾白勾手要茶壶,竟然还能做到说话时不喷点心渣,“张全主要干的是代人经营之业,你说,你家小水倒底想做什么?” 水图南的目的很露骨。于霁尘倒杯茶递过来,淡淡道:“她大约是,要干翻安州的棉布生意。” “水孔昭。”于霁尘淡定地捧着手炉暖手,淡定重复道:“我家小水要干翻水孔昭。” 秧秧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于霁尘边说着话边去掀暖帘:“是她自己聪明,这事,她还真没同我详细说过。” 门帘掀开,秧秧满脸严肃地端着砂锅进来,江逾白抽来本于霁尘看的书垫在桌中间,自觉地同于霁尘一起去厨房端其它饭菜。 “到年底了,想回幽北,”于霁尘抓抓脸,感同身受道:“这边的冬天又湿又冷,眼见到年关,家里冷冷清清没意思,别说秧秧不喜欢,我也一样。” 一碗炒年糕五六个人分着吃,反倒比在这里一人吃一份要高兴。 在这件事上,他和老冯有点分歧。 年底的分红已有些紧张,若是喜面儿还照着去岁来,那江逾白就真得,再去汇通钱庄喝几通要死的大酒,给人当几回亲孙子了。 入秋之后,商号薪水大幅下调,已有一波伙计辞了工另谋出路,冬月时,水氏织造的绸缎按时出海,朝廷洋人交付了另一半货款,情况这才稍有回转。 今年大通的动作有些大,接盘水氏后出现过短暂的人浮于事,人心也浮躁,明年大通事将更多,她要筛掉一批靠不住的中层掌柜和普通伙计,再提上来十几个可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