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江宁也是曹汝城的辖地，九相之首的右相季由衷顺水推舟，把汤若固推成红人，让织造局在朝廷狠狠出了次风头。 在江宁安逸好多年的史泰第和任义村，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视汤若固为敌的同时，忙从幽北王杨玄策的地盘上，引了和幽北王府有生意往来的于霁尘，南下入江宁。 水图南有点想不通，打断道：“他们为何认为，和幽北王府有生意往来的人，就是靠得住的？” 于霁尘道：“澈州布政使和按察使都是曹汝城的人，却不幸在剿寇中双双战亡，两名三品大员之死激得军中士气大涨，军民合力剿灭流寇，但后续补缺的两名官员，是东宫太子的人。” 而后，他只是略施小计，连续数年表示收不上更多钱财的史泰第和任义村，不但当年出色完成朝廷下达的各项收缴任务，还给季相府孝送了比往年高出三成的孝敬。 一时之间，水图南说不上来自己究竟是何感想，隻觉得胸口闷闷的：“原来这几年，江宁百姓经历的一切水深火热，都只是那些高官之间的小小斗法。” 可是荒唐又如何，上面那些高官大人，不会因为荒唐而有任何收敛。 布政使和按察使，头戴三品乌纱，在江宁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官，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若是到了乌沙补服遍地走的大邑，他们甚至不够格被那些大人物多看半眼。 “可以，不算笨。”于霁尘靠在椅子里，比较满意水图南的反应。 水图南心底生出股冷意，不寒而颤。她低下头，看着面前的汇报书：“过会我得去趟总铺，晚饭应该不会来。” 先是有几分拟订好的契书和计划，需她亲自去总铺和几位总务掌事商议，敲定后及时送大通那边，做最后的花押用印——大通掌握着水氏目前的最终决策。 再则是见个人谈些事，以及和人推进一项新合约，过后她会请对方去吃饭，遂主动给于霁尘报备行踪。 “好，”于霁尘继续举起书看，“我的印好像在墙柜哪个抽屉里，你自己找了拿去用。” 于霁尘一张脸遮在书后，淡淡道：“给你省些麻烦不好么，不要算了。” 实在是于霁尘这家伙爱把东西随手扔，再重要的东西都能被她当成破烂随意放。 纯金的小蟾蜍，掌心大小，有点份量，嘴里含颗晶莹剔透的宝珠，背上沿纹理镶嵌十二颗大小不同质地绝佳的五彩宝石，光照其上，耀眼夺目。 她还找到了把拃长指宽的弯形小匕首，一对装在盒子里的小巧的红珊瑚耳坠，以及，一份卷起来的，封贴上写着“天狩二十八年三月画”字样的画。 她有些想象不出来算盘精戴耳坠的样子。 水图南举着那份画，靠在梯子顶端问：“你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