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圣手从身后药童手中拿过药箱,上前来。
我定睛一瞧,见那药童似乎就是那日永州见到的孩子。我微微颔首,道:“其实不必劳烦圣手。”
“陛下劳烦我的还少?”圣手打开药箱,吹胡子瞪眼,“旧伤未去,又添新伤。”
他拉过我的手,不住地摇头,倒有些苦口婆心的意味:“恕草民多嘴,陛下是习武之人,有些伤,不该受的,便别受,陛下若再仗着身强体壮为所欲为,老了可有的受罪。”
有没有“老”还未可知,我默默想。
手腕处一阵生疼,我眼见圣手将我的双手翻来覆去摆弄,还时不时用力揉捏按摩,抑制住呼之欲出的痛吟,一面又看得眼酸,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圣手......轻点。”
毕竟只是废了,又不是死肉。
圣手听到我的声音,百忙之中抬眼瞥了我一眼,又匆匆低下头去,手上的动作稍微放缓了些许,但并未停下:“疼?”
我将点的头此时有些骑虎难下,只能应声:“......嗯。”
圣手看着我,淡淡地说道:“疼就对了。你的手脚筋脉并未全废,动手的人未下死手,所幸草民救治及时。不过筋脉也算断的厉害,陛下,草民先说好,此接筋之法只是古书有载,如若结果不尽人意,还望陛下莫怪。”
我一时怔住。
魏覃......竟是留手了么?
圣手自顾自继续念叨:“不过,这治法疗程并非一蹴而就。陛下需得每日按时服药,并辅以针灸推拿,如此才算万无一失。这是药方,小七,你且拿去,让人尽快煎了端上来。”
“此药性烈的很,先前顾忌着陛下未醒,是故一直搁置,如今陛下苏醒,药浴自然也得跟上。”
“......”
阮阳君最先蹦了起来,一把抢过药方:“红花十钱,伸筋草十五钱,桑寄生十二钱,黄芪二两,当归十钱,川芎八钱......
“再以清水浸泡三刻,后煎煮两个时辰,去渣取汁。每日一剂,分早晚两次温服......”
“师父你不早说!害我以为他的手脚再也治不好了!”
圣手摆了摆手,似乎不欲与之多言:“去吧。”
“我就知道你找着了法子!”阮阳君也不在意,乐的原地转了一圈,“难怪这几夜你房里灯都一宿亮着......”
“死丫头,你再不去招呼着煎药,陛下便真好不了了!”
待她闹腾着拥着小七下去,我便屏退了众人,道:“多谢圣手。”
圣手摸着胡子笑:“不打紧,不打紧,陛下朝务繁忙,永州一事,草民一直未向陛下致谢。”
“不必,”我微微垂下眼帘,望着圣手那历经沧桑的褶皱,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哀思,“其实……只怕要让圣手白忙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