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此时,陈惜言才感到一丝不对劲。往常唐潋接她,都是会在外面等她,现在她走得这样近了,唐潋都不露面。“唐潋?”陈惜言试探性叫了一声。黑色车窗缓缓下降,里面坐着的却不是唐潋,而是她母亲,沈玉。!!!陈惜言猛地退后几步,又迅速立住脚跟。她尴尬地笑了笑,礼貌问好:“伯母好,您找我?”问完陈惜言嘴角抽了抽,这个问题简直多余。专门挑她放学的时间用唐潋的车在这里堵她,不是找她还能找谁。沈玉淡淡一笑,说:“上车。”明明从申城一中到历上嘉园的距离不算远,也就十分钟车程。陈惜言坐立不安,这一段路忽然变得很遥远。“伯母,唐潋她去纽约了,有一个展会。”跟随沈玉上楼的过程中,陈惜言实在受不了二人彼此沉默的氛围,主动说起唐潋。沈玉在前面走着,闻言道:“我知道。”陈惜言张口,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得闭嘴。沈玉开了门,愣在鞋柜前,似乎不知道穿哪双。“伯母穿这个,唐潋专门给您买的。”陈惜言见状,赶忙向前从最上面一层拿出了拖鞋,递给沈玉。简单大气的款式,是沈玉喜欢的类型。她动作优雅地换好鞋,笑道:“我倒是不如你了解这里了。”这个地方她送给唐潋之后,就没怎么来过。眼下看来,除了墙上的照片未曾变过,这里与她的记忆里的样子真是大相径庭。也是,毕竟很多年过去了。“伯母,水。您来找我,是有事要和我说吧?”陈惜言倒了一杯温水,然后站在沈玉面前,询问道。风平浪静的日子终究被打破了,好在陈惜言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唐潋母亲先来找的是她,而不是唐潋。她一路上都在做心理建设,脑中闪过了许多电视剧桥段,什么拿着钱离开我女儿、什么你配不上她,诸如此类。可沈玉什么都没说,她放松地依靠在沙发上,小口小口喝着陈惜言递来的温水。沉默如山,压得陈惜言喘不过气。“这面墙上的照片,你都看过吗?”沈玉忽然出声,目光温柔地注视着那些照片。“看过,唐潋也和我说过很多。”陈惜言说道。“她从小啊,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小时候她喜欢糖葫芦,她爸就给她做了满屋子糖葫芦;长大一些,她喜欢滑雪,我工作再忙也会陪她滑。她喜欢旅游,小时候被她奶抱着满世界跑,瑞士、巴黎、冰岛,后来自己去伦敦留学,我总是说让她自力更生,可是她爸舍不得啊,零花钱总背着我给她打。”沈玉起身,轻柔抚过相框上唐潋灿烂的笑。“你们都很爱她。”陈惜言低声说。“我们爱她,所以希望她走一条轻松的路。惜言,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虽然这样说很不礼貌,但是我还是想说,你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是唐沈两家的明珠,背后盘根错横,她的婚姻不是儿戏。”沈玉严肃道。“轻松的路?伯母,恕我直言,你们所谓的轻松对于唐潋来说一点都不轻松。她的婚姻不是儿戏,是你们掌权的工具吗?”陈惜言口不择言,飞速说道,“你们既然能看出她的敷衍和拒绝,但是从不问一句为什么,依旧逼着她做不情愿的事,你们……真的爱她吗?”这一番话可谓是大逆不道,陈惜言说完便涌起一阵后悔。这可是唐潋母亲,她不该如此无礼,但想起唐潋曾经压抑和为难的样子,后悔的情绪又平复下去。沈玉勾起一个笑,深深看了陈惜言一眼。她坐回沙发上,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说道:“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我这么说话,惜言,我们的家事外人就不要插嘴了。先告诉我,你能保证你们的事情永远不被发现吗,发现了的后果。流言蜚语、世俗谩骂,被人当成怪物,你舍得吗?你能照顾好她吗?”“你们的年纪都太小了,做事不考虑后果。这是五十万,你带着钱离开她。我查过你,孩子,吃了那么多苦,也不容易。离开这里吧,或者你想出国读书我也可以资助,前提是不要再出现在唐潋面前。”本应该是沉重的氛围,陈惜言瞥了一眼沈玉递来的银行卡时,不知为何憋不住笑。她别过头,深深呼吸,试图平复这股笑意。“伯母,您这是补了电视剧来找我的吗?”陈惜言开玩笑道,顺手推回了那张卡,“伯母,唐潋还没有跟你说吧?”沈玉一愣:“说什么?”“我就知道……”陈惜言喃喃自语,她抬头与沈玉对视,“伯母,我们俩的问题,不在于我,在于唐潋。你该去找她谈,找我的话,我只会告诉你,我不会离开她。”“除非她不要我。”纵然是久经官场的沈玉,也被陈惜言的一席话噎住。她查到了二人的关系,下意识以为是她带歪的唐潋,所以想出了利诱的法子一了百了。只是利诱不成,这个年轻人对于唐潋的执着远超乎她的想象。至于威逼——陈惜言孑然一身,什么也威胁不到她。除了,唐潋。沈玉调整了坐姿,戏谑道:“你好像不怕我把你俩送进戒同所。”“伯母您身居高位,最清楚那是骗人的,而且你也舍不得唐潋受苦的,至于我……伯母,这样做会伤害母女情分。”陈惜言说道。进退有度,不卑不亢,是个做官的好苗子。沈玉可惜地想着,若不是她和自己女儿有这般牵扯,留在身边培养也不错,“我话说到这里,你好自为之。我比你了解唐潋,你们不会长久。”沈玉起身告辞,拒绝了陈惜言送她下楼。陈惜言在沈玉走后,才惊觉自己背后湿透了。她往喉咙里灌了一整壶水,挨着墙缓缓跌下去。许久,她把脸埋进膝盖里,肩膀微微抖动。“滴滴——滴——”唐潋来电。“滴滴——滴——”在电话即将挂断的时候,一只手按下了接听键。“惜言我过几天就回去,想我了吗?你那边怎么这么安静,睡觉了?不应该啊?”唐潋在那边絮絮叨叨,陈惜言安静地听着。“惜言,你说句话?”“唐潋……”陈惜言吐出两个字,声音哽咽,便再也说不下去了。该说什么,你妈妈来找我了让我离开你,说我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好委屈?她什么都不想说。唐潋敏锐道:“惜言,你是不是哭了?”“没有,我刚才吃东西卡喉咙了。”陈惜言的声音在瞬间恢复正常,甚至带着笑意。“我要睡了,不聊了。”耳边是挂断的“嘟嘟”声,唐潋挑眉,当即改了回国的机票。第46章“嗷嗷——嗷嗷——”晨光破晓, 雷打不动的闹钟尽职尽责,准时准点叫主人起床。陈惜言艰难睁开双眼,耳边的大公鸡闹钟让她险些以为自己回到了三街巷。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半秒, 然后狠狠弹起身子,直冲卫生间涮了把脸。扬起的水珠溅在镜子上,陈惜言抬手擦拭的时候, 看到了自己的上眼皮,肿得像一颗葡萄似的。昨晚她哭得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滴滴——滴——”,廖老板来电。“陈惜言, 你到了没有,我忘记带钥匙了!”电话那头是风声, 依稀混着几句老板的声音。陈惜言望向窗外,树冠全然往一方倾倒, 地上铺满了残枝落叶。她收回视线:“我快到了,你先去隔壁店避一避吧。”说完拿起钥匙, 轻轻带上了门。由于今日是大风天,出行的人比平日少了一半。不出一个小时,陈惜言就到了咖啡店, 她拿着钥匙开了门, 向在便利店躲风的廖老板招手:“老板,快过来吧。”进店后,陈惜言换了工作服, 熟练地开始一早的准备工作。廖老板照常开了电视机, 陈惜言在工作间隙中抬头看了一眼, 是《一周新闻》。今天是周末, 人流量多了起来。陈惜言和廖书香一个在吧台做咖啡, 一个负责端咖啡收拾,忙得不亦乐乎。“本台记者播报,今日政府决定正式推平明德学院,受害者已经收到了补偿。在此告诫市民朋友,营业执照可作假,要保持雪亮的眼睛……”陈惜言身形一顿,她又瞥了一眼电视,轻声嘟囔了一声“这不是重点”。她身旁的顾客耳朵尖,热络地和陈惜言交谈起来:“就是,这是重点吗?电视台那帮废物不敢谈同性恋,扯什么营业执照。”“现在很多人不接受呢,也是怕引起群情激奋。你知道吗,我村里有一对,为了在一起和家里人闹翻了,十多年了都不联系。”一名打扮时髦的阿姨抿了一口咖啡,插话道。“闹翻了?”陈惜言放下杯子,轻声问道。“可不是?要说这年轻人啊,做事不考虑父母,就为了个外人和父母闹翻,时代变了……” ', ' ')